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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将他的长发拧干,慢慢擦拭着,“太师父四年前仙辞于长雪峰,殷儿想去看看吗?”
苏殷与这位外祖父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很得他的喜爱,理当是要去祭拜的。
“下次忌日我随你一同去吧。”
君莫点了点头,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太师父的五个弟子死的死伤的伤,青云教也再无平步青云之势。悲痛欲绝之下他创下了逆心诀和敛光心法,修炼至顶重时在晋玄皇宫内掀起了腥风血雨,还差点一剑斩杀了景仁帝。”
“没想到外祖父武功如此高强。”苏殷听得津津有味,在塌上盘腿而坐,“那为何他要血洗皇宫?难道是弟子的死因和皇室有关?还有,后面青云教为何又改名为无欢谷?”
“民间是有传闻,那几位弟子的死因多多少少都和皇室沾了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也无可拷了。至于改名,是因为血洗皇宫之后,太师父在江湖上名声大震,许多江湖人士慕名而来,而太师父却只收走投无路之人入谷。这些入谷的人或被追杀贩卖,或为报仇雪恨,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身不由己。一旦入了无欢谷,便遑论自由身。只不过在谷外既没有自由也没有庇护,在谷内,虽也要过几段刀口舔血的日子,却能继续追逐他们内心所求,继续信奉那些飘渺虚无的信仰,不是吗?”
听到这里,苏殷沉默了。就他所见而言,无欢谷内确实是一派繁华似锦,海晏河清的景象,说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国也不为过。可事实上,住在里面的人,身负种种,心念种种,他们当真快乐吗?
不过是深陷泥沼,而不自知罢了。
“青云教再也无欢可言,就改名为了无欢谷。所以,每个来到无欢谷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
自己和君莫的目的一致,不消多说,那其他人呢?
“那这么说,洪鈡书还是为我而来了?可他五年前就入了谷,又如何得知我也会恰巧流落到此处?”
君莫擦干他发尾的水渍,将脸盆移到地上,端端正正地坐下后,才娓娓道来,“在你来无欢谷之前,我与洪宫主接触并不频繁,关于柳盈盈炼制笼中人一事,也多为靖宏代劳。”
苏殷道:“你想说明什么?”
“如你所见,‘洪鈡书’并非洪鈡书,前者是谋害岑皇后的仇人,后者则是我请入谷中,为我医治的江湖郎中。‘洪鈡书’易容术出神入化,我竟没有看穿,是我疏忽大意了。”
苏殷脸上有了怒意,提起洪鈡书,他永远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话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谷主不是易容术中的翘楚吗?怎还会着了别人的道。不过也无所谓,你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是谁。”
君莫抿了抿唇,“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那日之后,我命靖宏彻查此事,发现此人原名叫做沈清迟,是太师父的徒弟之一,对医术颇有研究。以笼中人之血压制我体内毒素的法子便是他提出来的,柳盈盈虽是个半成品,其血液却也起到了奇效。亓容知我一直在寻找能炼制笼中人的少年,发现你特殊的体质后,便和我做了场交易。这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这之后,自己便被卖给了君莫,成为了第二个笼中人。
“如果你所说的句句属实,那柳盈盈与洪鈡书又是什么关系?为何会自愿留下受这种苦?”
“……她想做我的妻子。”
苏殷哑然失笑,“她不会天真到以为你爱她吧?”
君莫似乎有点讶异他会有这样的见解,叹息一声,“殷儿,如若什么事情都牵扯到感情,随心所欲而为,那无欢谷便也不再是无欢谷了。就算是我在这谷中,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
苏殷哂笑道:“你并不爱她,却还是留下她。如今有了我,就弃她如敝履。”
柳盈盈确实是个善妒又蛇蝎心肠的女人,不过谁又知道她是不是在经历了和自己相同的折磨后才变成如此呢。说到底,也是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
“她本可以在谷中安度余生,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但是她把主意打到了你的头上。殷儿,你难道就不恨她?”
恨!必然是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深入骨髓。他苏殷又不是圣人,可是他恨她,却也感到悲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柳盈盈”,一旦有更合适的人选出现……
“不会的。”
“什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会有下一个。”
苏殷内心微颤,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绕开了话题,“柳盈盈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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