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就只能乖乖地滚蛋,到时候家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的父母,所有人都会觉得是父母没有教好自己,才会让他成亲一年就被夫家休了赶回了娘家。
想到这里,宋锦书低头用衣袖在眼角处按了按,浅蓝色的布料被泪水洇湿成深蓝色。
晏骋走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心脏像被人用针尖扎了一般,密密麻麻地泛着疼。
宋锦书按眼角的动作一顿,看见晏骋进来下意识地起身往床上走去,被晏骋中途拦住了。
锦书。
晏骋的声音有些低,里面带着让人心软的讨好和卑微,听得宋锦书心疼。
他不情不愿地被晏骋拉到桌子边坐下,往晏骋腿上坐的时候,伸手扶了一下木桌的边缘。
静姝大概是两年前被我藏到福溪山庄的。
听见晏骋一开口说的就是静姝,宋锦书不太开心地动了动屁股,很快就感觉到身后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后腰。
别动!
晏骋伸手掐住了宋锦书尚且纤细的腰肢,他的声音愈发的低沉,像是雨夜里刮起的一阵狂风。
宋锦书立马乖乖地坐直了身体。
酉瀛年前,摄政王干涉朝政,并且对太上皇用毒企图篡位。幼帝傍晚夜起撞破了兄长的阴谋,得此救下太上皇一条命。摄政王全家被削去皇籍被贬为流民送往沙都边郡。
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宋锦书有些疑惑地看着晏骋,不明白他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当时的摄政王妃带着刚刚及笄的女儿逃离了流民的队伍,逃跑的路上两人坐着的马车意外失事,被我捡到的时候,摄政王妃早就断了气,而静姝她也晕倒在马车内。
你你私藏了
晏骋捏了捏宋锦书的手,示意他听自己继续说下去。
我将静姝带回了福溪山庄,找了大夫给她看伤,我原本想等她伤好了再交给官府。
那年的记忆已经有些久远了,晏骋以为自己会记得不清楚,却没想到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仍旧历历在目。
就在我将她带回山庄的第二天,官府发了通告,说载着摄政王妃和公主的马车在路上遭遇匪徒袭击。王妃同公主双双遇害,明明公主就在山庄内,外面却说找到了公主的尸体。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人在暗中帮助她们。
静姝年纪不大,从小就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在王府里活得无忧无虑。
她没见过生死,醒过来时眼神清澈得宛若婴童。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成了弑父的罪人,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死在了马蹄下,可是她不想死。
尊贵的公主跪在晏骋的面前,求他不要把自己上交给朝廷。
流放的路途遥远颠簸,她瘦得有些厉害,原本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背后嶙峋的肩胛骨凸起,额头磕得红肿。
身为公主的尊严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母亲留给她的玉佩从袖间滑落,她抱着那枚玉佩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晏骋就是在那一刻心软了。
从今天起,幽都便没有娉婷了。
摄政王的女儿彻底消失在世上,取而代之的是福溪山庄一个不起眼的静姝。
晏骋为她改了名字,还给她找来了夫子教她诗书礼节,让她向从前一般无忧无虑地活着。
后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原本被流放的摄政王亲属也都免去了责罚相继回到幽都生活。我问她要不要出去,她说她喜欢在山庄里的生活。我没有强迫她,就让她继续住在山庄内。
晏骋把当初的事情说完,见宋锦书仍是沉默,就知道事情不是出在静姝身上,而是静姝说的那番话身上。
我会说那些话都是年少无知,父母强行要我娶你,我心中不甘免不了在背后说几句闲话。可锦书你知道的,我现在心中只有你一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第55章 算计
宋锦书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晏骋就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有些急,伸手去拉宋锦书垂在身侧的手。
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话,就让我
晏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锦书捂住了嘴,他看见宋锦书抬起的眸子里全然没有半点埋怨和生气。
我信。
若不是宋锦书的语气坚定,晏骋一定会以为宋锦书这话说出来只是为了哄他开心的。
只是宋锦书应得这么快,总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果不其然,宋锦书拿开自己的手之后,提出了要求。
福溪寺,我和大哥,去。
晏骋:
一想就能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晏池告诉宋锦书的,晏骋对于自己大哥成天想着把宋锦书带离自己身边的做法,一半觉得欣慰一半又觉得心酸。
他好不容易将幽都的事情全部都脱手交给了管家,就是为了能够好好的跟宋锦书待在一起。
最后两人世界没有待成,宋锦书还要跟着晏池去福溪寺。
不过这次确实是晏骋误会了晏池,自从知道宋锦书怀孕了之后,晏池就不再打算带他去任何地方闲逛了,福溪寺的存在还是宋锦书从打扫山庄院子的丫鬟那儿听说的。
那些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上了些神话色彩,可是当他听见听说求姻缘和平安最灵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去寺庙里看一看。
晚饭的时间,宋锦书就把这件事情跟晏池说了。
低头吃饭的晏泽听见他说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顶着可能会被晏骋暴打一顿的危险,出奇地出声赞同了宋锦书的提议。
我在学堂的时候听二虎子提起过,说是皇上每年都会去福溪寺上香,说那儿有得道高僧。
原本打算再劝一劝宋锦书的晏骋扭头看见宋锦书亮亮的双眼,就知道他这会是非去不可了。
晏骋看着宋锦书往自己碗里夹的一筷子青菜,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明天下午就带你们上山。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晏泽就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询问,二哥,我也跟着一起去可以吗?
晏骋皱眉看他,晏泽比起刚从山上到晏府时瘦了不少,脸颊的轮廓渐渐凸显出来,也跟晏骋长得越来越像了。
只是他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眸,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满肚子的坏水。
你去做什么?
晏骋没有兴趣跟晏泽上演兄友弟恭的场面,他能够把晏泽从幽都带到福溪山庄来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最低的底线了。
我学堂里的同学都去过了,我也想去看看。
晏泽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睁着一双狐狸眼满眼希冀地看着晏骋,好像真的把晏骋当做了自己的好哥哥。
晏骋在心里嗤笑,并不吃晏泽这一套,他比谁都要清楚晏泽骨子里是什么样的烂人。
二哥,好不好呀?
晏泽害怕晏骋真的不带自己去,干脆扭头冲着宋锦书撒娇。
宋锦书耳根子软,虽然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情他还有些害怕晏泽,可晏泽终究还是个孩子,宋锦书对他实在是恨不起来。
刚想扯一扯晏骋的袖子,就看见晏骋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鱼汤。
奶白色的鱼汤从瓷白的勺子里流泻而出,鱼被处理得很干净,闻不见一丝腥气,反倒泛着一股清香。
晏骋不容置喙地将小勺子塞进宋锦书的手里,示意他将碗里的汤喝干净。
又转头去看晏泽,发现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算计的东西这才点了点头,明天你跟着一起去吧。
那我可以带着盈碧吗?
站在晏泽身后的盈碧听闻抬头望了晏骋一眼,不等晏骋回答就自顾自地红着脸又低下了头。
你自己的贴身丫鬟,想带着就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