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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摸到君莫寝宫的外墙了?
正疑惑着,隧道内传来一男一女的交谈声。苏殷一惊,忙寻了棵粗壮的枫树躲避。
随着那两人走近,声音渐渐清晰。
“看这样子,谷主是同意了?”
说话的女子声音柔媚,听了直酥到骨头里。
紧接着一把苍老的声音接道:“那样的体格,不能浪费,不能浪费啊……”
“谷主究竟在想什么,真是搞不懂他。宫主,只怕那人到时不肯配合,会坏了大事。”
“谷主心中早有决断,不过在找一个时机,这不老朽顺水推舟一把……呵呵……”老头笑得阴阳怪气,“丫头莫急。”
没多久隧道里钻出两人,走在前面的是一身黄袍,仙风道骨的洪鈡书。他身后跟着抹水色的倩影,待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后,苏殷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她的腰肢不盈一握,水色衣袖半掩着雪臂,臂弯上扣着光彩夺目的流苏。宽松飘逸的灯笼裤中,隐约可见雪白笔直的双腿,足踝上亦扣着镶嵌了宝石与倒钩的脚环,一双玉足赤裸裸地踏在红叶上。
此等仙姿佚貌,称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宫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碧烟,这事还有待商榷。”
苏殷背靠着树干,刚想换个姿势,脚下枯叶窸窣一响。
“谁?!”
他下唇一抖,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没等他回应,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贴上了颈侧。
“仙、仙女姐姐……手下留情啊……”
碧烟凤眼一眯,匕首向上顶了顶,“呵……苏殷。”
“你你你……你认识我?”
“别废话,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咽喉处的压力陡然加大,苏殷心里一慌,赶忙交代,“我说!我说!我就是来找谷主的!”
“找谷主?”碧烟朝洪鈡书看去,“宫主,我们不如……”
“且慢,碧烟你先退下。”
碧烟听命收起匕首,却仍旧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戒备地盯着他。
知道洪鈡书才是决定自己小命的人,苏殷立马解释道:“洪宫主,我真的只是路过……”
“像……真像……”洪鈡书捻着灰白的胡须细细打量着他,笑得一脸慈祥,“小公子莫慌,老夫不会为难你,只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这、这真的是洪鈡书?
苏殷额头都冒出了虚汗,第一次相见时,这人可没这么和善。
“公子既然能一路寻到这,也算是与谷主有缘了。不瞒公子,顺着这条隧道再走一柱香的时间,就是谷主的寝宫了。”
“多、多谢。”
先示了个好,洪鈡书才慢吞吞地问道:“公子可有习过武?”
“没有,只学过几年骑射。”
一听这话,洪鈡书就眉开眼笑地欺上身来,捉住他的手腕举至眼前。
贴在腕骨上的皮肤冰凉湿腻,混像是蛤蟆的表皮。苏殷打了个冷颤,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韩非烟的话语——洪鈡书就爱挑些少年郎试毒。
洪鈡书执着他的双手细细端详,好似鉴赏无价之宝。
苏殷更是毛骨悚然,对方佝偻的身躯比他还要矮上几分,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老人斑斑点点的脸面,以及眼中连眼睫都遮不住的贪婪。
洪鈡书拍着他的手背,神经质地反复念叨,“真是好宝贝,好宝贝啊……”
苏殷的双手骨肉匀停,指如玉笋,圆润饱满的指甲上透出浅粉色,端的是玲珑别致。
沧纳素有点神祈福的习俗,所谓点神,即是在祭祀过后,由皇子亲手将圣水撒在光武帝君的神像上,再奉于皇道无极观中,以保国泰民安。而洒圣水的双手需洁白无瑕,不得沾染任何血腥秽物。
他自幼就被选中为祭祀舞者,苏祈继位后,两年一次的点神仪式,都是由他在国师的指导下完成的。这双手,也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初亓刃就是爱极了这双手,才迟迟舍不得把他送上断头台。
苏殷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忙不颠把手抽了回来。
洪鈡书诡异地笑着,不再看他,转身招呼碧烟,“丫头,我们先回去,别打扰苏公子找谷主商议正事啊。”
就这么被放过了?
等两人的身影被红叶打散,苏殷还心有余悸。他张开十指,父皇生前便说他这双手比常人多长了几分风骨,自己看着倒没什么奇特之处,不过因保养得好,比旁人生的好看些罢了。
心头还是毛毛的,不过他也没多想,直接钻进了隧道。
洪鈡书没有骗他,隧道彼端又是另一番天地。
眼前的庭院树木葱郁,墙头青枝横斜,樱草随径点缀,苏殷深吸一口气,顿感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