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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时聆微讶:“你也看出来了?”
方才那几个戏子出来,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怪,台上又一切正常,她只以为是自己想太多。
可眼下连季陈辞也这么说,想必是真有问题。
“先看看吧。”时聆道。
台上起舞欢呼,台下百姓祈祝,在所有人的期盼下,神灵翩翩而降。
远处的“神”穿着洁白羽衣,戴着慈悲庄重的假面,他站在高处俯瞰众生,聆听他们的心愿。
城民乞求神的降临,殊不知那高高在上的神明,是邪祟化身。
时聆清楚地看见,那位“神”出现时,虽着白衣,但身边却萦绕着骇人的黑烟,慢慢朝四周弥散开来。
是邪神!
时聆心下大惊,奈何她没有法力在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烟穿过百姓身体,又飘向空中,将城里的灵气全部吞噬。
襄城是极难得的福地,灵气充沛,福泽深厚,才会如此繁荣,以至百年不衰。
城中每年都会以鬼戏请神,请的竟是吞噬灵气、吸人气运的邪神!
灵气尽失,没有福泽庇佑,难怪襄城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
百姓聚集在此处,又虔诚信奉,更方便他吞噬,时聆深知事情不妙,将季陈辞拉远了些:“得想办法让大家离开。”
如果这戏唱完,邪神吞噬大量灵气,功力大涨,以后就会越吞越多。
“怎么离开?”季陈辞眉头紧皱。
所有人都信仰的神明,突然有个人跳追纹连载纹在扣抠裙八六艺奇奇三三零四出来说他害人,不是好东西,没有人会相信,只会把那人当成疯子。
时聆埋头苦思,忽然想到个绝妙的主意:“要不这样,你去长街上大喊大叫,然后随便咬两个人,把他们都吓跑。”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陈辞脸色骤变:“你再说一遍???”
就凭他现在的个子,还没碰到人就会被一脚推开,要是摔在地上能直接被人踩死。
“不行么?”时聆心虚地摸摸脸,“那我再想想。”
接着她又道:“那我们去戏台后面放火,他们害怕就会跑开了。”
百姓们都视他为祥瑞,如果这时起火,便是不祥之兆,以后还会再信奉他吗?
季陈辞也觉得这法子可行。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准备悄悄溜走。
“诶,你们要去哪啊?”叙儿有所察觉,扭头叫住他们。
蓦地被叫住,时聆浑身一颤,眼神飘忽不定:“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叙儿并未怀疑,只以为他们对这戏不感兴趣:“记得早点回来啊,我在这等你们。”
“嗯!”时聆迅速溜走。
两人身形小,弯着身子偷摸着往里走,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后台堆着凌乱的杂物,几面旗帜被随意扔在地上,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在哼着小曲,慢悠悠地收着戏服。
时聆躲在箱子后,探出个脑袋张望:“我们就这样烧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那我们就烧个旗子?”季陈辞试探道。
“可以。”时聆踮着脚打算摸到箱子那,又想到一个问题,“但是我们哪来的火?”
季陈辞也没考虑到这个,四下张望,他看见桌上燃着一节短小的红烛。
旁边坐着老头。
一时无法,时聆索性坐在地上:“要不这样,你跑过去吸引他视线,我来烧旗子。”
季陈辞颔首表示同意,不放心地叮嘱道:“那你动作快些。”
随后他谋划好道路,在箱子里挑了个头冠,抱起来就往外跑。
“诶,小贼!”
老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身影,他放下手中的戏服,连忙追了出去。
时赶紧跟上,拿起蜡烛就想去烧旗子,又想到那箱子里放的衣裳头冠,都被妥善收拾,想必十分金贵。
于是她将几个箱子都关好,又四处打量了一便,确认没什么东西露在外面,才将旗子点燃,扔在楼梯上。
做完这些,她躲在戏台后,卯足了劲大喊一声:“走——水——啦——”
戏台上的人都停下动作,那个扮作“神”的戏子取下假面,匆匆赶来。
假面摘下后,那黑雾便迅速消失,时聆这才舒了口气。
怕被抓住,她没有久留,赶忙离开。
慌乱中,时聆路过一条小巷,里面围着几个地痞无赖,正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一个个拳头砸下,那人蜷着身子也不反抗,像个傀儡似的任人摆布。
时聆冲上前大喊一声:“走水啦!快跑啊——”
里面的人还以为她在胡诌,直到看见不远处的火花和烟雾,他们才相信,为首的人走之前还不忘啐他一口:“死人,今天先放过你。”
等他们跑远了,时聆才敢走进去。
躺在地上的少年稚气未褪,脸被冻得发紫,头上沾满泥土黏在一块,手脚也被冻僵,眼中黯淡无光,嘴角还挂着血迹。
寒冬时节,他身上却只有一件粗麻布衣,上面还布着好几个破洞,脚上的草鞋也是坏的,比街边的乞丐还要落魄三分。
树叶上的积雪落下,顺着他的脸颊滴到脖颈再滑入心口,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趴在那一动不动。
时聆瞬间心生怜悯,她想到自己刚到这里时,也是这副模样,如果没有遇到君风,恐怕也是如此下场。
她将外面的小袄脱下,盖在他身上,然后蹲下/身子轻声问道:“要不要跟我回君府?”
感受到一丝温暖,少年下意识地抱紧那件小袄,望向她的眼神阴暗冰冷,像死寂的寒潭,他缓缓摇头,嗓音嘶哑:“不要。”
听他到拒绝,时聆也没再勉强,只是默默地将钱袋里的银两倒出:“这些你拿去用吧。”
少年默了片刻,而后伸手接过,露出虎口处的小块胎记。
“快走啊!”
远处传来季陈辞焦急的呼唤声,时聆站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看着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少年低低地说了句“多谢”。
声音很轻,很快便消散在风中,仿佛从未说过。
第21章 乞丐
◎再后来,少年不知所踪。◎
“说!是不是你俩干的!”
君风双手叉腰站在院中大声训斥,肩上扛着一把笤帚,面前的时聆和季陈辞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我可听出来了,那声‘走水了’就是你喊的,小十!”君风痛心疾首道,“快说,那火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幸而那火没蔓延开来,只烧坏了几面旗子,若是把人家的戏服头面烧坏了,把他俩卖了都还不起。
时聆不敢抬头,只能默默盯着脚尖,撇着嘴嗫嚅:“我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是吗?”君风冷笑,“那班主说有个小童偷了他的头冠,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道凶狠的目光落在季陈辞头顶,他自知瞒不过,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就拿起来看了一眼,他就追着我跑……”
后来他把东西还回去了。
君风气笑了,重重地拍了下他俩的脑袋:“你俩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当时那么多人呢,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额头一痛,时聆捂住脸飞快地瞟了他一眼:“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对上那双懵懂清澈的眸子,君风顿时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他无奈叹息,踢了踢季陈辞问:“小七,你知错了吗?”
莫名挨了一脚,季陈辞忍气吞声地“嗯”了一声。
但也不想轻饶他们,君风收起笤帚思索片刻道:“罚你们一个月,不,三个月的月钱!还要每天去扫正门!”
“啊?”时聆脸瞬间耷拉下来。
门前每天都会有厚厚的积雪,根本扫不完,那笤帚又沉得要命,扫两下手就开始发酸。
君风瞪着她:“啊什么啊!现在就去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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