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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铁产量都登记在册,市面上流通的铁量已经影响到了价格,必然是有人在大肆收购。这收购去的铁还能用来作什么?
锻造兵器……
——起兵谋反!
铁价并不便宜,若是朝中有如此收购能力之人,必然要和户部搭上关系。
亓刃急得火烧火燎,一查却发现国库充盈,账本上更是连一个子儿的来龙去脉都记得清楚明白,那此事就跟程侍郎无关。这谋逆之罪的帽子他不敢随便往右相头上扣,可他心里又抓心挠肝安稳不得,因为右相还有个平城首富的表亲,若这二人表里为奸,沆瀣一气,如此大肆购铁,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若再查下去,矛头就直指右相。亓刃母后的派系言家早已被满门抄斩,这几年他出生入死,屡屡立下军功,军中羽翼尚且丰满,在朝中却是孤苦无依。右相自然是看准了这点才来扶他当个傀儡,若他不识相再查下去,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说朝廷之中,右相权势如日中天,除了左相陆信这个老古板,还有谁敢去碰这颗硬钉子。
攻打荆溯云?打自然是要打的,但不是现在。荆溯云可以死,但他手里那支镇北军,以及留守沧纳的驻守军,无论如何都得收入自己麾下。
景仁帝危在旦夕,亓刃手中仅有一支可以自由调遣的御林军,得防着右相那老贼起兵谋反。他现在最紧缺的,就是兵权!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亓刃大手一挥,“先留他苟延残喘几日,回信让四弟稍安勿躁。”
“是。”
“对了,我那装疯卖傻的二弟,近日里都做了些什么?”
魏孺深低眉敛目,“在秦楼楚馆听歌赏曲儿呢,听说绾绾姑娘今年又夺下了劝君留的花魁,二皇子一高兴,便在劝君留歇了足足半月,说什么都得将绾绾姑娘赎回去。”
“荒唐,自打从沧纳回来后,他就再没个正行……让手下的人盯紧了,若把人跟丢了,就提头来见。”
“殿下放心,跟着呢,红衣姑娘也紧盯着呢。”
“绾绾……就是那个……”
“是了,就是那位灿如春华,姣如秋月的周绾绾周姑娘了。”魏孺深笑得眼角都堆叠起褶子,“殿下上个月还赞过她弹得一手好琵琶,赏了好些绫罗绸缎,连林将军对她也多有溢美之词。”
“周姑娘天资聪颖,讨人喜爱,说来本殿也好久没见她了。隔日叫上慎独和谢柯……再叫上珩远,上劝君留喝花酒。”
“是。”魏孺深躬身应着。
*
转眼又到了烟雨朦胧的春季,芳华初绽,寒霜未退。晚风袭来时,还得裹紧了夹着薄棉的袄子。
百草堂笼在一片雨雾中,草木绿意更甚,五毒横行霸道,虫蛇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紫衫女子穿堂而过,手捧托盘,脚步纷飞,恍如蝴蝶翩跹。
“言护法,谷主传苏公子前往金凌门若水堂。”
言婼风眼皮跳了跳,扫过托盘上的衣物配饰,推开门,“放着我来吧。”
“劳烦言护法。”
为首的女子微微欠身,领着众人进入屋内,将东西在桌上摆放整齐后,又鱼贯而出。
苏殷自那女子开口之时就醒了,他身上只穿着亵衣亵裤,此刻正盘腿而坐,看着闪身进门的言婼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莫在这半年里果然一步没有踏入百草堂。古宁说整个素花宫都传遍了他失宠的谣言,说他还比不上柳盈盈,毕竟人家姑娘还讹了个未婚妻的头衔。而苏殷,君莫是连碰都不想碰。连带着照顾他的言护法也跟着倒了血霉,终日无所事事守着个笼中人,怕是连护法之位都得拱手让人了。
苏殷听到这些传言时白眼都翻上了青天,三个女人一台戏,素花宫皆是女人,能整上千百个戏班子给君莫唱曲儿,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今日是他入药完成后的第七日,君莫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个笼中人的存在。
“婼风,是谷主?”他朝言婼风招招手。
言婼风,“还赖床里呢,赶紧起来,谷主喊你去若水堂。”
“若水堂?”
言婼风拿过外袍给他披上,“素花宫的主堂,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苏殷没心没肺地哼着,“入药已经完成,这一去,谷主命令一下,日后就要和婼风妹妹天涯两隔咯。”
言婼风给他束好长发,没好气道:“我巴不得见不到你!”
苏殷端详了一番铜镜中的自己,就见言婼风在后头抽鼻子。
言婼风同他年纪相仿,如今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她不若言婼云艳冠群芳,但只要不张嘴,也能给人一种小家碧玉,温柔可人的错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