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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常普通的人,直接归为那斯底层人民也没什麽问题。
他觉得自己只要向对方展示好感,对方也必定会回以好感。
他有些好笑,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沉默寡言,到近似看起来有些羞怯的性格。
他把这性格定义为羞怯,只因为对方没有立刻回馈他散发的善意。
不过在之后,他就不这麽认为了。
裴希对余让说:“我不建议你把舰长送到疗养院。”
余让厚重的刘海遮住了视线,他手指摩挲了会儿手中水杯,从鼻腔里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声:“嗯?”
裴希笑说:“程序非常複杂,除非认定伴侣失去照顾能力,他们才会把人接走。”
余让不理解,他对这整个社会坏境都不太理解,亲缘关系如此寡淡的社会,对性缘关系的绑定却如此牢固。好像婚后,两个人就该变成一个人。
余让在过去婚后的几年,就常常收到,婚姻关系机构给他发来的调查表。
余让没搭腔,道了声知道了。
裴希丝毫没有被余让沉默打扰聊天的雅兴,他继续调笑:“你上学的时候,可能没有认真听过课。”
他调查过余让在校时的资料,这人在校期间,不仅大部分课程都踩线过,少部分甚至直到毕业都没有及格,这让他比正常学生晚拿了一年的毕业证。
余让不耐烦起来。
来这三天,他在医院不仅要应付医生,要跟医院的信息和缴费系统做斗争,这会儿还要耐下性子和这个喜欢自说自话的男人聊天。
他感觉烦躁,说话的速度也不由得快了起来:“我确实没有能力照顾舰长,所以我等下会建议他的秘书官把他带走。”
裴希摇了摇头,觉得对方还是不够聪明,也压不住性子,这样很难成大事。
可这种,本来就不太聪明的、毕业后也丝毫没有努力上进的人,就很好应付。
——反正肯定比病床上躺着的那个要好应付。
裴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加内舰长有没有告诉你。”
余让不準备听,他擡步準备离开休閑区。
裴希顿了顿,趁人离开前,赶紧先把秘密讲出来:“他之所以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必定是因为阿波罗号上有背叛者。你让他跟着回阿波罗号,等于再次让他进入险境。”
“……”余让如同没听见,他绕过裴希,往门口走去。
裴希顿了顿,他擡手喝了口杯中加落,摇头,随后按了下耳上便携光脑,给自己的秘书官打了个电话,他让秘书官把调查到的余让信息亲手交给余让,并让余让在他今天离开医院前,抽时间来跟他聊一聊。
余让从休閑区走出来,才把手中水杯扔进垃圾桶里,埋头思考能去哪儿躲一会儿人,从护士站、閑置的病房思考到公共卫生间。
他準备去卫生间马桶上坐到这些人离开。
才转了个身,就见到秘书官李维笔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余让感觉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直跳,最近几天见到又需要沟通的人,比他过去一年见到的人还要多。
他试图避开,李维张口喊他名字:“余让先生。”
余让深呼吸一口气,顿住脚步,点头:“你好。”
李维递给他一个药瓶,略有些歉意地说:“阻断药,舰长让我跟您道歉,他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药物在过去几年后,会突然産生反应。”
余让接过药瓶,他确实不知道舰长说的那个药是什麽东西,不过也无所谓。他把药瓶塞进自己口袋里。
李维又说:“很抱歉,之前私自让人掉改了艾丽的数据。”他顿了顿,脸上肌肉有一瞬间的抽搐,又很迅速地被他忍了下去,他重複道,“抱歉。我和我另一位参与这件事的同事,会把各自半年的薪水打到你的星网账户上,当做道歉,你愿意接受这种道歉吗?”
“……”余让沉默了片刻,在对方的歉意中,也道歉起来,“抱歉,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他又沉默下来。
李维脸上肌肉又抽搐了片刻,他看起来在忍着怒意和伤心。
余让镜片后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对方并不是真的想向他道歉,至少此刻并不是,对方内心在责备他的疏忽导致舰长住进了医院。
余让刚升出的两分歉意,立刻烟消云散。
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起来:“我没有能力照顾舰长,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把他接走,带到自己身边细心照顾?”
李维的脸部肌肉又抖了抖,好一会儿,他错开目光,再移回来后,他神情也冷淡下来,他疏离而礼貌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希望能这麽做。但阿波罗上的全面排查工作还在进行,我们不能让生病的舰长再陷入险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