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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政默认对方是个女孩儿,还没意识到别的问题。他在听陈佑良说前半句时松了口气,可陈佑良后半句一出,差点让他断气,登时拔高声音,“陈佑良!那是你该管的事吗!给我闭嘴!”
牧山却没有正面回答。
事实上,他不是不能对外人直言他与乐柠之间的关系,只是,他来这里与陈家父子会面都是偷偷背着乐柠的,当然还没来得及征求乐柠的同意,更无从得知乐柠到底希不希望在旁人面前“明牌”这层亲密关系。
得到乐柠的首肯之前,他都不能擅自公开,因为在一起这件事,是两个人的意愿。
因此牧山宁愿让陈家父子在背地里说他道貌岸然。
“打打闹闹,只要有一个人觉得不愉快,那就不是玩笑,而是冒犯。追求,只要被追求者不想接受,那就不是示爱,而是胡搅蛮缠。”牧山面不改色,并不受陈佑良低级的挑拨,情绪无波无澜,平静道,“今天坐在这儿的是我,而不是我的法务——我本以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能心平气和、就事论事,达成共识,看来时机不巧。”
牧山说:“之后会有律师来和你们联系。”
陈佑良一惊,但很快镇定,他认为自己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抢在一脑门官司的陈光政之前质问:“有什么证据指控我骚扰?”
“我有说要指控这件事了吗?”牧山轻蔑一笑,看向陈光政,“听说令郎当时考大学的时候,遗憾没能发挥出应有的水平,按理是不够上现在这个国家级特色专业的。陈总给疏通关系,想了不少办法,差点儿就给令郎改了血统变成少数民族,可是不简单——我们现在能心平气和、就事论事,不去妄议我和乐柠的关系了吗?”
陈佑良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遍体生寒,顿时清醒了。
取消文凭是小,他爸行贿是大啊。
陈佑良自知不自量力,但为时已晚,他一头撞上南墙,见了棺材,终于知道怕,嗫嚅看向陈光政:“……爸。”
陈光政反手就是一巴掌:“老老实实说!”
陈佑良高肿着半边脸颊,从头到尾,把如何“误会”牧山和乐柠的包养关系,到狂妄自大认为他也可以给乐柠提供“物质帮助”,最后引乐柠到出租屋,借酒意试图霸王硬上弓,都巨细无遗、全盘托出。
他以前交男女朋友,只品味过“两边吃香”和“三妻四妾”,向来把“渣”美名成“风流”,但他以前还从来没尝过当“金主”包养人是什么滋味——乐柠恰巧出现了。
陈佑良想,有钱人不就该这样吗?有什么可稀奇的?牧山坐到这个位置,自己就是干净的吗?
牧山无所谓别人的以己度人,他听完陈佑良幼稚又跋扈的“心路历程”,只是冷呵一声。
陈光政在替“犬子”赔礼道歉,低声下气,到这里,他早已明白,他儿子其实有一点说得没错,那就是,那个叫乐柠的孩子,与牧山绝非单纯的资助关系。
但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牧山的态度。
牧山抬手打断陈光政“孩子小不明事理”的言论,说:“你们该庆幸乐柠身心没有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并且该感谢乐柠的善良——我才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不必闹得学校人尽皆知,影响不好,对乐柠也没有益处。陈总把令郎培养到现在,也不容易,我可以体谅一二。”
陈光政赔笑:“是是是!”
先前被乐柠猛踹一脚现在被亲爹打一巴掌,身心都受到伤害的陈佑良:“……”
牧山对陈光政说:“你先前提议的解决方式,我觉得不错。”
陈光政面露茫然,压根不明白自己何时“提议”过什么,而牧山耐心告罄,不再周旋,挑明说:“光有国内大学的学历还不够看,肯定得出国镀个金——挺好的,现在就去吧。”
陈佑良当即反对:“我不去!我……我现在不去,爸!”
“……不由得你去不去。”陈光政压低声音,眼珠子一转,以退为进,“可是牧董,这个,现在这个时间,再安排准备出国的事宜,稍微有点儿晚了,您看能不能稍作通融,明年,明年再去!我保证,我保证接下来这一年,佑良都不会再去找那个乐……那孩子的麻烦!”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再生事端。”牧山光是想到陈佑良跑到乐柠面前跳脚、背地里搞小动作恶心人的样子,就浑身不爽,不留余地说,“陈总贵人多忘事,今天来参加科教融合会,不有现成的国际项目需要交换生吗?”
陈佑良一僵,顿时知道自己一旦出去,归期就未定了。
陈光政心思飞转,其实这对陈佑良来说未必是件坏事,以陈佑良的语言学习能力,自己申请国际项目还不一定有牧山插手来得容易。
陈光政面露犹豫,牧山已经起身:“考虑考虑吧,明天给我答复——陈总工作能力突出,我们和山区学校结对子的项目正缺人才,必要的时候,你可得去出一份力啊。”
陈光政当即懂了——这是不答应就要把他扔到山沟沟里去的意思!
“牧董,不用考虑了!”陈光政站起来,送牧山离开,心里骂儿子,嘴上装孙子,“谢谢您给我们佑良……提供交换出国的机会,佑良会直接以项目为起点,在那边拿到硕士文凭再回来。”
牧山瞥他一眼,他便补充说:“绝对保密。”
“不用送。”牧山不再理会陈家父子,抬脚走了。
牧山在心里轻嘲,也不想想交换去哪个国家——德国,学费是轻松,但学业难度是地狱级别,交换生项目就算没有那么严格,但也不会轻易给结业证书,更别提硕士文凭了。
就陈佑良那半罐子水,耗着吧,大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耗够了时间再两手空空回来呗。
牧山解决完这件事,回家洗了个澡去晦气。
他并不认为他是替乐柠做了一件事,他只是在给自己出气,所以这件事不必让乐柠知道由来、不必让乐柠背负。
刚才在外面威风凛凛与上阵父子兵冷脸对峙的牧山,陡然想起乐柠撒撒手就让他快点儿走了的事,独守空房,心里还怪委屈的。
分别俩小时,牧山掐准了下课时间给乐柠打电话:“那个,这礼拜什么时候回家?”
当然是周五回家了,乐柠想。
乐柠提醒牧山:“小牧先生,明天就周五了呀?”
牧山:“……”
可国庆长假即将来临,学校周末还要上一天课,牧山本就觉得没有太多时间陪乐柠,而且乐柠长假雷打不动要回子阳陪伴年迈的爷爷。
牧山总不能和乐柠家里的老爷子争风吃醋,明明心里憋闷委屈得不行,表面上还得做出“奔三高龄”成熟男子的懂事作派,让乐柠放心回家。
乐柠仿佛看见牧山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在地上了,歪头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回去玩呀?”
牧山原本在沙发上窝着闷闷不乐,闻言坐直了,矜持说:“哦,去也行。”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说明:关于交换生项目,作者没了解太详细,如果和现实有出入,请当作本文私设,谢谢大嘎~
第46章 “也非常值得”
牧山平时不爱开车出门,嫌累,每次被李浩煜薅出去自驾游,回来都得开勿扰睡饱两天。
但牧山想:“乐柠都提出要求让我陪他一起回去了,这么黏我,那累点就累点吧。”
上次去子阳县搞得很狼狈,牧山紧急关注天气预报,看到连日晴天后才放下心,又特意叮嘱余冉冉下午就去把车洗了,再加满油,明天好出发,不耽搁。
牧山窝在沙发上不吭声的样子,比起闷闷不乐,乐柠反倒觉得更像是……独自在家有些落寞?
因此,乐柠才未经仔细思考,临时脱口“一块儿回去玩”这句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