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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时聆心一沉,没心思再和他们就纠缠,转身朝树后走去。
变回原本的模样,时聆目光骤冷,既然见月就在府中,为何探不到她的气息?
时聆敛去身形,单手掐诀,心中默念几句法咒,然后反手将法力注入空中。
霎时间,无形的力量自施府上空迸发,城中猝然掀起猛烈的狂风,卷起满地尘沙,路人都困在原地,忍不住去揉眼睛。
衣袂翻飞,时聆一袭红裙飘在空中,幽暗的鬼火在刹那间分散成无数团,飞向施府的各个角落。
不出所料,在强劲的法力压迫下,几个阵法浮现出来,片刻后就被震得粉碎,但如此简易的法阵不可能将人藏得这样深,暗处肯定还有。
地面晃动几下,隐约炸出几道裂纹,施府里一个小厮在长廊上来回奔波,他随手抓住过路的小丫鬟,神色焦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茫然不知地摇着头:“不知道啊,突然就变天了。”
小厮又问:“大人呢?”
小丫鬟摸了摸头,不确定地道:“好像小姐回来后,大人就不知去哪了,小姐也是的,在院子里出现了一下,之后就不见踪影了。”
见也问不出什么,小厮长叹口气,担忧道:“可别再出什么事啊……”
说完他便小跑着离开。
风势渐小,小丫鬟又低下头去扫廊上的灰尘,风吹得鼻子有些痒,她掩着唇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没过多久,廊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小丫鬟望向来人,发现竟是方才离去的小厮又折返回来,她困惑道:“怎么又回来了?”
不同于先前的焦虑急躁,此刻的小厮面色沉着,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你最后一次看见小姐,是在那个方向?”
明明是一样的脸和声音,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小丫鬟摇了下头,试图将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脑海,旋即她抬手指了个方向:“好像…是那里。”
“多谢。”
道完谢,他便顺着她指的方向跑去,小丫鬟怔在原地,嘀咕道:“好奇怪……”
沿着指的方向一直往前,时聆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直到尽头的路被堵住,她才在那面墙上看见一道古怪的裂痕。
是法阵被震出的缺口。
时聆眸色愈深,抬手间又是一阵法力涌入,令她没想到的是,那看似被破坏的法阵,居然能将她的法力全部吞噬。
下一秒,那缺口竟在飞速复合,她暗道不好,正当缺口要消失之际,时聆挥出长剑,果断刺了进去。
“咔擦”一声,阵法碎裂。
第60章 乐伎
◎天上的神明不会在意她的生死。◎
细密的裂痕逐渐漫延开, 覆在墙面的法阵应声而碎,施府上空陡然旋起狂风,但很快又消散不见。
时聆蓦然转身, 她注入的法力足以掀起猛烈疾风,施府失去法阵的庇佑, 应该会被她的法力侵袭, 而现在的风却被压下。
那只说明便说明,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还藏着更深的法阵。
正欲深究时, 分散在角落的鬼火瞬间聚成一团,原本幽暗的蓝光变成猩红烈焰,在她面前不停摇晃。
法阵被破, 鬼火隐隐探到见月的气息,她的气息太轻太浅,仿佛几秒后便会消失,更糟的是,那气息竟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到底还是来晚了, 见月已被他们带走, 也不知遭遇了什么, 时聆压下心中的怒意,隐没身影离开了施府, 转眼又回到山脚下。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人带走,可见对方法力之深, 时聆不禁冷笑,若遇到的是旁人, 或许真的就束手无策, 但她是时聆, 连天上的神仙都要避让三分,
世间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时聆挥手扔出一张符纸,又将寒霜剑掷了出去。
通透的剑身在日光下泛起凛冽寒光,剑柄晦暗的铭文忽明忽暗,长剑刺破符纸腾空直上,发出铮铮低鸣声。
强劲的法力骤然在云端迸发,霎时间狂风大作,林间树叶猛烈晃荡,激起满山鸟雀,长街的百姓哀声哭叫,哗然呼声传出很远。
剑气划破长空,偌大的法阵布满全城,时聆从袖中取出花环,扬手送至空中,寒霜剑迅速飞下,剑尖挑起细巧花环。
柔嫩的柳枝被个利剑割断,剑身莫名沾染殷红的血迹,被斩断的花环轻飘飘地落下,时聆伸手接住,又仔细地放回袖中。
此阵名为千魂引,只要以血作引,便可追踪到失者所在,无论生死,那枚花环乃见月亲手所制,倾注她无数心血,没想到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不过片刻,剑上的血迹已然不见,被刺破的符纸也化为云烟,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时聆仰首盯着空中,轻呵一声:“寒霜!”
长剑静默几秒,而后朝着北面飞去,时聆眯着眼朝那个方向望去,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地方……
是百骨岭!
果不其然,寒霜剑在鬼岭上空停顿片刻,接着开始不断盘旋,似是在追寻女孩的踪迹。
恶臭的尸腐微弥漫在空中,荒草丛生,尸骨遍地,四周树林慌罔纷诡,叶影轻晃,尽管是在日光的照映下,这里也显得格外阴森。
随着一声轻唤,长剑又飞回时聆手中,幽暗的鬼火四散而开,在荒凉的尸海中缓慢探寻。
荒芜的草地堆满了尸体,有的才刚咽气扔了不久,有的已经开始腐烂,蠕动的蛆虫爬满全身,身旁还围绕着大片肮脏恶浊的蝇蚊。
分散的鬼火聚成一团,在草地某处停住,时聆连忙跟了过去,终于在累累尸骨下看见一小节惨白的手臂。
只是那手臂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垂下,许是听见了动静,搭在地面的指尖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时聆连忙用法术将压在她背上的尸体拉开,露出凌乱不堪的长裙,上面沾满了血迹,正是见月身上那件,她筋骨尽裂,浑身上下全是伤口,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更恐怖的是,两根手指粗的银针戳在她眼中,时聆心神微窒,难以想象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什么。
时聆伸手去探她的气息。
还是来迟了。
先前送的花环还留在袖中,花朵尚未枯萎,她便已经丢了性命。
有种莫名的情绪在翻涌,时聆不禁心想,倘若她能早点发现施府的异样,或者来得再快些,就不会是现在的结果?
在原地怔了许久,时聆扬手在她身边划了几下,旋即见月飘浮在空中,四肢无力地垂下,时聆在半空接住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
迅速划了个传送阵,时聆转身就朝阵中走去,就在离开之际,身后倏然传来一道婉转的嗓音:“她已经死了,可还能救?”
时聆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容颜娇媚的女子怀中抱琴,曲着腿坐在树下,微长的裙摆拖在草地上,一派旖旎。
这里原本荒寂无人,也不知她是何时出现的,时聆眼下没心思与她交谈,打算直接抹去她的记忆。
法力已凝聚在指尖,正当时聆抬手准备施法时,女子信手拨弄两下琴弦,垂着眼漫不经心道:“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何须对我动手?”
将死之人?
听到这四个字,时聆默默收回手,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我自由办法。”
琴音悠扬,女子随意弹了小段,看向时聆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你是妖怪么?”
时聆不置可否:“为何这么说?”
“说句得罪的话,姑娘貌美如斯,像极了话本中勾人妖怪。”女子掩唇而笑,“反正我被人下了药,活不过半个时辰,姑娘能否告诉我,这死了的人还能怎么救?好让我听个趣儿。”
时聆敛眸问道:“你为何不求我救你?”
女子敛去面上笑意,淡声道:“我不过一个乐伎,人人都能踩两脚,整天笑面迎人,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还会遇到急色的客官,若是不从,他们就说我自恃清高,若是从了,他们又说我淫'荡'低'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