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昏暗的烛火在空气中摇曳,散发出微弱而沉闷的光线。
此刻,曾泰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看着微微跳动的火苗,他仿佛依稀看到了自己忽明忽暗的仕途。
如果张春拒不认罪,是因为死者本就不是他所杀,那今夜此番当众审案之举,便成了个笑话。
如今此案已是满城皆知。
嫌犯当堂被打了个半死,若顶住严刑逼供,最后成功翻案,得以沉冤昭雪。
那就不仅仅是仕途止步于此。
说不得后世还会把这段编成戏文,流传后世广为传唱,那他曾泰也将被钉在耻辱柱上,再不得翻身。
思及此处,曾泰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无奈叹道:“唉,影响仕途啊!”
此前在公堂之上,他本已经抽出令签,欲再令衙役继续行刑,但看到堂下嫌犯倔强的眼神,却又止住手中的即将丢出的令签。
若再打下去,说不得张春便会扛不住招认,但至少也落得个残废之躯。
他到底还不是那般黑心烂肺之辈,明知事有蹊跷,又怎能忍心戕害治下百姓。
当下,曾泰不禁长叹一声。
他本是天授元年状元,只因朝中无人,做了近十年的县令。
然虽职小位卑,才能亦不甚出众,但仍旧初心不改。
他不屑踏百姓之躯,换得自己高位。
此刻,曾泰缓缓捋起衣袖,目光凝视左臂,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若非无路可走,他也不会选择这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