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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殷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本能地想逃离,下一秒腰肢就被掐住了。
两人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贴的更近。
君莫直视着他的双眼,眼角似结着冰霜,“千丈雪崖,身埋谷底。殷儿,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你差点就成了泉下白骨。”
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苏殷顿时如坠冰窟。
是啊,荒山野岭,冰天雪地,君莫为何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谷底?这一切都过于巧合,就像……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他蓦地意识到了其中种种不合理之处,声音微微颤抖,不愿面对似的闭上双眼,“你不要说了……”
君莫眼中戏谑更甚,“苏殷……你就是亓容送给我的,用来买他皇兄性命的大礼。”
可笑,真是可笑,他道亓容怎么会回心转意又命人救他。原来是君莫还没来得及找到被丢弃在光武街上的自己,就被亓刃捷足先登了。事后亓容迫不得已,才大费周章地又把他从亓刃手中捞了出来。
大礼……
如此看来不止是沧纳的覆灭,就连他和君莫的相遇,都是亓容一手策划好的。
兜兜转转,他始终被亓容玩弄于股掌之中。
苏殷双目充血,双手紧握成拳,“我只问你,沧纳灭国和你有没有关系。”
君莫一挑眉,“亓容只买凶杀人,不同我谈政事。我也只同他做交易,不过问其他。”
“你谋划刺杀亓刃……只为了换一个我?呵……我苏殷何德何能……”
君莫摸了摸他泛红的眼尾,“有人弃你若敝履,自然也有人视你若珍宝。比如你的父皇,你的兄长,比如……无欢谷谷主,君莫。”
苏殷回视着他,看到映在他眼中自己的脸庞,苍白又憔悴,像是待宰的羊羔。
为什么……君莫要自己有何用……
他闭上眼,睫毛簌簌抖动,“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君莫绕到他身后,将他轻轻地拥进怀里。
“亓容沦为质子,这是他的劫数,沧纳一朝倾覆,这是你的劫数。他有他的使命,而你,也有你的使命,就像这鸟……”
手里多了团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苏殷小心翼翼地捧住了。
“这鸟名叫鸢尾,生性怯弱胆小,又因尚未破壳就经受药物滋养,出生时骨质极为脆弱。它不如其他鸟类飞的快,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他之前就发现鸢尾鸟飞起来慢慢吞吞,站着时也是东倒西歪,时常要用圆滚滚的肚皮作为支撑点,看着可爱又搞笑,原来是因为药物催生的缘故。
他不知道亓容做什么突然和他说起鸢尾鸟,可他此刻心绪纷乱,便敷衍道:“是长得和鸢尾花一样。”
“殷儿喜欢它?”
“……喜欢。”
“是啊,但它是十只鸢尾中最不成气候的一只,到现在还学不会飞。”
苏殷没有听出他骤然变冷的口吻,一边摆弄着鸢尾帮它站立,一边说:“就这样也挺好,谷主既然养了这么多,这只也不会飞,不如送给我。”
“挺好?”君莫的话语一顿,“殷儿可知鸢尾的使命是什么?”
“什么?”
“鸢尾是一种追踪鸟,终其一生都在搜索和追寻中度过,如果连飞都学不会,那它的存在也将毫无意义。”
苏殷听了这话很不是滋味,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语却变成了一声仓促的惊呼。
君莫把着他的手,折断了鸢尾的双脚。
鸟类凄厉的悲鸣刺透耳膜,苏殷脸色煞白,一松手,鸢尾掉落在地上,不断扑腾着翅膀,浑圆的眼珠大睁着。
“别怕,不这样做,它永远学不会飞翔。”
君莫依旧拥着他,话语却如冬日冰锥,字字句句都扎进他的心脏。
“殷儿现在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吗?”
苏殷颤抖着双唇,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强忍住哆嗦。
君莫满意地放开了他,忽地拔高声音,“你恨谁便杀了他!被谁欺侮便报复回去!若你自己都不把吃过的苦当回事,还渴望谁来可怜你替你报仇?”
他轻笑着捏了捏耳垂,似乎对房内尖利的鸟鸣感到不满,手一探,双指夹紧鸢尾的颈部提了起来。
“不要!”
苏殷惊慌失措地想要阻止,可君莫没有给他机会。双指一措,苏殷耳边一声脆响,鸢尾在君莫玉般的指尖停止了挣扎,黑色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就像这样,动动手指的功夫,很简单,学会了吗?”
“你这个疯子!”
苏殷红着眼,狠推了君莫一把。他本以为君莫只是性格怪异,不至于残忍嗜杀,没想到之前为他上药的温情都是假象,这才是他的本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