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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沉讷讷道:“啊……这,损害严重吗?”
季云临道:“对你目前的修为而言……若你不打算精进自己,损害应是不太明显的。”
……说得倒是不太委婉,但此时的齐沉也没有感觉特别失望与愤懑。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湖高手如云,他不过是芸芸衆生中的一位,即便生父生母有那等殊荣,却也终究和他无关。回想起江君逸那身上围绕着的肃杀之气,齐沉又忽的抖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道:“那就……多谢云临哥哥了。”
季云临故技重施,含了内力的一掌往齐沉腹部拍去。虽已有了心理準备,但见从自己嘴巴里吐出的蛊虫还在地上动来动去,齐沉便觉得一阵作呕,捂着嘴巴不欲再看,只听季云临道:“至于丹药,我需要一段时间进行熬制,还请你再等上一两日。”
齐沉小声道:“辛苦云临哥哥了。”
季云临未搭话,齐沉偷摸看过去,他的面上似乎有些疲惫。
他心一紧,却也不敢细问,他可不想再掺杂季云临身上的事了。
这几日里,季云临的医馆常有外人上门,但齐沉未曾去打听。他安安分分地把自己关在房内,只希望能赶紧离开。季云临还好,但江君逸他可是完全不敢去见。那人让齐沉对他心生惧意,他属实不敢去面对他——但他不主动去见,江君逸倒是主动上门找他了。
他居然好像还无事发生一样,笑着对齐沉说:“阿沉,你怎麽不出来走一走呀?闷在房里多不舒服呀。”
齐沉勉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如今江君逸荣登他心中最恐怖的恶鬼之人:“……我就挺喜欢待在房间的。”
江君逸便笑笑,道:“我听云临哥哥说,你打算退隐度日了?”
齐沉干巴巴道:“是。是啊。”
江君逸“喔”了一声,随后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放置在桌上。
“你退隐平安度日,爹娘若是知晓了,在黄泉之下大概也能放心了。毕竟江湖纷争不断,事情繁杂,你既不愿意增进实力,若真出了什麽事,我和云临哥哥也没脸皮去找他们呀。”
齐沉没作声,对方笑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希望阿沉你能答应我,日后可以的话,不要再同云临哥哥见面了。云临哥哥他……一向是很有责任感的人,他一直想担负这份责任,你对云临哥哥——当真没有别的心思吧?”
齐沉道:“我承认季云临长得不错……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季云临。”
江君逸笑笑:“长得不错,不过是云临哥哥最不值一提的优点罢了。”
……他真是受够了。
“我没这个打算,那一夜对我而言也是——”齐沉心虚地低下头,“对我而言也是个意外。”
“那真是太好了。”江君逸笑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齐沉焦虑地抓着手指,面前的江君逸绽出一笑,道:“那我就不打扰阿沉了。”
他走出房外,勾起嘴角,随后摊开掌心。
掌心上赫然摊着一幅做工精致的人/皮/面/具。
江君逸微笑着将人/皮/面/具放入袖中。这面具,正是他从齐沉的房中所寻到的。
哪怕被那一夜的责任所拘束着,但季云临也绝不可能喜欢齐沉这等小人,而齐沉也有自知之明,既然他打算脱离,江君逸也没那个打算赶尽杀绝,也愿意留给他许些体面。
毕竟,无论如何……齐沉也的确是江济和何春兰最后的血脉。
几日后,齐沉服下了季云临所準备的丹药。对方还询问需不需要让江君逸送他一程,被齐沉连忙拒绝了:“不必不必,我虽实力不济,但也算有自保能力,你们事务繁多,我就不麻烦江大侠了。”
“你……”季云临注视着他的面色,忽的有些无奈地笑了,“你的确不适合踏入江湖。”
齐沉讷讷道:“过去是我自大了。”
季云临递给他一枚玉佩,道:“若你日后有难,可以去镇上联络发书信于青松镖局,拿着这枚玉佩,青松镖局的人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安排得倒是非常妥当,和过去一样体贴,齐沉也没推辞,接了过来,三番五次地对他道谢。
季云临只是道:“这些都不足挂齿。你只要安好……便好了。”
他说得真心,慌乱拨动了齐沉的心。
齐沉低下头来,干巴巴道:“我会的,谢谢你。”
季云临有些许不放心,他请了青松镖局的人送他,那人齐沉也知晓,正是陈虎。
对方还备了车马,齐沉抓着银两惶惶离开京城,他掀开帘子往后一看,那喧哗繁荣的景象逐渐离去,好似刀剑血腥都也散去了一般,沉沉的心忽然就这麽落了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