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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时聆小心避开它的伤口,将它拎入怀中,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这么好的天,不修炼真是可惜了。”
和煦的日光穿过层叠的树叶,轻柔地落在时聆脸上,她并未掩去身形,抱着灰炭慢步朝山下走去,迎面遇到上山打猎的猎户。
美人款款而来,明艳不可方物,猎户眼睛都看直了,视线紧紧黏在她身上,舍不得离开半分,不由得起了歹念。
那眼神太过直白,肮脏卑劣的欲念一览无余,时聆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猎户伸出粗糙的大手,露出触目惊心的疤痕和硬茧,说话的语气暧昧又轻浮:“美人……”
只是那只手还未碰到她的衣袖,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接着狠狠摔在地上,背后传来剧痛,他疼得脸色发白,额间不停冒着冷汗:“你……!”
时聆本不想动手,奈何他心思龌龊,手脚也不老实,趁着四周无人,时聆抚摸着灰炭的头顶,温柔一笑:“你说,这人该如何处置呢?”
灰炭破口大骂:“见色起意,卑鄙无耻!”
“妖……妖怪!”
一只野兔竟口吐人言,猎户吓得浑身颤抖,心跳快得仿佛从心口跳出来,急促粗重的喘'息暴露出他的恐惧,他尖叫着往后爬,企图以此引起别人注意。
霍然眼前浮现浓重的烟雾,猎户使劲晃着头想保持清醒,但还是无济于事,意识逐渐消散,只看见一抹雪白的裙摆在面前轻晃。
望着地上陷入昏迷的人,时聆嗤笑一声,对着他施了个简单的法术,便见猎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眼空洞无神,如同行尸走肉,僵硬地停在树前,不停地将额头撞在树上。
“手脚这般不老实,背地里不知轻薄了多少姑娘。”时聆冷哼道,“也没必要去打猎了,就在这待上几个时辰好了。”
灰炭觉得有些困,耷拉着耳朵打了个呵欠,将脸埋在时聆身前:“好困,我先睡会。”
只当是它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时聆也没多想,把它往怀里带了些。
山间的小道蜿蜒曲折,草木茂盛苍翠,清悦的鸟鸣声在林间回荡,百年来都没什么变化,这条路她早已走过无数遍。
觉得无趣,时聆随意找了棵树靠着,今天的风似乎格外温柔,她也难得有了些困意。
日光微暖,山风轻柔,风里好像还带着清淡的花香,也不知是什么花。
…
身上仿佛压着许多重物,头昏昏沉沉的,时聆觉得自己坠入无边黑暗之中,望不见尽头,辨不清方向。
时聆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在靠近,她挣扎着想要醒来,但完全无法动弹,犹有无数双手拉着她,想把她拖进无尽的深渊。
那花香有问题!
时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辞林前脚刚走,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她下手,如此心急,也不知蛰伏了多久。
右肩传来一阵剧痛,她听见衣裙被撕裂的声音,像是饥饿的野兽在撕扯猎物,尖利的爪子刺进她的皮肉,划出一道道伤痕,痛感逐渐放大,愈发清晰,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腰间的玉佩震了一下,传来阵阵温热,时聆倏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明,她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身躯庞大的野兽离她只有半尺远,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恐怖,尖锐的利爪踩在她的右肩,勾起钻心的痛,手臂痛到麻木,她一时无力挣脱。
妖兽!
像是受到震慑,它松开爪子,向后退了几步,弓起脊背做出防备的姿态,瞳孔死死盯着她腰间的玉佩,口中发出阴沉的低吼。
趁着它退开的空当,时聆捂着肩上的伤口,挣扎着支起身子,怀里空空如也,她用余光扫了几眼,发现灰炭四仰八叉地摔在草丛中,看不出是晕着还是死了。
妖兽挥舞着利爪尝试再次向她袭去,凶狠的眼神暴露它嗜血残酷的本性,还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兴奋,是对食物的贪婪和渴求。
时聆迅速用妙韵笔挡下一击,它力大无比,就算有法器护在身前,她应付起来还是有点吃力。
“某些妖怪以精怪野鬼为食,尤其是你这种灵力丰沛又没有自保能力的,最能吸引他们。”
辞林的话倏然回响在耳畔,当时时聆只以为是他信口胡诌吓唬她的,没想到竟真的遇上了,事发突然,她没有丝毫防备。
肩头的伤口生疼,再耗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时聆找准了机会,朝着灰炭的方向奔去,飞快捞起它,急切道:“灰炭!灰炭!”
灰炭发出两声哼唧,但还是没醒,时聆稍稍放下心,身影在林间疾速穿行,一边躲避着妖兽的进攻,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黑夜本该是鬼怪群欢的时刻,但此时的魍离山却出奇地安静,连个精怪的影子都没看见,更别说是喧嚣声,时聆又想起那诡异的花香,连她都忍不住昏睡过去,更别说那些微弱的精怪。
转眼瞥及树下的绯红身影,时聆大喊一声:“掌灯!”
掌灯双眼紧闭,躺在树边一动不动,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鬼火也蔫巴巴地散在地面,冒着幽微的蓝光。
时聆自顾不暇,也分不出身去扶她,只能朝另个方向跑去,以此吸引妖兽的注意,将它引到别处。
妖兽嘶吼着扑向她,尖锐的兽爪即将划破那雪白的衣裙,时聆一手抱着灰炭,一手执笔,肩上的疼痛再度袭来,她忍着痛咬牙挥笔,笔尖在空中转了个弯,卷起微弱的笔风。
柔软的笔毫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划过妖兽的前腿,鲜血喷涌洒出,还有几滴溅在时聆脸上,一股恶心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兽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暗红的血液沾湿它深黑的毛发,雷鸣般震耳的怒吼在林间久久回荡,妖兽的喘'息声愈发粗重,这样的痛楚让它更加亢奋,眼底是跃跃欲试的野。
它猛地往空中一跃,用尽全身力气向时聆扑去,凌冽的掌风从上方掠过,带着无尽的狠意。
时聆用袖子擦去面上血滴,正准备出手用妙韵笔迎上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前,替她挡下这致命一击。
长剑刺穿妖兽的腹部,他的身体痛苦地扭曲着,咆哮声响彻云霄,它忍痛从剑下抽身,拼命后撤,庞大的身躯骤然缩小,旋即跳到树上落荒而逃,任由鲜血流了满地。
指骨分明的手握着长剑,剑上沾满了血,深红的血顺着剑身“嗒嗒”滴下,渗进干裂的土地。
辞林收起剑款款转身,便见时聆右肩的衣袖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伤口露在外面,脸颊处沾着干透的兽血,模样颇为狼狈。
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了上去,指尖微动便抹去那点血迹,对上那双依旧明亮的眼,辞林轻叹一声:“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第77章 心思
◎“随你。”◎
面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聆略微撇开目光,盯着自己的绣鞋嘀咕道:“大意了……”
平时的魍离山有神君镇守,寻常妖物避之不及, 根本不敢靠近,是以今日她闻到那奇怪的香味时, 只当是普通花香并未多想, 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着了那妖兽的道。
怀里的灰炭哼叫了两声,接着睁开眼,圆溜溜的瞳孔咕噜一转, 最终视线落在辞林伸出的手上:“诶,神君?”
辞林镇定自若地收回手,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顶, 温和的嗓音如暮春阳风:“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听他问起,灰炭动了下四肢,才发觉身上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拎着它的耳朵摔在地上,用重物反复碾过, 蜷缩在时聆怀里痛感不明显, 现在这么一动才感受到阵阵剧痛, 它痛得嗷嗷大叫起来。
翻开兔毛没看进明显的伤痕,时聆松了口气:“还好, 没死。”
又想起昏迷的掌灯,时聆转身朝树下走去, 方才见她呼吸平缓,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时聆奇道:“说来也是奇怪, 这妖兽如此大费周章, 竟只扑我一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