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挂了电话,坐回南瓷身边,我过两天要出国一趟。
南瓷本来无聊地玩着小游戏,闻言指尖顿住,屏幕上的火柴人一下就死了,她慢吞吞地抬头,怎么去?
她明知道出国只有一种方式。
楚倾知道她后怕什么,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和她保证: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南瓷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整。
《以梦之名》第二季总决赛直播正式开始。
南瓷在后台能看见演播厅里一片火热,台下女孩举着各色灯牌,热情地喊着自己哥哥的名字。
这一季的PD是归国爱豆岑宜修,人气也算高涨,但比不上楚倾。
他拿着主持稿在推进流程,从一百名练习生重返舞台跳主题曲到前二十名的舞台对决。
和当年一样。
南瓷安静地看着,心绪晦涩,连楚倾什么时候走到身后都不知道,只听见他问:想到以前了?
南瓷沉默片刻,温吞地摇头,我在想,如果我没来参加以梦,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一切?
没有出道。
没有为她而来的千军万马。
直到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腐烂。
她和楚倾的平行线也不会相交。
周围偶有工作人员进出,楚倾和她保持着距离,克制地低声道:别的我不知道,但我们在一起,这不会变。
南瓷有些惊愕地抬头,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心里情绪泛滥得有点厉害。
直到她在尖叫声中上台,她看到台下陆续亮起的粉色灯牌,心里空缺的一角被填得很满。
她恣意地在舞台绽放,骄傲地迎接掌声。
原来,所有黑暗都能被爱照亮。
舞台灯光落下,南瓷微喘着气,刚要准备下台,就看见延伸台那端骤然亮起一束追光。
似曾相识的一幕,南瓷心颤了一下。
伴舞都已经下去,只有她还站在原地的一片黑暗里,耳边是岑宜修激动的声音:接下来有请楚倾,为我们带来舞台表演。
说完,南瓷就看着楚倾从升降台出现,他换了西装,在掌声和追光中一步一步走过纷落鲜花的延伸台,走向主舞台。
南瓷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转身下台,小跑回后台转播室,迫不及待地看向屏幕里楚倾的舞台。
怎么也看不够。
助力嘉宾展示完后,就是这个夜晚最惊心动魄的环节了,所有人都渴望那九个出道席位。
岑宜修照例从第八名开始公布,每公布一个,气氛都更紧张,直到九人团正式集结,已经将近十一点。
彩带飘零,万众庆贺。
出道夜永远令人热泪盈眶。
两天后。
楚倾坐在咖啡厅的靠窗位置,把玩着手机,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不远处的黑色钢琴上。
橘调白炽灯照在他的脸上,明暗泾渭,勾勒出深邃轮廓。
即使被帽檐遮住眉眼,这张东方面孔依旧吸引了很多外国女孩上前,大胆又羞涩地询问他是否有女朋友。
楚倾眼皮掀起,看向她们客套又冷淡,Sorry,my wife is at home.
女孩们一听,全都失望地散开。
直到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
楚倾抬眸,看着女人落座。
那女人坐下后摘了宽檐礼帽和墨镜,露出一张和南瓷有七分神韵的脸,她招来waiter,要了一杯拿铁。
然后她才看向楚倾,细细打量,开场白不算友好:你就是楚倾?
楚倾靠在椅背上,点头,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沈老师,久仰大名。
沈婉舒定居国外,对国内新闻关注的少,但对楚倾有所耳闻。
眼前的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坐姿懒散,身上完全没有浸在娱乐圈里的浮躁气,极具压迫感。
而那副皮囊,比她画笔下的还要惊艳。
服务员很快把咖啡端上来,沈婉舒抿了一口,目光平视他,你费这么多心思联系我,见我,因为南瓷?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楚倾垂眸搅着自己面前的黑咖,听到沈婉舒最后一句话,冷声嗤笑,沈老师放心,我只有一个问题。
沈婉舒看着他,什么问题?
南瓷的生日,是几号。
沈婉舒先是一愣,然后纹的眉皱起来,话里有明显的不悦,像是被戳痛处,你问这个干什么?
楚倾闻言默了一瞬,抬头时连最后一点笑都收起来,他凝视着沈婉舒,口吻冷漠:
你不帮她过的生日,我帮她过,你不爱的人我爱。
沈婉舒被楚倾的话震住,好半天才回过神,脸上的优雅有点挂不住,只能握紧了咖啡杯的柄。
楚倾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语气又变得温和:您生下南瓷,让我能遇到她,我很感激。您有苦衷我理解,但希望您能告诉我答案。
沈婉舒盯着他,沉默了很久,像是陷在回忆里。
楚倾也不急,耐心地等着。
直到轻缓的钢琴声泄出来,沈婉舒说:是那年冬至,下了很大一场雪。
楚倾闻言,立刻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往前翻,找到那年冬至
12月21日。
他垂眸笑了一下,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毫不留恋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婉舒,眉目平和:您慢用,这杯咖啡我请了。
沈婉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
第87章
楚倾第二天飞机落地的时候, 暮色晦暗,机场大厅里灯火通明,玻璃窗映出外面纷落的细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
气温都冷了好几度。
他只看了一眼, 压低帽檐,从VIP通道径直下到停车场。
停车场里交错着昏暗的光线,空空荡荡的, 楚倾环视一圈,一眼就看见站在角落里的女人。
她穿了件很低调的黑色大衣, 半靠在墙柱边,低着头玩手机,微弱的光线衬出与世隔绝的清冷感。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楚倾眼皮垂下,唇角勾出极小的弧度,抬脚往那个方向走去。
就在他一步步靠近时, 女人意有所感地回头,和他对视上。
暗流涌动间, 女人冷淡的脸上破开一道笑痕,眼眸晶亮,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快步朝他走来。
楚倾索性停下脚步,笑着张开双臂,任由女人撞进自己的怀抱, 他摸了摸她的头, 嗓音温柔:等很久了吗?
南瓷贪恋地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仰头笑道:没有,就一会。
楚倾失笑, 不是叫你不要来接我吗?外面这么冷。
不冷, 我穿的多。南瓷抱着他的腰, 蹭了蹭,好想你。
楚倾呼吸间全是南瓷身上的沁香,他的喉结微滚,垂下眸盯着她,轻易地看穿她藏起来的心思。
飞机失事的阴影终究是在她心里扎了根。
他把人抱紧了点,弯下腰在她耳边认真说:南瓷,你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我会一直陪着你,除非你不要我。
南瓷闻言,猛地抬头,雾蒙的眼睛里闪过惊讶,想都没想地否定他:怎么可能?
楚倾无声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把人拥着往她的宝马走去。
这辆车是南瓷去年买的,拿的就是沈婉舒给她的那张卡。
她秉承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直接提了辆最新款。
窗外下着洋洋洒洒的雪,车里却烘着暖气,楚倾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件白色毛衣,匆掠过的霓虹灯照在他的发丝。
他一路低着头在处理工作,直到红灯间隙抬头,却发现南瓷正失神地盯着他看。
楚倾唇角挽起笑,怎么了?
南瓷被他的话勾回神,手搭在方向盘上,闷声问道:楚倾,如果知道这条路这么辛苦,你会后悔吗?
一个人撑起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