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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他唇角轻轻荡漾出一抹笑意,像是温润如玉的归鞘之剑,他原本锋利冷峻的轮廓被这一抹轻柔的笑意钝化成无边的温柔。
“这么想来……还是我母妃最好了。”
说着,赵宥笑出声来,眼中流淌着细细碎碎的温柔与喜悦。
宋珩之抬眸打量着他,不禁心想曾经的赵宥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在他母妃身侧笑得肆意而甜蜜,受尽母亲的温柔与偏爱,做那个深宫里最无拘无束的小殿下?
宋珩之觉得面前这个俊朗风流的琅琊王与脑海中紫禁城宫墙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四殿下模样重合,他们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是何其相似。
看着赵宥露出笑容的模样,宋珩之也不禁跟着他弯了弯唇角。
“走吧。”
赵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宋珩之面上那温和明艳地如万千桃花盛开一般的笑。
仿佛是在冬夜里垂落了一树春天的花,轻抚过眼前。
自从母妃走后,在这盛京里他便再没见过这样的笑、这样的偏爱。
不过他很幸运,他现在又得到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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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南宫。
贵妃唐氏的居所。
此处没什么宫人把守,除了烛火敞亮之外,人烟很是冷清。
这并不奇怪,传闻中的贵妃娘娘宠冠六宫,但却是个极少抛头露面的低调之人,文武百官中见过她的人是极其少数。就连身为皇子的赵宥都没见过她几面。
赵宥和宋珩之轻轻推开钟南宫主殿的大门,却发现灯火通明的大殿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炭盆与几盏熏香在袅袅燃烧。
赵宥和宋珩之犹豫了半晌后,才动了一下脚步。
却有一阵箭雨极速落下,在他们的面前的地面上钉下一排整齐的痕迹。
赵宥迅速将宋珩之护在身后,掌心握上腰间佩剑之柄,随时准备动手。
“琅琊王殿下深夜擅闯钟南宫,这是做什么。”一道柔媚的声音自大殿深处悠悠传来,“本宫似乎没有邀请过你。”
赵宥则是在微微眯起眼睛之后深深地咧开嘴笑了,他的笑意不可谓不噙着疯狂:“贵妃娘娘?”
宋珩之却没有赵宥笑出来的心情,他冷着面色拔出了九霄,他认得这个声音。
“公主殿下。”
仡芈约见到两人各不相同的有趣面色,继而轻笑一声。
一阵红绸飘过两人眼前,大殿之中似乎有大片烛火闪动,当两人眼前再度恢复清晰之时,远处的首座之上已然坐了一道曼妙窈窕的身影。
赫然是一袭红衣。
她的面上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一双秋水眸中荡漾着水波盈盈,魅惑着人的神思,似乎是要把人的神志都吞噬殆尽。
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美丽。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古人诚不欺我。
仡芈约唇角一撇,轻笑道:“又见面了,二位,不知你们现在是惊喜多一点呢,还是惊吓多一点?”
惊喜?
惊吓?
不,都不是的,两人心中更多的是一阵恍然。
仡芈约就是贵妃唐氏。
那先前所有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仡芈约能在盛京立足,为什么她会帮助昭王,为什么赵宥会觉得她眼熟,为什么皇后会暗示她与慧妃之死有关……
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
因为她早已打入了大雍权利最核心之处——她就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
“呵……”赵宥冷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有千尺浪在翻滚,“所以今日父皇才说贵妃娘娘身体有恙……所以你才收手?”
他的心里涌出一种难以自制的情绪——那是一种撕扯感、一种背离感,这个世界的真相对他而言太过于魔幻,他觉得自己距离疯狂也只有一线之遥。
盛京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但又在细想之下觉得情有可原。
承华帝本就是那样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把仡芈约留在身边,也许是纯粹觉得有趣。
赵宥忽而替自己的母妃感到一阵莫大的悲哀,她是一个正常人,可她的周围却全是疯子,而这群疯子逼死了她,却还好好地存活于世。
多么不公平。
“他坏我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仡芈约勾了勾唇角,讽刺一笑,“四殿下啊,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宝贝你,磕不得碰不得的,呵。”
“……”赵宥强忍着震怒,冷冽地抬眸,他直直对上仡芈约玩味又讽刺的视线,冷声道,“父皇知道多少?”
“你指什么?”仡芈约明知故问,笑意盈盈。
“你的身世、你的目的、你的计划。”
“四殿下还真是直言不讳。” 仡芈约笑了笑,轻轻抬手挽了挽鬓边垂下来的发丝,抿唇一笑,“我的身世他知道,我的目的么,明眼人都知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