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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殷脑袋轰的一声,耳畔嗡鸣不绝,脸蛋迅速涨红。他暗暗庆幸自己戴着斗笠,这窘迫模样要是被言婼风看去,就更加说不清了。
言婼云和靖宏檐下拥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言婼云看着靖宏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深情款款?情意绵绵?他努力回想,在脑海中仔细捕捉每一次言婼云见到靖宏的画面,却怎么也看不清言婼云的双眼。
他愈想看清,就愈是雾里看花。
难道在旁人眼中,自己和君莫的关系也是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
前一秒还矢口否认的苏殷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理智上他认为自己绝无可能对君莫产生非分之想,可是与君莫近距离接触的那份悸动又不容忽视,以及……自己为何到现在还在纠结药池中的那个吻?
周遭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他迷茫不已,像是提前一步进入了无崖山,一路披荆斩棘,把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却又不知道去向谁讨一个答案。
他在脑海中反复上演着拉锯战,却恍惚看见言婼风挥舞着手臂,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嘶鸣,接着后腿撞上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一个稚童正背对着他跌坐在地上,迎面是两只高高扬起的乌黑马蹄。
四周惊恐的呼喊声瞬间涌入耳中,电光石火之间,苏殷一把捞起吓得双腿瘫软的稚童,转身抛给了言婼风,再回首时马蹄已近鼻尖。
这两蹄子要是落到身上,就是个魁梧大汉也得去阎王殿走一遭。
“愣什么!快躲开!!!”言婼风接住稚童,声音凄厉,周遭的人骇得捂住眼睛。
苏殷顾及不了许多,奋力挥出一掌,心道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多灾多难,没成想最后竟然要命送于马蹄之下。
若是有史官记上一笔,他怕是要变成历史上第一个死得如此荒唐的皇子。
运气还未到掌,苏殷只觉腰间一紧,随后斗笠翻飞而起。一股热浪擦着脸面而过,身体已经被人带出几丈开外。
他错愕地抬眼,纷乱之中只看到了一点殷红的眉心痣。
双脚立定,他抬手接住斗笠,重新戴在头上,低声道:“多谢。”
腰间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苏殷,“……?”
再次看向对方,除了眉间那点红得触目惊心的美人痣之外,男子白皙的脸颊上也透出三分薄红来。
“这位公子,请放手。”苏殷不适地蹙眉,除了君莫和言婼风之外,他极度厌恶旁人的触碰。
“啊……冒犯了。”
程珩远抽回手,略带歉意地朝苏殷作了一揖,不禁暗自咋舌。身为户部侍郎,他常年混迹于秦楼楚馆,对红粉青蛾早已司空见惯,可不知怎的,方才惊鸿一瞥之下,怀中男子浓艳的眉目直闯心头,可待他再想看个分明时,却已是惹得对方不快了。
“这不是……这不是程公子吗?”
“啊呀!是右相家的公子珩啊!”
“真俊呐,不愧是我们玄都的第一美男!”
“让我看看!唉!你踩着我脚了!别挤!!!”
围观的老百姓们翘首跂踵,赞不绝口,前赴后继的想要来看看这位第一美男的模样。
苏殷闻言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眉色浅黛,飞扬入鬓,双瞳剪水,顾盼生辉。血红的美人痣点在玉般的额上,的确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不知君莫面皮下的容貌,是否也有这等绝色。
怎得又想到了这人?烦心!苏殷立时拉下脸来,
身边人突然浑身散发出不痛快,程珩远心道自己难道如此惹人厌烦,刚想开口与苏殷套套近乎,就听得一声嘹亮的啼哭。
方才那稚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这才回过神来,放声大哭。言婼风拍着孩子的背轻声哄着,对上前查看的苏殷道:“无碍,只是被吓着了。”
苏殷瞥了眼地上尸首分离的枣色骏马,见马血快漫延到脚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复又抬眼看向血泊旁一大一小二人。
这两人中的青年手持三尺青峰,面容冷峻。方才便是他以剑为刀,斩下了马首,内力深厚可见一斑。而跌坐于地上的少年十三四岁,身着锦衣玉带,脚蹬紫色宝靴,此刻脸上却毫无血色,正一手抓着青年的衣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男子归剑入鞘,毕恭毕敬地扶起少年,将苏殷刀子般的目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也不知是何缘故,苏殷总觉得在哪见过这青年,一时间又记不起来。
见二人就要走,他朗声道:“玄都京内,当街纵马,二位就这么走了,也不给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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