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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稍微关于过去的一点风吹草动,只要是提示着帝星死亡的一丝迹象,便能将这大海的暴虐情绪激起,狂躁的水浪吞噬天地。
这一次,梦魔本以为不仙大帝会如往常一样疯魔,以周围的一切发洩,空气中已压迫萦绕着风雨欲来的铁鏽腥味。
良久之后,也不见不仙大帝的一丝动静,比起将情绪爆发出来,更可怕的是吞噬情绪。
海面已鼓满,却一滴不漏。
就在梦魔打算退下时,才听见王榻之上传来的声音。
不仙大帝仿佛自虐地说道:“继续。”
梦魔道:“是。”
她总是这样,一遍遍重複过往,仿佛一种自我惩罚,用饮鸩止渴的思念,用切肤之痛流血之殇的方式,得以让她持续呼吸。
因为不仙大帝捏碎了空山殿的梦境,本就是偶然得以探识空山殿的梦魔这次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进入。
之后的事情梦魔很清楚,甚至如数家珍。
为了让妻子能顺利分娩,自然之子取得了菩提根,而他的妻子却已做好了谋权夺位的準备。
那时候的沉不仙动摇过,她还不知道自己吞食了万神觊觎的菩提根,她也执意让自己对自然之子冷淡,心中却无法忽略帝星对她的情义。
只是当她得知龙族三公主并没有死,而是向着神朝进发的时候,沉不仙本有的那一丝动摇也彻底消失了。
岁世没有履行她的承诺。
“你也没有履行你的承诺。”符咒的血光狂躁跳动起来,无声的叫嚣着。
“你说什麽?”沉不仙冷冷看着那一缕可怜的神识在无能为力地跳动。
猩红的血滴在空中狂躁的排列,暴躁不堪地碰撞着,试图摆出自己的证据。
沉不仙扬起一道眉,她大概知道这家伙在说什麽了。
他到手的是三公主的情魄。岁世觉得是她骗了他。
见到沉不仙理所当然的模样,血滴符咒突然安静下来,显出一串字,正是这句话,让沉不仙沉下脸。
——她身上有自然之子的神力包围。
岁世本想看沉不仙气急败坏的模样,然而此刻的织夜神只是沉下脸,眼中锋芒毕露,显然已为自己準备了下一步退路。
哦,他忘了,她连情魄都献祭出去了,又怎麽会在乎这个?
此刻,织夜神的思绪奔涌。
自然之子为何要将神力留在三公主身上?天召神侣之间莫非真有心神感应吗?
不,根本不需要纠结这些了,沉不仙,你即将与他决裂成仇!
原本因为自然之子而産生的一丝丝动摇,就此湮灭。
只要三公主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可安心。
只要自己一日没有坐到最高位,一日没有获得最强力量,终有一天,她还是会被安上逆臣贼子的罪名。
事到如今,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对于力量的追求仿佛是长久以来的惯性,是漫长生命的动力。
她已无法停下。
因为这一次的惊吓,沉不仙终于停止修炼天慈符咒,不过此前她也早就修炼圆满,充盈的力量萦绕她每一条经脉,只需等孩子出生,便是她神力得以释放之时。
尽管如此,她已经不满足于天慈符咒带来的力量。
迎光殿中二十七炷香源源不断,凡人的信仰带给她纯粹的力量。
但,依然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织夜神的眸中光芒点缀,是斑驳逐渐脱落后显出的勃勃野心。
————
正值寒冬,人间却被瘟疫所扰,自从自然之子封印了瘟神,人间已少有瘟疫,因此对于防御疫疾难免经验不足。
一开始仅仅是少数村落分布,病情轻微,后来沿着河流一带,村落逐渐感染,山上治疫病的草药数日便被薅光,此时若是稍加隔离,瘟疫也算可控。
但凡人却多数全涌入庙宇之中烧香拜佛,寺庙神宇人烟凑集,磨跟擦肘,口中念念有词,心中惶惶不安。
回去之后反病情大增,感染更多。
病情一重,神智慌张,又恐是心念不诚,神明怪罪,便大力杀猪宰羊,以告天神,複又聚集焚香,求神拜佛。
尤其帝星神像下面人群推挤,神像旁边十七只上古兽神像一毫一羽都被香灰覆盖。
这香火袅袅带着人间的疾苦升往极高天,来到帝星神像云烟下的眸眼。
王宫北方,金光阵下的瘟神却已逃之夭夭。阵法居然被破坏而自己全然不知。
勾光眉头紧锁。
他的神识充盈八分,江河湖海,天上地下,却没有发现瘟神蹤迹。
底下神臣道:“百姓聚集频繁,要将人们分隔开才行。”
天空忽然狂风暴雨,打湿了烛火香幡,神像下的人群这才纷乱沖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