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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陡然一静,旋即又掩饰般地大声起来笑闹起来,好像刚才的停顿是岑蔚然的错觉。
岑蔚然一言不发,坐回座位,他翻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有关岑蔚然的流言从他入学起就不少了。
岑蔚然很低调,他从不在外显摆自己的身份,不会把“我爸是xxx”这种话放在嘴边讲。他的家教不允许他做这种事,他本人也不屑于拿家境背景去做噱头。但他也不算低调,他不主动说不代表别人猜不到,岑蔚然用的穿的无一不是最好,明摆着的家世显赫。
他和岑如薇不同,岑如薇只有一个当官的爸和从商的小叔,而杨叶菡三代以上都是富贵人家,她养出来的儿子哪怕再怎么低调也透着由金钱养出来的优渥。
学校里的富二代官二代不止岑蔚然一个,岑蔚然能引起关注更多是因为他的脸。他受女孩子欢迎,性格不错,学习成绩很好,围着他转的人很多,久而久之他就有了“岑少”这种打趣称号。叫的人多了,岑蔚然也就习惯了,不再更正他人的称呼。
说到底,岑蔚然并不以此为耻,周遭不绝的称赞和追捧让他落入了虚荣的陷阱,况且他本就当就当得起他人的一声“岑少”。
变化发生在岑蔚然升入高二的第一个学期,不知是从哪里泄露的,岑蔚然家人的身份被人抖了个干净。人人皆知他爸是岑君堂,大伯是岑正卿,妈妈是杨叶菡,外公是杨鸿儒,爷爷从前在中央担任要职,奶奶在北京知名大学当教授。章飞星也受了无妄之灾,作为岑蔚然的好友连带着他的身份也被人扒了出来。他父母两地分居,父亲和岑蔚然大伯是同事,母亲则在地方司法系统工作,谁见了不说一句小公子。
遭人议论是难免的,不过大多是艳羡,羡慕岑蔚然生来就有这么好的家世,那句“岑少”喊得愈加真情实感。岑蔚然仿佛置身由泡沫堆砌的巨大高塔之上,他被捧得越来越高,好似有了俯瞰众生的地位。
三月份的时候,又传起了风言风语。有人在社交平台上通过学校的喊话bot,传岑蔚然是特权阶级,能进学校全靠家里运作,还说岑蔚然以前霸凌同学,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人相信如此离谱的谣言,岑蔚然的拥趸义愤填膺,在评论区下替岑蔚然反击造谣者,还扬言要找到造谣者线下痛扁一顿。
然而几天后,有关岑蔚然初中霸凌一事的聊天记录在学校各个聊天群里疯传,直指岑蔚然霸凌一事。聊天记录中的一位当事人确实是岑蔚然的初中同学,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就是受岑蔚然霸凌的受害者,还说有本事就去岑蔚然的初中查,绝对有他说的这些事。
比起之前不带脑子的造谣,这次聊天记录里的爆料图文详实,证据确凿,甚至好事者整理了时间线。当事人以“岑少”代指岑蔚然,说初中他和岑蔚然同为羽毛球队的队员,岑蔚然因为家里有关系,即使技术比不过其他人,老师也让他当了队长。而在一次比赛后,岑蔚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陷他偷了队员的财物,勒令他立刻归还失物,其他队员在岑蔚然的误导下也认为他是小偷,逼着他道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百口莫辩,只得用他所有的生活费还了钱。但岑蔚然还不放过他,带领队友一起排挤他,把老师把他赶出羽毛球队,搞臭了他在年级的名声。
他在最后写道:“岑蔚然,你在霸凌我的那天是否会想到我敢把真相公之于众呢,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的虚伪面目迟早会被人拆穿!”
有人把根据聊天记录整理成的pdf转发给岑蔚然,问他网上的事是不是真的。
岑蔚然紧皱眉头地看完爆料,回忆了许久才从记忆深处翻出了这人的信息。
他否认了霸凌的说法,“我确实是羽毛球队的队长,但他盗窃属实,而且经常不参加训练,是被老师开除的。”
岑蔚然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他不想浪费精力在风言风语上,也认为回应莫须有的流言很无聊。可他轻飘飘的一句辩解比不上当事人连发三条长文的指控。当事人说要让岑蔚然付出代价,存了把岑蔚然名声搞臭的心思,他不仅拿出了从前在羽毛球队的照片,并暗指岑蔚然比赛得到的奖状是靠家里关系运作来的。
舆论的天平不自觉倒向当事人,这件事被人转发传去了外校,最后再传回本校,不过已经变了模样,岑蔚然由霸凌存疑变成了霸凌属实。
网络讯息纷繁复杂,没有人有精力辨别每一条消息的真假,看个乐呵,发泄下情绪就可以了。况且这又是个绝妙的话题,主角“岑少”既是富二代又是官二代,天然就与普罗大众不对等,靠钱、靠权,做些烂事太正常不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