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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没事吧?”肖福安知他主子方才所言不实,却也琢磨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太了解他主子了,一直以来,旁人都只道他主子风流纨绔、吊儿郎当,可他其实重情重义、心慈手软, 倘若那七宝终究要坏他主子的事,就是舍了自己这条老命,他也要暗自除了她!
“没事。”
“那,七宝姑娘可有……”肖福安一边道,一边去查看他手上的伤。
周允冷眼制止了他,压着声道:“肖福安,我再说一遍,她的事,你烂在肚子里,再不许提!”
“是!老奴多嘴……”肖福安不得不收回了手,心里却愈发怀疑了起来。
遽然,车舆骤停,马儿一声哀啼划破了暗夜。
与此同时,车舆外,文瘦惨叫道:“主子!有埋伏!”
“怎么回事?”肖福安撩开帷裳一看,傻了眼。
文瘦已中了弩,此刻正倒靠在车板子上。四周尽是凶神恶煞,而方世知正立于马前,安然无恙。
“方爷!你这是?”肖福安寒毛直竖。
方世知勾了一边的嘴角,冷笑道:“狗奴才,下来。”
肖福安回头去看周允。
周允闭着眼,神色凝重,须臾,他道:“下去吧,我本就是来探看他的,让他进来。”
肖福安只得照做,甫一下车,便被两个厮用刀架住了脖子。
方世知在逼仄的车舆内落了座,便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周允来。
周允不动声色地将右手隐入宽大的衣袖中,然后淡淡一笑道:“早知你好得很,我何苦来?”
方世知道:“谢谢你来,我还是挺感动的,真的。不过,你既来了,我当然要好好送你走的,放心,我会让你走得轻松些的。”
“不再让我多说几句了?”
方世知似听到了什么顶有趣的笑话,狂笑了一阵,才道:“你说。”
“你或许不信,可我们,你和我,真的都被织造署耍了。”
“嗯,知道了,还有么?”
周允一怔,顷刻,亦笑了起来。
七宝方才好不容易终于甩开了乘风,此刻正急速往方世知的老巢赶去。
半路上,却有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在她面前堪堪停住了。
掀开帘子的,却是左澈。
他浑身散着冷意,嘴上却强作温和地道:“上车,跟我回去。”
七宝不语。
“怎么,你还想去哪?”即便事态已成定局,一切胜券在握,他此刻却还是有了隐隐的不安。
七宝却问:“你料准了他不会杀我?”她静静地望着他,他的眉眼一如既往,如刀刻、如冰雕,但她只觉他从未如此陌生过。
左澈寒眸冷视,却见她唇上似乎有咬破的伤口,心中顿时生起一股无名怒火,少顷,冷静后,还是温言道:“你不用担心,他是放过了你一次,但今夜以后,他断没有机会再反悔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当真猜得不错么?良久,轻轻一笑,道出心中所料:“你果然在离间他们两个。可方世知真有那么蠢么?他能轻易为你所用,杀了周允么?”
乘风已赶上来了,见左澈也已拦住了她,便静立于一旁。
“乘风,你说呢?”左澈却问。
乘风忙不迭道:“回执事、七宝姑娘,今日方世知出狱后,确实遇袭了,且其几个心腹和干将皆受了重伤。”
七宝大惊,朱唇微启,却扯开了嘴角的伤口。
左澈这才又道:“是啊,方世知当然不蠢,口头上的离间当然亦不够有效,可若他一出狱,便发现周允早已设下埋伏,要取他的命,他还有什么理由不为我们所用呢?”
“你们竟然冒充周允的人去杀他?”七宝又是一惊,“可文、武等人今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允,你们如何能够冒充?你真以为方世知看不出来那不过是织造署的肮脏手段?”
“肮脏?”左澈气急,冷笑道:“阿宝,你若要这么说,我便真的心寒了。肮脏?你别忘了,这么多年,你可是跟我们一起,干了无数肮脏的勾当……”
他的目光游移于她素净的颈,那上面亦布着点点红痕,那是周允印下的吧?他敛了冷笑,话锋一转,狠声道:“就譬如,你是如何勾引他的?嗯?”
乘风闻言,异常紧肃地抬起了头,面有不忍,亦有担忧,嘴里控制不住地呼了一声:“主子……”
七宝只觉心上中了一箭似的,瞬间疼得她面色煞白,双拳紧握,浑身都抖了起来。
她脑子空空,心也空了似的,许久,也不知该如何回话,最终,只能逼着自己去拣他方才话里的深意,一边揣摩着,一边颤声道:“你,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扶周允,你们一直要扶的,就是方世知……这一切都是计,你们料定了周允不肯合作,从一开始,你们就打算借方世知的刀,去杀周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