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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东西!”
即墨枝一头扎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犹如捕食的猎鹰。柳争身未站稳,前胸处便袭来劲风,即墨枝五指似利爪,直沖猎物的咽喉。柳争耳闻细微风声,闪身如鬼魅,退身抵着墙,侧首时手肘猛然击下,只听‘咔嚓’一声,骨裂声清脆。
“赤手空拳,肉搏啊。”即墨枝握着手腕,擡起手臂时能感受到裂开的断骨戳着皮肉。
巷子里悄无声息,只听得咔咔几声,即墨枝转动着手腕,断掉的手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撩起额前的碎发,眸子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好痛快。”他畅快地说:“你似乎有在变强,这就是历劫过后所增长的实力吗?真不错。”
“手下留情做什麽?”柳争怡然地说:“这声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一点都不痛,你怕什麽?”即墨枝撩起头发的手臂下滑,捏着后脖颈说:“活得太久不好,险些以为自个儿是钢筋铁骨,这不就大意了。今夜就算你不坏我的事,我也找不到人,因为你给我那狗官的衣冠像根本是假的,对不对?”
“随你怎麽说。”柳争在黑暗里注视着即墨枝,说:“我也没见着想要见的人。”
即墨枝懂柳争口中的‘人’是谁,可这赖不到他身上,流光给他的回信里只说在京都,可具体在哪儿干什麽,信里没说。他如实地把这信转告给了柳争,他比柳争更想找到人。
好玩啊。
这事上即墨枝一点也不想隐瞒。
“人就在京都。”即墨枝说:“皇宫,茶楼,赌场,热闹的地儿都有可能,你找不见人怪得着我吗?你也没叫我问那麽细啊。他这人疯玩起来两眼通红,信已经捎去了,回信就得看他什麽时候能清醒了。”
“我找他这事耽搁久了就易生事端,拖久了没热闹看。”柳争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找他什麽事儿吗?”
“别废话!”即墨枝听着这话就不爽,烦躁地说:“别总拿着钓饵甩杆子,老子白白供你驱策,这会儿连你一句真话都听不着,我图什麽?”
“真话啊,”柳争仰头叹了一气,定眸说:“你要什麽真话?说了你又不信,这图画成这样,皆因手生而已。”
即墨枝从袖袋里扯出团得皱皱巴巴的图,说:“画成这幅鬼样子,只能勉强能算个人,你说手生而已?我觉着你不是手生,眼睛也坏了吧?”
“眼睛没问题,好坏我一目了然。”柳争伸出食指,点着画鼻翼的位置,说:“他这儿长着颗痦子,米粒般大小,我一点没隐瞒的意思,全画在这图上了。笔墨丹青我不在行,但你找个亮处摊开看一看,凭画识人决计没有问题。”
即墨枝五指紧捏,揉着纸切齿说:“我多谢你。”
——
十日半道遇见了苏木,神容不展,提着包珍玉斋的糕点。她跨出门槛,对着苏木行礼。
苏木瞧了眼她身后正殿,说:“这段时日长兮来过吗?”
“未曾。”十日老实答道:“自那时拜见,主子有吩咐,巡山之职不敢落下,没事亦不敢打扰。”
“如此也好,既有吩咐,听命行事便可。近段时日有些琐事,山上我恐不会再来,”苏木递上糕点,说:“刚买的,先给他送去吧。”
十日接过,苏木转身便走,她走出两步,又回首。十日俯首恭谨,听得苏木话语携风。
“你家主子喜静,近日若有人上山寻他,推了就是。”
十日颔首,拎着糕点走上山径,穿过廊桥,跨进阁楼时看长兮正坐在弧梯上。长至腿部的白发瀑布似地铺洩下梯,长兮穿得随性,肩头松垮地搭着件赤色氅衣,手中捏着书册。
“山上出事了?”长兮听着脚步擡头。
“山上无事。”十日没有多看,她站在空旷的堂中,垂首奉上糕点,说:“方才雾霭山洞主带来了山下的糕点,嘱咐属下送来。”
“苏木?”长兮不习惯这些尊称,也觉得困惑,便问:“为何叫你送来?”
“属下不知。”十日说:“洞主说主子喜静,或许是怕扰了主子清净。除了这珍玉斋的糕点,洞主还说,近段时日琐事缠身,应当不会再上焱山,所以才叫属下送来。”
“好香。”长兮隔着栏杆俯望,说:“这个珍玉斋在何处?”
“咦?”十日擡首,惊讶道:“主子不知吗?黄敕令下,本是要上山朝拜的,可敕令上除了这一项,但是诸地都听闻了主子回山的消息,所以山下聚集了好些人,不全是因着朝拜,更是因着焱山如今有主子坐镇。现下南面兴驻,俨然已有一城之相,往后只怕会更加热闹,那珍玉斋就开在山脚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