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尘埃落定,阮洛多少也安心了一些,只是仍旧在想办法救出阮漓,也会定期在楚舫陪同下来看望阮漓。
一冬天看山是一片白色,看久了也觉得厌烦,所以当春日来临,绿色重新笼罩山脉的时候,倒是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即使是在荒村,春风也是温暖的。
阮漓一冬天窝得筋骨都酥了,洞庭便拉着他种花。
他们搭了个紫藤架,桃李梅花自然不会少,竹子和芭蕉也栽了一排,还种了些香草和月季,阮漓的院子正中央,种了一棵蓝花楹。
等蓝花楹开花的时候,就到了当初阮漓来到荒村的时候。
匆匆一眼,原来已经一年了。
阮漓垂眼看山下:要是往年,这时村民又要张罗为你选亲了。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固执。洞庭带着阮漓的金丝护目镜翻着一本中外犯罪实录,我都已经忘记自己拒绝多少次,也下过神谕说不需要再送亲。只可惜他们似乎被祖先洗脑了,觉得一旦不送亲,我就会灭了全村。
今年你不需要再为此烦心了。阮漓远眺荒村,毕竟你现在想离婚也离不了。
我甘之若饴。洞庭微笑合上书,想来村民也想不到,最后我娶的是一个男人。
这种封建恶俗早就该消失了。阮漓坐下,到此为止也算少造点孽。
洞庭叩了叩椅子上的扶手:你嗯?
阮漓看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洞庭皱起眉:有花轿上山。
阮漓:
洞庭看起来也在意料之外,他向山下一看:并非村民所为。
阮漓扶着竹子回眸:你的意思是个人行为?
洞庭拉他坐下,用法术让阮漓也能看见外界。
只见当初送阮漓上山的路上,果然出现一顶花轿,只是不如当初送阮漓的那一顶精美,像是随便披了红布改出来的。
抬轿子的村民看上去也战战兢兢,还没等到神殿,就把轿子一放:已经到了这里,接下来的路你自己上去。
阮漓看着花轿里伸出一双手,一撩帘子,里面钻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套古时的婚服,几乎一比一复刻了阮漓当时的情形。
区别就在于男人的东西都比较简单,和阮漓那时被迫的盛装不同。
男人样貌清秀,看上去也和阮漓年龄相似。
阮漓和洞庭同时沉默了,一人一神对视一眼。
阮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的个人行为吧。洞庭眯了眯眼睛,这个人我有点印象。
阮漓看他:什么印象?
这个人很讨厌以往被送来的新娘。洞庭似乎想到什么,有几次还试图暗杀那些女子,只是那些新娘都被重重看守,他未能成功而已。
阮漓看向山路上的男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似乎也有过针对我比较狂热的发言。洞庭挑眉,不过荒村中除却敬畏我的人,也确实有一群人特立独行,视我为信仰。我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那些人的其中一员。
阮漓说道:现在看来,你想得太简单了。
是啊。洞庭微笑,前几次都是冲着你来的,这次来者的目标看来是我。
第51章 请你离婚
阮漓发了一会呆, 忽然问道:你真的没发现他对你是这种心思?
当真没发现。洞庭说道,再说谁能想到荒村里有人对我心存爱慕的?
阮漓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换他是洞庭, 也想不到有人会对自己有所图谋。
洞庭在荒村向来是喜怒无常, 雷霆手段的形象。但凡提起殿下两字,阮漓所能看见的都是村民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模样,也不知道过去洞庭做过什么, 让他们如此恐惧。
况且洞庭根本不在村民面前现身, 脸都没见过, 到底是哪来的爱慕之心?
阮漓心里奇怪:是不是假借这种名义,实际上另有所图?
洞庭摇着折扇:不排除这种可能,或许他是想为了钱财权利而卖身求荣, 这也是寻常事。不过阿漓。
嗯?
你说我相貌如何?
阮漓看他:俊朗不凡,人间难见。
洞庭倒是很开心地笑了:你如此看我, 是我之幸。
实话实说。阮漓说道,你这张脸要是让人看见, 必然会引出风波。
那我权势地位如何?
阮漓:你问这些做什么?
洞庭笑道:只消回答就是。
富可敌国。阮漓靠着蓝花楹,又是天地间唯一的神,天帝之子,当然是与众不同。
既然如此,有人仰慕我倒也是正常。洞庭一笑,虽说胆子确实是大了些。
阮漓:
他面无表情说道:你问这么多问题就是为了自吹自擂么?
事实上除了阿漓你把我当个普通人之外,但凡是谁见我都是会敬畏的。
那你希望我也这样对你?
不。洞庭反而说, 现在这样就很好。
阮漓与洞庭相处这么久,虽然深知对方无论是容貌, 性格, 地位和财富都足以让人一拥而上, 但是邪神这个身份对阮漓而言,更多代表着要提防,要小心,以及一丝心动。
阮漓无声看向外面,穿着嫁衣的男人还在和轿夫撕扯,轿夫死也不敢上前一步。
往年送亲不都是送到神殿殿门前吗?男人把盖头扯下来,怎么那时候就敢,现在就不敢?
那时候是公事公办,你?你算什么?一个轿夫一脸鄙夷,上下打量男人,你是大家选的,还是命旨神谕选的?自己想做赝品,还要求和先生一个待遇,你配吗?
因为阮漓不喜欢神妃这个称呼,平时听不见也就算了,在上次沈远一事,被叫神妃叫得耳朵起茧子后,他就对这两字更过敏,于是现在村民一律改口叫他先生。
另一个轿夫哈哈大笑:上杆子想要爬殿下的床,也没想过人家要不要你。我们哥几个送你到这也是看在你给钱的份上,我们就是不往前走,你能怎么办?
请您高抬贵步吧。第一个轿夫挤眉弄眼,您要是真成了小妾,我们就立刻给您跪下赔罪。
轿夫们笑作一团,男人的神色变得阴冷起来,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他咬着牙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