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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侯,你……”
“阿娘,你在这儿赏花吧,张大人还有事与我商量,我得去一趟。”说完许卿湖就起身要走。
“站住,你与张肃有何事商量啊?”萧红香的声音变大了些,道:“你们天天在羡仙楼里喝酒听曲儿,我不说你就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
萧红香起身走到许卿湖面前,道:“大郎,你来尹安三年,当真就是为了混日子吗?你如此荒废,如何对得起你年少苦读寒窗,习文练剑?”
“我真有事阿娘,”许卿湖唤了一旁的侍女,道:“采薇,过来陪夫人赏花。”
随后许卿湖去了后院的马廄,想去外头跑马,他思绪複杂,许多年来都未曾理清,每晚睡前他的脑中闪过的,都是父亲许达被萧玄杀死的画面。
许达一家有六口,父母亲皆被萧玄所杀,只有妻子萧红香和两个儿子没有死,但是小儿子却因为那场变故惊吓过度,高热不退而死,就只剩了萧红香和许卿湖两人。
许达还有一个亲弟弟,他弟弟一家十余口人也被萧玄所害,如今的许家的人丁就只剩了许卿湖一人。
许卿湖把此事埋于心底,日日在丞相府装傻充楞,所有人都以为他淡忘了父亲惨死的往事,但是萧玄却始终防着他,刚及弱冠就将他打发到了尹安这个穷乡僻壤的地。
萧玄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女儿竟然会这般不可救药地喜欢上许卿湖。
萧玄为自己唯一的独女做了退步,既然许卿湖已经淡忘了往事,那麽将女儿嫁与他,到时候再给他寻一个好差事也是好的。
许卿湖一直对母亲抱有期待,死的那个人是他同床共枕的丈夫,旁人能忘了这桩惨事她不能忘才对,可她偏偏是忘得最彻底的。
也是那个时候许卿湖才知道,他的母亲始终是萧氏的女儿,她的一生所向,都是为了振兴萧氏,以家族荣耀为己任,亲情在她那儿从来都不是第一的选择。
许卿湖来到马廄,却见一人在给胡儿鹤喂食,单看背影许卿湖就能认出那人,才三个年头而已,竟已经长成了这般翩翩少年样。
许卿湖径直走过去拉马,曹错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恢複了常色,道:“大人。”
许卿湖问:“怎麽一个人在这儿?今日不用听学吗?”
曹错:“先生说可以休两日春假,我和姚何背完书就过来喂马了。”
“姚何呢?”
“刚才有侍女过来唤他,说夫人找他有事。”
许卿湖上了马,胡儿鹤走了几步之后,许卿湖又调头回来了,道:“小铃铛,想骑马吗?”
曹错点点头:“想。”
许卿湖向他伸出手,臂上一用劲就把人拽到马上,曹错坐在前面,许卿湖庞大的身躯从后面笼罩着他。
“驾——”许卿湖勒紧马绳,胡儿鹤前蹄向上提起,落地后疾驰而走,许卿湖经常在尹安跑马,知道哪条路往空地走最近,也知道哪条路上的人最少。
曹错没骑过马,他在马背上血液沸腾,在胡儿鹤快速的奔跑中,曹错前面被春风的热潮所包裹,身后是男人宽而有力的胸膛。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紧贴着许卿湖的胸膛跑马过街,经过三年的教化,他知道了礼仪诗书,也知道尊卑有别,他心里暗自念着许卿湖教他写字的恩情,却不敢僭越行事,更不敢再去找许卿湖教他诗书。
胡儿鹤跑到一片草场,这里的草生得并不茂盛,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但是相比尹安的大街,在这里跑马畅快了许多。
许卿湖停下马,然后翻身下马,曹错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麽下马,只能歪着头去看许卿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慌乱和惊惧。
许卿湖好像拿捏住了他的小动作,只要他歪头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就是没有主意,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许卿湖笑问:“要下来吗?”
曹错点点头,许卿湖展开双臂,道:“下来,我接着你。”
曹错并未犹豫,纵身而下,离得太近的原因,许卿湖再次近距离地瞧着他唇下的朱砂痣,原先这人小小的看不出来,现在越发长成了翩然少年郎的样貌,那红痣变得越发挠人。
挠得许卿湖心头轻飘飘地痒过一阵,这红痣是拿羽毛做的吗?
两人坐在稀薄地草上,曹错一边拨弄草尖儿一边偷偷去瞥许卿湖。
许卿湖靠着身后的树,双手枕着后脑勺,闭目休息,看着像是睡着了,曹错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曹错这才敢细细地打量他,他总是在怕许卿湖,但是这样的怕偏偏却引着他往许卿湖身边靠。
也因为这样的怕,他从前甚至不敢盯着许卿湖的脸看太久,许卿湖生得俊俏,剑眉星目,眉宇展开时像是风流公子,皱眉时戾气横生,教人不敢造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