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瓷的眼眸这才有波动,她慢吞吞地看向高嘉曼,笑里有傲,你觉得我会有被甩的份儿?
那你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干嘛?
有吗?
有啊,你再这样下去,一会被人拍到传上网又该说你耍大牌了。
哦。南瓷无所谓地扯起一个笑,这样行吗?
高嘉曼无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你还是耍大牌吧。
南瓷低笑一声,学着高嘉曼的样子支起下巴,说说你吧。
什么?
南瓷把高嘉曼拉到镜子前,你自己看看,春风得意的,一看就是坠入爱河了。
高嘉曼迟钝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高级建模脸不再冷硬,眉眼间还真带着春波,她难得羞了两秒,八字还没一撇呢。
真有了?
高嘉曼才反应过来,南瓷为了转移话题在诈她,一时间有点羞愤,你
南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说吧。
高嘉曼整个人呆住,说话都不利索,你你哪来的瓜子?
南瓷朝不远处的道具桌努了努嘴,那儿顺的。
高嘉曼:
她们今天拍的是一款高端零食的广告,导演最后敲定闺蜜茶话会这个主题拍摄,所以道具组一早就搭好了景,在摄影棚里摆了张白色圆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式小甜点,还有就是中国人的国粹瓜子。
南瓷真的嗑起了瓜子,好整以暇地觑着高嘉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高嘉曼犹豫一下,你真想知道?
南瓷挑眉,当然。
她的朋友不多,高嘉曼算一个。
因为她知道高嘉曼是聪明人。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跳楼的事吧。
南瓷点头。
那天我遇到一个警察,特帅,超带感。
高嘉曼回想起那天江衍一身警服出现的时候,她不可否认地心动了。
她从小寄人篱下,活得小心翼翼,用冷漠来掩盖她的脆弱,可偏偏每次江衍靠近,她总会感到久违的安全感,没来由的。
南瓷把齿间的瓜子仁咬碎,虽然高嘉曼没透露一点信息,但她就是知道高嘉曼在说江衍。
可下一秒,高嘉曼懊恼地吐槽道:可他也太直了。
南瓷懒洋洋地笑了笑,朝高嘉曼比了个打气的手势,加油。
她刚说完,调度就叫她们集合,两人起身,一前一后地往棚里走。
棚里工作人员和其他四个人已经在等了,南瓷扫了眼,却恰好和应秋月对上眼。
和上次Twinkle巡演见面比起来,她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全靠浓妆撑着。
南瓷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连敌意都懒得分给她。
可这一切落在应秋月眼里,又变了一番味。
她垂在裙侧的手紧紧攥起,连裙子皱起都浑然不知。
广告拍完,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暗了。
许乐打来电话问要不要去接她,南瓷刚想答应,就看见高嘉曼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结果在路边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越野车。
只是这一次车上的江衍也看到了她。
他有明显的怔愣,短暂几秒后,他解了安全带从车上下来。
小瓷?
南瓷懒得摆出惊讶的表情,她淡淡地朝江衍笑道:江队,好巧。
她没叫哥,故意表现得生分了点。
高嘉曼在两人之间打量,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们俩认识啊?
南瓷没避讳地点头,小时候认识。
江衍拧着眉,奇怪地问南瓷:你怎么在这?
南瓷一时语塞,然后狎昵地反问:江队不知道我和你女朋友一个团吗?
她有心当这个红娘。
江衍哪儿都好,就怕他把心放在自己身上。
他要的爱,南瓷给不了。
可江衍闻言眉头一皱,声音僵着解释:小瓷你误会了,我和高小姐,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有时候比否认更伤人。
高嘉曼不出所料的脸色一僵,有点难看。
南瓷有点头疼地看向江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高嘉曼出来打了圆场:南瓷,你和江警官既然认识,那一起走吧。
南瓷听后忙摆了摆手,想也没想地婉拒:不用,你们走吧,我助理一会就来接我了。
说完,不等两人回应,南瓷就转身离开。
拍《江南咒》定妆照前,南瓷还是认命地去了楚倾的演唱会。
那晚不欢而散后,她刻意地逃避着关于楚倾的消息,因为一旦看到他那张脸,她就会想起那个缠绵的吻。
可最终抵不过心底的思念,自己抢了票,飞去T市,奔赴这场台上台下的约。
过去六年,借着他的光,南瓷走过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看过北方的烈阳和南方的烟巷。
演唱会照例在晚上七点开始。
灯光亮起又暗下,楚倾从干雾中缓步走出来。
今夜的他穿了件纯白的西装,干净得如同王子。
恍如初见。
南瓷想起粉圈前段时间流行过的一个话题:
#可以再讲一遍从茫茫人海里选中我的故事吗#
她也参与回答了。
就简简单单七个字:因为你是楚倾啊。
不为别的,就因为是你,你光站在那儿,就让我喜欢了好多年。
但其实故事的开始,南瓷就只希望楚倾走的路,能够顺一点。
南瓷没忘自己还是一个站姐,她举着相机,在对焦的那一刻,舞台上的楚倾像是有感应般的,不偏不倚地看向她的镜头。
隔着冰冷的镜头,两人对视着。
下一秒,楚倾缓缓勾出一抹笑,对着镜头做了个狙击的动作。
台下疯了一片。
南瓷心跳也骤然加速,连拿相机的手都颤了一下。
别人用烂了所有伎俩,她依旧可以无动于衷。可换成楚倾,按兵不动就可以在她心里上膛。
爱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
散场之后,南瓷随着人群慢慢往场馆外走。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她腾出一只手划开锁屏,看到微信置顶亮着一个小红点。
【你今天来了吗?】
是楚倾一分钟前发来的。
南瓷指尖落下,一句话打打删删,最后又落寞地收回。
可她刚把手机放回口袋时,手机锲而不舍地又震了两下。
【你今天来了,对不对?】
【台下那个带白色口罩的人,就是你。】
【南瓷,你别不回我消息。】
南瓷失神地盯着那个黑色的头像。
情绪来得汹涌又复烈,将南瓷裹挟得快要喘不过气,手里抱着的灯牌无声滑落,砸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倾,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缓缓蹲下身,捡起摔在地上的灯牌,用手拂过上面沾染的细灰。
直到头顶的月光被人遮住。
第53章
体育馆前人群散去, 惨淡的月色氛氲在云层中,晚风卷起满地落叶。
楚倾压低帽檐,颀身站在空荡的体育馆前, 眼睁睁地看着五米之外的场景。
南瓷蹲在路边,怀里抱着印有他名字的灯牌,背影单薄, 肩膀在颤抖。而她旁边,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也屈下膝在和她低语。
他垂在裤侧的手缓缓攥起, 青筋在冷白的手背上显眼地凸起,鸦羽般的睫毛覆住他眸底的情绪,薄唇勾起一抹苦笑。
半分钟后,他转身离开,彻底融进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