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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坐着。”
君莫见他恨不得和自己离得越远越好的模样,蹙起眉尖,环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苏殷猝不及防撞上君莫的胸膛,也不知是心慌意乱还是心猿意马,人总算是坐直了。君莫眼神一暗,一手控制着缰绳,一手从他腋下穿过,干脆利落地把他摁死在了怀里。
“躲什么?昨晚热情如火相拥而眠,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莫名其妙就被说成了个始乱终弃的淫男恶棍,苏殷干巴巴地反驳,“你胡说,我没有。”
“没有就好,为师等着你负责。”
苏殷气结,“我负什么责!”
君莫叹了口气,“果然睡完了就翻脸不认账,薄情寡义。”
明明就是你先起床离开,后又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现在反倒责怪到我的头上来了?真是恶人先告状!
苏殷急了,“君莫你搞什么!我……”
“嘘……”
肩上一沉,苏殷的心也跟着一沉,君莫贴在他脸侧的脸颊很烫,而他之前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别说话。”
饶是苏殷再后知后觉,此刻也觉察出树林中沉积的雾气浓郁到不可思议。回头,眼前像是被盖了层蓬松的棉絮,除了身后的君莫,哪里还有其余人的身影。若不是急促的马蹄声近在耳畔,他都怀疑他们是入了什么玄门迷阵。
隔着肩胛骨处的绷带,他感受到了君莫有力的心跳,刚想扭过脖子,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道黑影,很快便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什么东西……”
四下一片死寂,君莫的心跳逐渐增快,如同黑云下的闷雷,贯入他的耳膜,鼓胀得思绪都凝滞了。
双手被纳入冰冷的掌心之中,而后他的手中多了一条粗糙的缰绳。
林雾之中闪烁着点点绿光,从一小簇分散到了四方,远看之下犹如萤火,而众人的脊背都在这一瞬间冒出了冷汗。
——是狼群。
畜生压抑的嗥叫刺激着众人的神经,近处的几匹已经跳出雾区,涎水从龇开的齿缝中滴落,它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毫不惧怕不断踢踏马蹄的骏马,甚至还摆出了跃跃欲试的捕食动作,显然是把他们当做了猎物!
狼是极其凶悍的动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会将猎物拿下。眼下队伍中有三人身负重伤,还有靖宏和两名女子尚能自保,但面对数量如此庞大的狼群,他们还是寸步难行。
苏殷虽然对晋玄的人文地理并不通晓,但凭脚程也能判断此处偏离国道并不远,途经山脚时还看到了炊烟袅袅,这绝非是人烟罕见的山头,怎会平白无故冒出一群眼冒绿光的饿狼?
“殷儿……殷儿!”
“什么?”苏殷回过神,手上就被君莫拿着缰绳缠了几圈。
“我把狼群引开,你只管往前走,翻过这座山后有一座庙宇,你在那里等我。”
苏殷当即就要反驳,可看着狼群步步紧逼,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就这一瞬的迟疑,君莫已经飞身而下,一掌拍在了马股上。
“坐稳了!”
骏马双踢高扬,仰天长嘶,横冲直撞从狼群中破开一条生路,载着他狂奔而去。
苏殷匍匐在马背上,五脏六腑颠倒了个个儿,将狼群远远地甩在身后。眼前的景色飞速倒退,君莫决绝的面容不断在眼前浮现,直至翻过山头,他才大梦初醒般勒住了缰绳。
四野寂静无声,他端坐在马背上,背脊肌肉绷得紧紧的。
如果……如果君莫丧生于狼口之下,那自己是不是重获自由了?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如野草般疯长起来,自由,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比任何事物都具有诱惑力。
如果君莫死了……
不!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得死去。只要亓刃活着一天,只要他的仇恨仍在燃烧,他就绝不可能以这么可笑的方式死去!
君莫明明可以抛下自己先走的,为何非要让自己先走……
“取剑是因为不管谁拿了剑我都难以安心……”
他昨日说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出自真心?
身下的马匹活动着马蹄,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苏殷猛地调转马头,沿着原路返回。
不管君莫是真心还是假意,可是他苏殷绝不会做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辈!
没过多久他就迎面撞上了带着临羡的言婼风,后者见他掉头诧异道:“快走!这狼群来得怪异,恐怕幕后有人操控。前面就是清心寺,谷主与庙里的住持有些交情,他能庇护我们。”
这时候苏殷全然顾不上去想君莫怎么和寺庙的住持都扯得上交情,他匆匆道:“我不放心,得回去看看,你带临羡先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