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几天,黄富贵每每看见他都要哄着他看伤口,宋锦书小时候不明白,等到他长大些每次想起这件事情都会恶心作呕。
他怎么还敢提这件事情!
宋锦书扭头去看晏骋的反应,却只看到了晏骋有些冷冽的背影,小时候被打骂被轻薄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宋锦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步腿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晏骋一回头就看见宋锦书在自己面前摔倒,连忙伸手去扶,避免他跟地面亲密接触。
宋锦书拉着他的衣袖,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指缝间残留的血丝刺痛了晏骋的双眼。
黄富贵还在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宋锦书一阵耳鸣,头晕目眩,附身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晏骋将人抱起,命令管家将人扔进柴房里,大步流星地抱着人离开,远离了鸡飞狗跳的前厅。
黄富贵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哪怕已经过了好几年,今日再想起他还能感觉到有些粗糙的手摸上他皮肤的感觉。
宋锦书隔着衣料在身上狠狠地搓着,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些深得刻骨的记忆消失一般,他有些机械地持续着这一个动作。
等到晏骋把他抱回房间放上床时,才发现宋锦书颈侧的皮肤被搓得发红,甚至出现了红血丝。
他有些生气地抓住了宋锦书的手,用布料将他的手捆住绑在床头,不准他再伤害自己。
宋锦书却误以为晏骋是嫌弃他脏,不愿意再碰他。
他剧烈地挣扎起来,修长的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濒死的天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不不脏,我,我,不脏
晏骋眼眶一热,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用力得像是要把宋锦书嵌进自己身体里面一样,血肉相融疼痛传递再也不会被分开。
他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却也能大概猜得出是什么样的过往。
一想到瘦小的宋锦书被人按在地上,只能咬着唇哭泣无声地接受侵犯时,他整颗心都要碎掉了。
耳边是宋锦书微弱的抽泣声,晏骋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宋锦书的耳垂,在他耳边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不脏,我的锦书不脏。
第33章 看病
宋锦书哭累了,伏在晏骋的怀里半眯着眼睛,鼻尖哭得通红看起来煞是可怜。
晏骋哄着宋锦书睡下了,桌上摇晃的烛火扫到宋锦书的脸上,晏骋抬手揩去了他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
丫鬟敲了敲门,小声地向晏骋询问晚饭已经备好了,需不需要现在就端进去。
先放在厨房热着,你们小爷已经睡下了,谁也别进去吵醒他。
晏骋说着放下了床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房里间,叮嘱丫鬟在门外守着,自己提着灯往柴房走去。
他从没听说过宋锦书家还有表兄亲戚,当初娶宋锦书的时候全是爹娘逼迫,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好友托孤。
现在想想他根本就不知道宋锦书家里有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从前的生活环境是什么样子的。
今天有一个自称是表哥的找过来,那明天会不会还有自称是婶婶的人找过来?
晏骋皱眉,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
里面缩在角落里的人闻声一颤,高壮的身子竟然全部蜷缩成一团,只占了小小的一方位置。
你你这样是犯法的,我要报官!
黄富贵从鲤城赶过来,饿了一下午肚子,原本以为来了晏府会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谁承想会被一顿狠揍扔进了柴房里。
肚子的咕噜声伴着他的声音在柴房里响起。
晏骋不屑地笑了笑,将脚下的一根枯枝踢到了黄富贵的身上,他的身影被门外的灯光拉得老长,压迫感油然而生。
我今日在柴房将你杀死,不会有第二个人再知晓。
黄富贵浑身狠狠一抖,先前那点气焰全部都消失了,他伏在地上不断地给晏骋磕头,满身的肥肉乱颤。
晏二爷大人有大量,我无意冲撞您,您饶了小的一命吧。
晏骋忍着心里的恶心不再看黄富贵一眼,他将灯笼放到地上,视线锐利地扫在他的身上,开口问道:你刚刚说宋锦书被你摸遍了?
没料到晏骋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黄富贵先前看着宋锦书被晏骋扶着走出前厅,就知道他们两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外人传的那般不合。
恰恰相反,他说了那件事情后,晏骋直接来找他而不是休掉宋锦书,就证明了宋锦书在晏骋的心目中地位不凡。
黄富贵不敢隐瞒更不敢添油加醋,把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晏骋。
看着晏骋逐渐冰冷的脸色,黄富贵又猛磕了几个头。
是小人不对,我不该贪图美色玷污了二夫人,只求二爷看在我是二夫人远方房表哥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踏入幽都半步,也不会再出现在二夫人面前。
黄富贵是真的害怕了,哭得肝肠寸断。
晏骋嫌弃地往门口站了站,眼底神情晦明不清。
半晌,他才弯腰从地上捡起灯笼,转身背对着黄富贵。
去管家那里领20钱,马上离开幽都,永远也不要出现在锦书面前。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锦书看见黄富贵时,眼底的惊慌失措。
仅仅是一个黄富贵就让他如此害怕,那么曾经伤害了他那么多的自己呢?宋锦书嫁给他的20年里,都是怎么撑着活下来的?
晏骋不敢细想,从前的记忆就像是一把尖刃,一点一点地剜着他的心。
五月初,城西的王大夫照例来给晏池看病。
晏池身子根不好,平常吹点风就容易患上伤风感冒,今日来天气渐渐热起来,丫鬟也不敢给他的房间里放置冰盆。
好在晏池不畏热,每日也不觉得难捱。
王大夫给晏池把了脉,晏池的身子亏虚严重,常年吃药也不见得能够药到病除,反倒是这些年药喝多了,身体反而不如从前。
王大夫用长针扎入晏池的指尖,几秒后将针取出来,看了看有些发灰的针尖,问道:大少爷最近夜里可还盗汗?
晏池用拇指抹掉食指尖被针扎出来的血珠,轻微的刺痛感让他微微皱了皱眉,眩晕感渐渐袭来。
守在旁边的宋锦书抬头紧紧地盯着两人,认真地听着大夫跟晏池的对话,听闻这话,也扭头看着晏池。
瞧见宋锦书的样子,晏池笑出了声,这几天积郁的气都舒了出来。
偶尔有些盗汗,不过无碍。
王大夫沉吟片刻,提笔给晏池写了一纸方子。
大少爷身体不适合用烈性的药,我给你开几副滋补身体祛寒的方子,您这身子该好好补着。
说着王大夫又抬眼看了看晏池的面相,叹了口气道:房事也要尽可能地减少,大少爷切记勿贪欢。
宋锦书:!?
房事?
宋锦书睁大了双目,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晏池有相好的对象。
晏池被大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捂着嘴小声地咳了咳,大夫会意,连忙起身行李。
大少爷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王某这就先离开了,若是有不适,尽管差人来城西药铺找我便好。
晏池点头,宋锦书跟着站起身将王大夫送到门口,正撞见晏骋牵着马从府外走进来。
看见他,晏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拉住了准备上马车的王大夫,先行了个礼。
还得再麻烦王大夫一些时间。
王大夫侧目,听见晏骋接着说:内子小时候因为高烧嗓子出了些问题,现如今说话有些不顺畅。王大夫你帮他看看,这病能不能治?
他诧异,看向一旁站着的宋锦书。
幽都都传晏骋娶了一个乡下哑巴,原本不是哑巴,只是说话不顺畅。
二爷多礼了,我这就帮二夫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