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到我们在说你坏话了吗?”
季唯意一愣,下意识去看季闻述,见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转过来对贺逢年摇头。
“哈哈,不逗你了。我就是看你太乖了,想讨你回去当我两天妹妹,结果你那个死心眼的坏哥哥不让,差点要动我,你这秋梨膏送的太及时了!救我于水火呀。”
见状,季唯意眉眼弯弯的,“那逢年哥哥多喝点,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好好,去吧。”
这次季唯意再没看季闻述,握住门把时才听到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唯意。”
脚步一顿,季唯意扯出笑看他。
“怎么了?”
季闻述脸上难得露出些许不自然,他避开与季唯意的对视,道:“记得把药吃了。”
“嗯,我知道。”
说完关上门出去,一气呵成。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还是贺逢年放下杯子打破僵局,“你家这门隔音不?她听没听到啊?”
季闻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唉呀,她肯定没听见。正常人听见了肯定会接受不了,大哭大闹地质问,怎么会像她那么淡定啊。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小唯意才十四岁,一个初中生哪能伪装的这么完美。”
“是啊,她才十四岁。”
“对——”
季闻述打断他的话,“她十四岁父母双亡,在如此重击下她可以徒步几十公里去了西山;十四岁应该是初中还没毕业的年纪,她却参加过中考上了高中,你还觉得她只是十四岁的孩子吗?”
“那......那怎么办?我是不是闯祸了?”
“......”
书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挺直腰的季唯意终于支撑不住,卸了力。
她扶着墙壁走了几步,直到双腿发麻到寸步难行,她才贴着墙根慢慢滑下去。
第6章 藏
季闻述的坚定像巴掌一样,毫不留情地甩在季唯意的脸上,红肿热痛将她吞噬,甚至比脑门上的大包还要痛上十分。
她倚靠着墙,任由墙体的冰凉透过衣衫传进她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她混成浆糊的脑袋才能得到几分清明。
可不管季唯意怎么极力控制,眼泪却流越多,她胡乱抹去,死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季闻述和贺逢年还在书房里,只要他们现在推开门就能看到走廊外狼狈不堪的她。到那时,她该怎么和季闻述解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哭?
说自己听到了季闻述嫌她小,说她是个孩子?
说她烦恼自己只有十四岁,而不是和季闻述相当的年纪?
她没法解释。
她现在应该擦干眼泪,挺直腰背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写作业,而不是在这里因为已经注定的事浪费时间。
既然没法改变既定的事实,那她就改变客观条件。
这么想着,季唯意忽然没那么难过了。
她站起身用袖子狠狠擦干眼泪,衣料碰到脑门的大包时,疼地她倒吸口凉气。
写完最后一科数学,季唯意伸了个懒腰,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吃消炎药。
指尖轻扶上额前的肿胀,指腹下微微发热的凸起略带疼痛,季唯意看着镜子里的那里,好像比之前更肿了。
好丑。
她用手捂住额头,视线落在碎发上,忽然想学着李礼那样弄个刘海。
这么想着,季唯意解开发绳,在头顶取出合适的头发然后折叠盖在额头。她抬眼去看镜子时,耳边忽然响起几道陌生但熟悉的声音。
「妈妈,班里好多女生都剪了刘海,我也想要。」
「留刘海也可爱,不留刘海也可爱。」
「咱们唯意小时候就这么漂亮,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
剧烈的头痛如翻江倒海般朝季唯意袭来,忽然袭击叫她措手不及,刹那恍惚。
灯光被渲染开,视线变得模糊,她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耳鸣声在她耳边肆意叫嚣。
季唯意捂着脑袋却不小心触碰到额前的肿胀,撕扯般的痛捆绑着她的身体,肌肉已经疼的没有余力再去管。
她撑着脑袋抓着头发,可头痛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愈演愈烈,直到她痛到嘤咛出声,耳边的一切仿佛变得清晰。
「那等唯意长大了,叔叔带你去江南好不好?」
「她克死我哥嫂我还没跟她算账,既然她醒不过来,那就让她在医院自生自灭吧!」
「要不是为了庆祝季唯意考年级第一,我哥嫂不可能改机票连夜飞回来!飞机也不会出事!我哥嫂死了,季唯意是要负责任的!」
“......”
这些声音是真实的,她是真的听到过,但她却不记得这些声音是谁。
想起今天在走廊上撞到额头时她看到的那场火灾,季唯意不认识那个地方,可周围的一切仿佛亲眼见过般真实。
她是见过的,但她不记得。
疼痛消失,季唯意双臂撑着桌子,手下一片湿润。
她定睛一看,桌上的水杯不知何时打翻,胳膊下的数学笔记早就被水晕染开,黑团团地糊在纸上,黏连不清。
叹了口气,看着趋近十一点的时钟,心想再写一份要十二点了吧。
季唯意抽纸将桌上的水擦干净,重新拿出纸准备写,还没动笔卧室门被敲响。
“睡了吗?”
季闻述的声音让她心跳漏了半拍,季唯意有些慌乱地收拾好桌子,确定看不出自己哭过才跑过去将门打开。
“阿姨说你没吃药,我给你拿过来了。”
“谢谢。”
季唯意抬手去接,却还没碰到药片就被季闻述捏住指尖。
她顺着他的目光朝手心看去,这才发现那里黑黢黢一片,肯定是刚才墨水染到手上的。
“这怎么回事?”
季唯意下意识低头,却在想到他嫌自己年龄小的事后又重新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刚刚水撒了。”
如她所料,季闻述面上果然闪过讶然,虽只有一瞬却被她捕捉到。
她勾唇,主动开始话题,“逢年哥哥走了吗?”
“走了。”季闻述环胸倚在门上,瞧着季唯意目光幽深,“季唯意,我发现这次回来你还没叫过我。”
季唯意装傻,“没有吧。”
他指尖在杯子上点了两下,思索着,“不仅没叫过,你叫‘逢年哥哥’倒是叫的挺顺嘴的。”
刻意咬字清晰加重音,季唯意一刹抓了虾。
“我......”
“季唯意,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我没有。”
季唯意有苦难言,藏着私心不想叫,但不叫他又说她胳膊肘往外拐。思来想去,终是她先服软,垂下眼撇着嘴叫了他一声。
“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