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寂静是有气味的,那可能会和苔藓,海底的砂石,以及水母的腔壁相类似。
蓝浓·卡特笼罩在阴影中的脸此时看起来很遥远,他们二人之间仿佛隔着大海的两条边线。
“虽然我并不意外,”蓝浓轻轻地说,“但你是怎么发现的?”
“参考A3到A5区的处理方式和B20特殊的气候情况,不难想象核心区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这片土地。”李维坦移开视线,看着黑暗中的某个角落,“谢尔盖告诉我,B19区只会接受从安全通道迁移的居民。很明显,安全通道里没有感染者行走过。”
“为什么?”
“黑死藓的病菌会通过呼吸道传播,它会把泥土变成砂石质感的干硬碎屑。通道的入口处是这样的,但到了中段就没有了——石壁上有黑色的痕迹,那是所谓的‘武装冲突’留下的,是吗?”李维坦的语速很快,他马上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多不堪重负,仅仅是说话就让他精疲力竭,“还有脚印,卡特,你们意图在通道里留下撤离的脚印,但训练有素的哨兵和感染者留下的痕迹完全不同……你们尽可能让它显得凌乱,但还是太刻意了。”
“不是‘我们’。”蓝浓微微抬高了声音,但又很快意识到这没有意义,他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李维坦凝视着他,声音出乎意料的平和:“虽然我不认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但我记忆中的蓝浓·卡特确实不会赞同这样的方案。”
“你是在安慰我吗?”哨兵嗤笑了一声。
“艾伯特·奎因背叛了你,是吗?”李维坦冷不防地开口。
蓝浓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我还没法确定你的大脑里发生了什么,”向导瘦削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他双手紧紧的扣着椅子的扶手,黑眼睛里闪着冷冷的光芒,“但我合理地怀疑艾伯特·奎因辜负了你的信任。他利用独角蜂对你进行了极端的、错误的调整,所以它们大批量的死去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紧盯着对方遍布淤青的脖颈,他顺着它往下看,千疮百孔的痕迹被掩盖在宽大的袍子下面。李维坦仿佛是一座正在风化的岩雕,随时可能在他眼前被摧毁,但那双冰冷锐利的黑眼睛此时像宇宙旋涡那样明亮。
他最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喟叹。
李维坦仿佛卸了力一般倒回了椅子里。
“我有责任。”向导用冷酷的口吻说,“我知道他无法根治的缺陷,却向你推荐了他。”
“你斥骂所有人,但你不可能劝说一个儿子抛弃他的父亲。”蓝浓平静地说,“省省吧,李维坦,几个月前我怨恨过整个世界,但我依旧不觉得这是你的错误。”
“如果你不接受治疗,你会继续怨恨整个世界。”李维坦尖锐地指出,“你会杀了我,然后你很快就会后悔。你会去怨恨、责怪那些曾经担忧你、想要帮助你的人,你会去折磨帮你掩盖真相的哨兵,你会找一万个理由合理化自己的暴行,然后把所有让你感到羞耻的人都从世界上抹掉。就像你试图给我扣上罪名,合法地杀掉我一样。”
蓝浓沉默了片刻,忽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这个笑看起来十分扭曲。
“那也没关系。”说着,他站起来,走向李维坦,在向导面前俯下身,把对方整个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在我彻底疯掉的时候,我说不定就会发现,我可能不是恨你,而是很爱你——你觉得这可能吗?”
李维坦的呼吸停止了,他像某种死去的软体动物般,一瞬间变得苍白。
哨兵露出了讥讽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停在李维坦的领口,点了点他起伏的喉结:“在杀了你之前,我会先和你结合。我会打开你的精神海,让你完全赤裸。我会看到你是怎么被从脐带上摘下来的,怎么躲在柜子里看着你的母亲卖淫,看她怎么拥抱你,又怎么虐打你;我会看到你怎么哀求我的父亲,让他放过你悲惨的人生……”
“你做不到!”李维坦厉声咆哮,“永远——别想——侵犯——我的——大脑!”
下一刻,蓝浓就像提起一只动物般把他提起来,扔在冰冷的桌面上。他听到自己的脊骨和金属相撞时发出的声音,他的后脑砸在桌沿,两条腿无力地垂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气,李维坦弓着身咳嗽起来,而蓝浓像剥开一只虾一般展开了他。
“我知道你的意志很坚定。”哨兵冷冷地说,“但意志终究是大脑的产物,而脑只是一个人体器官,它会为了生存产生依赖性……你看,这七天里我照顾你,抚摸你,喂你喝水,这些都不是白费功夫。饥饿和体罚是最低级的训狗方法,但它能最快地实现目标,你说是不是?”
李维坦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蓝浓·卡特庞大的精神力像刀锋一样袭来,切割着他的意志。那些混乱的、黑暗的、破碎的画面像雪片一般席卷他的脑海。他看到自己穿梭在暗巷里的身影一点点拉长,那些阴暗的欲望和甜美的幻想,一个个像成熟的豆荚里迸出的种子般,骨碌碌地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用尽全力去抵抗,但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顺从。
在这场漫长的精神凌迟中,蓝浓·卡特好像撕开了他的裤子。猩红模糊的视野里,他难看的、畸形的小腿被打开,蓝浓把它们折起来,举高,让他赤裸的私密处对着聚光灯。哨兵没有急着操他,或者根本没有想操他,只是按着他的身体,把他摆成彻底暴露的样子。
“停下来……”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喉咙里,他想把大脑放空,可是那些记忆还是像潮水一样喷涌而出——他感到难以忍受的赤裸,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停下来,卡特,停下来!”
蓝浓偏头看着他,昏暗的眼睛像是山沼中的陷阱:“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
李维坦眼神空洞地望向哨兵,刺骨的寒冷从脊柱上爬下来。他闭了闭眼睛,有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地下的亡灵低语。
蓝浓的手掌顺着他的膝弯滑到腿根,最后落在他的臀部。
“撤回对杰夫·谢尔盖的缉捕令。”李维坦突然开口。
他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垂下头,无比疲倦:“我会在认罪书上签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浓·卡特不在身边的时候,李维坦才能体会到那种扭曲的怪异感。
这几天他白天忙着处理完所有工作,晚上躺在蓝浓·卡特的身下呻吟。身体被哨兵彻底掌控,而他像个看到陨石爆炸的孩子般充满了恐惧和好奇。
有时候他会尝试去找回理智,但最终一切都会以空白的大脑和动物一般的互相舔舐告终。
李维坦仍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和蓝别阶的儿子搞在一起,也仍然坚信这样的选择完全错误。但是当蓝浓·卡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发现自己没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
就在他第三次擦拭同一件器皿时,蓝浓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
年轻人的到来仿佛让空气都变好了。
“嘿,下午好。”哨兵走到他身前,倚着他的办公桌站着,“今天过得怎么样?”
“不坏。”李维坦平静地合上笔记本,用记号笔在日历上划掉了一格,“不用进出哨兵的脑子,也不用为了资金出席繁琐低级的宴会。非要说的话,算是不错的一天。”
蓝浓笑了起来:“好极了!——知道吗?你喜欢的皇家乐团下周六有一场演出。我有两张票。”
李维坦头也不抬地问:“你想邀请艾伯特?我会给他开假条。”
蓝浓无奈地说:“我在邀请你,李维坦。”
李维坦放下了手中的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卡特,我需要递交外出申请才能离开向导塔。”
“我知道。”蓝浓放低了声音。“嗯……那个管事,戴小眼镜的那位,”他对着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一下,“他跟我说,手续上的事不用担心,他会提前准备好。”
李维坦的肩膀僵硬了一下。
钢笔的笔尖滚到吸墨纸上,晕开一滩污渍。蓝浓注意到,向导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充满愤怒和厌恶。没等他清楚地捕捉到,这种情绪就飞快地消失了。
“我很感激。”李维坦冷静地说,尽可能使他的声音平稳,“我会把它列在行程上。”
他花了点功夫才把钢笔捡起来,日历被往后翻了一页,他划掉上面的行程,然后拼写了“音乐会”这个单词。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
“李维坦,”蓝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听我说,我很想和你去约会。但是如果你有其他的安排,你应该拒绝我。”
“只是例行的养殖林检查。”李维坦低下头,把吸墨纸团成一团丢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你显然更想做它。”蓝浓抬起手臂,试图去靠近向导的手背,那只手几近痉挛地抽搐了一下,最终服帖地依偎在他的掌心——它摸起来像石头一样凉,“别总是为了我妥协。”
“你为它们,”李维坦看了一眼桌上的票,“付出了心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哨兵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以后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我会把它们送人,或者卖掉,然后我们可以在你的养殖林里度过周末,那同样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
李维坦谨慎地看着蓝浓的眼睛,确认金色的瞳孔里没有流露出类似失望的情绪,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手背却仍然在无意识地颤抖。
“慢慢来,好么?”蓝浓用力地摩挲着他的手指,试图把温度传递过去,“没有拒绝的关系是不牢固的,李维坦。你得习惯对我说不。可能我会觉得这事儿根本无关紧要,也可能我会失望,会和你争论然后愤怒地走开……但你得相信,无论怎样我都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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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林前,蓝浓·卡特刚刚目睹了一场训斥。
李维坦阴沉地评价了艾伯特·奎因这周的缺勤,对他展现出的才能进行了一番尖酸刻薄的刁难,最后才把几乎红着眼眶的男孩赶出温室。
“不全是他的错。”蓝浓忍不住说,“是我没有足够地信任他。”
“信任和专业能力不是绝对无关的,卡特。”李维坦冷冰冰地回答,他正在调节净水器里的水温,“如果你去做手术,你不可能不对一个经常缺勤、握着手术刀发抖的医生充满怀疑。”
蓝浓笑了起来:“他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
“那么鼓励他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李维坦飞快地说。
蓝浓从他手里接过园艺剪刀,把几棵模拟青松矿的植被修剪成独角蜂喜欢的抽屉形,他用玩笑地口吻说:“你还会参与鼓励的工作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转头看他:“我确实更擅长争吵和指责。”
“嗯,这让你更加性感了。”蓝浓笑着踮起脚,剪掉爬得太高的藤萝植物,“这是李维坦·李的处理方式。如果是我,我会用微笑和装傻来敷衍那些我不想理会的人——有点虚伪,这一点上,你可比我高尚得多。”
“并不像你想得这样好,卡特。我不是个容易被信任的人,一直以来,如果我想让自己的观点得到重视,就必须比任何人都坚持自己的正确。”李维坦停顿了一下,挑起眉毛,“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我天性刻薄。”
他说完后,打开了暖房的天窗。伴随着嗡嗡的鸣叫,一批独角蜂像灰色的云雾般涌进了玻璃房。
“独角蜂和大部分蜜蜂不一样,它们不会分工合作。”李维坦说,“但他们在归巢的路上,会选择集体行动。其实这并不是有利于族群的做法。”
“可能它们得靠彼此来确定那个地方还是它们的家。”蓝浓坐在石凳上,温柔地说,“李维坦,有个事情我跟艾伯特说过,但我认为我有必要告诉你。”
李维坦注视着他,用目光示意他开口。
“实际上,这几天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蓝浓斟酌着开口,他打开双手,让那些试探的小动物停留在他的手臂和肩膀上,“有的时候是向导塔里的一些景象,更多的时候……是你的记忆。”
李维坦蓦地皱紧了眉毛。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艰难地问。
“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夜的时候。”蓝浓低下头,“不,更早,我和你约会的那天,有一瞬间,我好像共享了你的知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精神力融合的症状。”李维坦给出了和贾雯·菲斯特一样的答案,“结合时的精神力融合是双方行为,如果它是单方面且无意识的,可以被归类为失控。卡特,你的觉醒期已经开始了?”
“我不知道。”蓝浓迟疑地抬起眼睛,因为这个动作,几只警惕地独角蜂嗡嗡地离开了他的身体,“但是我确定我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我能保证自己不去偷窥、窃听或者搞破坏——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卑鄙,但与其说是我的精神力失控,这种感觉更像是你……嗯……你对我毫无保留地打开了精神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维坦的脸上露出了非常荒谬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蓝浓无法从他深井般的眼睛里探知出任何情绪。
“你认为这种感觉是我的觉醒期症状吗?”蓝浓温柔地赶跑身上的小虫子们,他靠近李维坦,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问,“一种类似偷窥,或者妄想的东西。”
“这是有待验证的。”李维坦终于沙哑地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在确定之前我没法给你答案,但我希望你能时刻保持谨慎。”
“我会的。”蓝浓微微皱起眉,“李维坦,我知道你痛恨结合以及任何类似结合的行为。告诉我,你希望在这个问题解决之前,和我保持距离吗?”
李维坦惊讶地看向他,蓝浓给了他一个安抚地微笑。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我很感激你有这样的考虑。但是考虑到过去从来没有过类似的实例,答案很难从纸面材料中总结,你需要更多的自我觉察——我认为把你从问题面前隔离不是个好的选择。”
蓝浓仔细地听着,他安静地等待李维坦提出他的意见。
“我能控制住我的大脑,”向导站直了身体,几乎严厉地看向他,“而你比任何哨兵都擅长自我约束。如果我们继续像平常一样相处,你有自信控制住你的精神力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试图从桌面上下来,他的小腿颤抖得像痉挛一般,几乎让他没法走路。
蓝浓托住他的臂弯,有力地把向导搀回座椅前。他走到门口按了呼叫铃,低语了几句,很快就有人送来纸笔。
李维坦冷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个文字都没有进入他的眼睛里。他直接潦草地在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儿,还有这儿也要签。”蓝浓·卡特双腿交叠着靠在桌边,平静地指挥,“还有这儿,别漏了——很好,就是这样。”
李维坦放下笔,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指扣上袖口的纽扣:“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很陌生,是不是?”
“什么感觉?”蓝浓挑起眉。
“自卑。”李维坦完全没有看他。
“我?”哨兵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你面前?”
“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你打算把我和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理阴影一起毁尸灭迹。”李维坦背靠着椅背,用一种虚弱又嘲讽的语气说,“蓝浓·卡特,你比任何人都在意我对你的评价。你那么害怕我发现B20区的真相……在我揭穿它以后,你像个喝得烂醉的懦夫一样寄希望于用拳头解决所有问题……你想杀了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那个自卑的自己——”
“我劝你停下。”蓝浓冷冷地打断了他,“让我告诉你你唯一说对的一点,外面确实已经布置好了喷火器。”
“用来治污的喷火器。”李维坦重复道,“多么高尚!”
“我想没有意义的对话可以到此为止了。”蓝浓提高了嗓音,“李维坦,你还有什么话想留下来吗?”
李维坦抱着手臂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好。”蓝浓点了点头,“那么再见了,向导。”
蓝浓·卡特最后把手搭在向导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垂落的长发在他的手背上引起一阵瘙痒,他意义不明地多停留了一秒,才与李维坦擦身而过。
李维坦到最后都没有再看他。那一瞬间,蓝浓·卡特心中涌起了潮水一样的感情,急切的,悲伤的,脱力的,庆幸的……他说不清这些情绪是什么,他只能加快步伐,试图从李维坦的无视中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把手伸向门把手。在光芒涌进暗室的时刻,喷火器会用烈焰洗去充满错误的一切,他会听到嘶哑的尖叫,闻到灼烧的焦臭,看到另双眼疼痛的烟雾。这样的洗礼无疑会非常痛苦,但痛苦过后,所有人都会得到解脱。
他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拉下门把手——
然后他发现手里空无一物。
蓝浓·卡特瞬间反应过来,他猛然转身,发现静室的房门竟然在完全相反的位置!
“李维坦·李!”他咆哮着冲向仍然闭着眼睛的向导,但他的大脑似乎对身体失去了控制,他的双脚却像踩到海绵一样软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睁着血红的眼睛:“你的精神力——你不可能做得到!”
李维坦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回望着他,那双疲惫不已的黑眼睛像海面上的灯塔一般微弱地亮着,光怪陆离间,蓝浓奇异地想起了他的第一次疏导和第一次高潮。
向导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蓝浓·卡特已经知道了答案——一周前被杰夫·谢尔盖破坏的地下门中黑压压地涌出了一大群独角蜂,伴随着“唆唆”异响,它们像浓雾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里面起码有几百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哨兵咬紧了后槽牙,尝试保护自己的大脑,这一次,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七天你都在引它们飞进来……”蓝浓几乎被气笑了,“谁是你的帮手?李维坦?”
“你的养父和你最好的朋友,尽管他们没有踏进禁区。”李维坦冷笑着回答,“还有那些说悄悄话的‘亡灵’,没有它我很难让你忽视来自地下的声音。”
蓝浓握紧了拳头,他很快就认识到——无论B20区拥有多么严格的管控,这都是一片开阔的土地而不是一座囚牢。独角蜂只要还能挥舞翅膀就可以从任何地方飞来,而李维坦只要还能使用大脑,就不会失去真正的自由。
“还没完,李维坦。”他阴沉地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用超出身体负荷的力量驱赶那些贴着神经的微小振幅。他拾起一张凳子,金属绞制的凳腿在碰到他手掌的一瞬就弯曲了,他将它掷向大门,轰然巨响后,一道火焰射进洞开的大门!
大批量的独角蜂在烈焰中坠落,他精神上的负压一下子消失了一半。趁着这个间隙,他冲向李维坦,用力扼住了向导单薄的喉咙。
“你会死在打败我之前!”蓝浓·卡特的面孔因为热浪显得扭曲,他提起向导的头发,把他的额头重重地按在墙面上,“停下——你的——动作——”
李维坦抬起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住面前肌肉紧绷的小臂。他感到一股热流从额头伤口中涌出,而汹涌的火势正在将他们包围。
他想到了艾伯特·奎因的死,就在这间静室里,或许就在这个位置。伴随着滔天的火焰,破碎的石墙,失控的精神力,和独角蜂濒死的哀鸣。
他知道现在是杀死蓝浓·卡特最好的机会。他的精神力通过独角蜂扩散、延伸,蛛网般无声无息地在蓝浓·卡特的大脑中张开。尽管对方正在不断地挣脱,但他现在仍然可以通过一个极小极精妙的动作,制造一场完美的脑死亡。
可死亡能够带来胜利吗?李维坦谨慎地盘问自己。
独角蜂的数量在持续减少,但他仍然缺少一个机会——蓝浓的精神海依旧被埋藏在那片看不见希望的黑暗里,哨兵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不断舍弃身体的其他部位,来保护最重要的心脏——他没法真正的入侵,除非对方卸下更多的防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撞击,又一次的撞击。
血终于淅淅沥沥流下来。
李维坦缓缓地松开了手掌,他的眼睛仍然睁着,但他的意志似乎像逐渐凋零的蜂群一样散去。
“现在才是结束。”最后一只独角蜂心脏崩裂的时候,蓝浓·卡特残忍地说,“我很欣赏你的抵抗,它几乎就要成功了。”
地上散落着灰烬和虫尸,火焰仍然在“噼啪”寻找着下一个可燃物。
“是这样吗?”李维坦听到自己轻声地问,“你认为自己看得更远,是吗?”
蓝浓冷冷地凝望着他,手掌按住了他的颈骨,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你看得太远了……你的视觉能穿透建筑和人体……”向导继续说,喉咙里发出收紧的“嘶嘶”声,“你能看到自己眼睛底下的东西吗?”
蓝浓嗤笑了一声,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终于从庞大到麻木的知觉中找到了那丝异样的刺痛。
——他金色的虹膜上,正趴着一只幼小的独角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幸运的是,蓝浓的失控症状一直到访学结业那天,都没有再出现。
蓝浓·卡特在一种奇异的和平中度过了他的觉醒期。他隔壁的哨兵们尖叫,嘶吼,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裸奔,发出隔着楼板都能听到的呻吟,而他一直安稳地睡在二十九层隐秘的小卧室里,环抱着他的爱人。
姜留在刚知道他和李维坦的事的时候平均每三个小时给他打一个电话,中间甚至旷工跑过来一次,差点和李维坦打起来;而周听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在了贾雯·菲斯特的怀里。
贾雯·菲斯特笑着问他:“你不会真的要跟我讲李维坦的黄色笑话吧?”
蓝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可能吗?”
蓝浓当然不可能和任何人讲李维坦的黄色笑话,他永远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向导有多甜蜜和顺从。李维坦·李在离开床板的时候或许确实会说一些刻薄的小话,但一旦卧室的门关紧了,他的嘴就只会致力于让哨兵获得更多的快乐。
结业日当天早晨,李维坦照旧在办公桌前一边翻报纸,一边喝着他的咖啡。
蓝浓端着早餐坐在他对面,轻声打招呼:“嘿,早上好。”
向导点了点头,从报纸堆中抽出一张做过笔记的,推到蓝浓的面前:“新历105年,马丁·吉格森研究了一百五十三名罕见的轻症状觉醒哨兵,其中有百分之四十出现了轻微的单向结合热表现,编号为十八和九十二的两例被试存在和你相似的问题——这些症状都在他们通过‘成熟测试’后消失了。”
“听起来并不是需要特别注意的毛病。”蓝浓飞快地扫完那篇文章后,开始吃他的巧克力马芬,“你认为我能通过晚上的成熟测试吗?”
“你的精神力状态一直非常成熟。”李维坦指出,“‘成熟’本身是一种控制和收放的衡量标准,在这一点上,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出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的哨兵快乐地笑起来:“不得不说,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评价,但这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过分动听了。”
“相比赞美,你显然更喜欢从我这儿得到指指点点。”李维坦挑着眉看向哨兵,目光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他飞快地皱了一下眉毛,然后伸手解开了蓝浓·卡特潦草的领结,“我经常会假设,你对我的……情感有一部分来自于扭曲的恋父情结——你有一个光辉伟大的父亲,但他从来没能给予你管教和引导,你需要你的生命里有一个会对你指责呵斥的年长男人,在荷尔蒙的工作下,你开始尝试对我这样刻薄的老男人产生……”
“停下,停下。”蓝浓叫道,他看着胸口那十根正在编织穿梭的苍白手指,无奈地叹气,“我发誓,我见过很多刻薄的男人,但我看到他们的手指不会勃起,也不会幻想把他们按在办工桌上操。”
李维坦的动作僵了一下,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
“噢。”他柔滑地说,把哨兵的领结整理得像模特儿一样完美,声音有点局促,“但是你没有操过我,即便我好几次这么请求。”
蓝浓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亲爱的。”
李维坦怀疑地盯着他。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害怕自己失控,尤其是发现我的觉醒期症状可能和结合有关的时候。”蓝浓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想和任何哨兵结合,而我们上床的时候你把我惯得无法无天,我害怕在没稳定下来的时候放纵自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还要一起吃一辈子的早餐呢,我可不想创造一个未来一百多年里我们都害怕提起的话题。”
在他提到“一百多年”的时候,李维坦几乎畏缩了一下,那种强烈的迷惑和茫然又一次从向导眼中闪过,他尝试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最后却只是沙哑地说:“今晚就是确定你是否稳定的时候。”
“我知道,嗯……我正想告诉你,”蓝浓温柔地说,“我订了晚餐——外送的那种——很不好订,很昂贵、很奢侈、很浪费时间,是我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那种浮夸铺张……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可以在你房间吃晚餐,做爱到天亮,早晨我会把脏衣篮送出去,把早餐带回来,然后我们继续……”
他缓慢地说着他的计划,惊喜地发现李维坦眼睛里的不确定正在消失,甚至慢慢变成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晚上。他想。当然,他希望这也是李维坦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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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测试”的试验台设置在礼堂外。它是一座拱门形状的金属探测装置,彩色的线交缠在一起,连通一旁足有一间房子大的计算机。
这台设备造价高昂,所有权也不属于向导塔,是专门为了这场测试提前半个月从研究所借调来的。
坐在长桌上排队的哨兵们窃窃私语,听说为了蓝浓·卡特,这台设备被事先升级过,然而所有人都在期待蓝浓·卡特像他的父亲一样,“噼里啪啦”地轰炸掉所有测量装置。
周听听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通过测验的哨兵穿过拱门,提前开始晚宴,一边反复向蓝浓确认:“通不过的概率比被雷劈还低,是吧?”
蓝浓好笑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