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帘边,萧靖轩维持着半回身的姿态,凉薄地看着他,目光嘲讽。
就你这病怏怏的样子,也不知道太后如此谨慎到底是为何!徐明痞里痞气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起来,从前缩在宫外贪生怕死,这两年仗着劳什子心疾在王爷府苟延残喘,还说什么造反呢,放你的屁!
哗啦一声,他赤红着脸踹翻了摆满美酒水果的桌案:不过是个孱弱货色,给你脸了!
出乎意料的,萧靖轩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闹;那双黑眸却越来越冷,像结了一层薄冰,要将人冻成冰渣。
徐明脸一白。他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神情,萧靖轩明明动都没动,眼神却像看着一团已然失去生命气息的死物。
不愿承认自己被人吓住了,徐明狠心咬了下舌头,继续大吼大叫,虚张声势。
一个庶出的卑贱血统,沾了皇家的光享清福就该心怀感激!偏偏要与天子作对!混账玩意,看爷爷我今天怎么弄死你啊啊啊!!
徐明恐惧地看向自己嘴角,那里突然喷出一大股粘稠的血液,还混着粘腻的口水!他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手指摸到了长长的裂口。透过一旁的铜镜,他看到自己的嘴角被利器横向划开,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徐明惨叫出声!
踉跄跌坐在地,徐明捂着自己的脸,这才看清,面前不知何时蹲了一个人。
那人全身被紧身黑衣笼罩,脸上带了半幅银质面具,正阴冷无比地直直盯着他,宛如恶鬼修罗。
!!瞪大眼珠,徐明胡乱瞪着腿往后退去,像只笨拙的青蛙。
外面的两名侍卫听见主子的惨叫声,快速地冲进舱内,才堪堪来得及触到剑柄,一对暗器破风袭来,正中眉心。
侍卫倒下时眼睛都没合上,一个压在徐明腿上,一个挡在他背后,将出路全然阻死。徐明眼中的希冀彻底破裂,吓得含糊呜咽,几乎气绝。
他绝望之下,见到那黑衣人身后的萧靖轩依然负手而立,自觉猜到了几分,挣扎着往前爬,就要去拉瑞王的衣摆。
剑影急速划过。
徐明的头飞了出去,滚落在萧靖轩的脚边,神情定格在扭曲的死亡瞬间。
环视四周,画舫内横尸三人,血浆爆得到处都是,被烛火映照得诡谲莫辨。
萧靖轩安静地立于原地,看着影卫缓缓跪下来,小心翼翼地用锦帕去擦他衣摆溅上的一滴血。
那血融于暗纹,化为褐色的污垢,难以去除。影卫沉闷而固执,反复用力擦拭着。明明他的黑衣才是犹如血洗,连脸颊都沾染了两道艳红的血痕,仿佛是妙龄舞女额心的朱砂,诱惑而危险。
偏着头,萧靖轩清冷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擅自shārn?
擦拭的手一顿,影卫恍如突然惊醒,慌忙俯下身去,用额头贴住他鞋面的锦缎,乞求原谅似的小声解释起来。
是念影自作主张属下不想再听他污言秽语地侮辱主上
萧靖轩任凭他像只猫一样贴过来,冷漠地说道: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影卫闻言一颤,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快速聚起水雾,仿佛他的主上说出的是什么残忍无比的处罚。
对不起主上属下知错了那声音极尽委屈,尾音都在发抖,居然敢这么说主上他活该被割了那张嘴他该死!
影卫用力握着拳,手背爆出条条青筋。
夜风吹动水波,画舫微微浮动。
良久,萧靖轩蹲了下来,伸手抚上影卫染血的侧脸,慢条斯理地抹去湿润的泪珠。他细细端详着那副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容貌这张脸的主人刚刚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三条人命,宛如被放出牢笼的嗜血野兽,充满野性,又无端透出瑰丽与旖旎。
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无心的怪物,偏偏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会来源于他;甚至单单凭着一腔热意,就能豁出命去为他出生入死。
这样的神色,他从未在李雨寅身上看到过。
心脏骤然悸动起来,血液也微微发热,萧靖轩眼神一暗,竟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丝欲念。
杀意与欲望,也不过一线之差。
他随手扯下旁边的纱帘一洒,将狼藉的尸体堪堪罩住,就将人扯到身前吻了上去。萧靖轩将影卫牢牢束缚在怀里,炽热的舌撬开对方的齿关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那人的气息。
两人凌乱地退了几步,萧靖轩敛着眼嗜咬着影卫的下唇,唇舌黏连出水声。他忽然落座在身后的美人榻上,将动情的人拉扯到狼狈地扑倒在自己腿上。
徐明说得有什么错。萧靖轩在怀里人颤动的耳尖上咬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就是个庶出的病死鬼,仗着心疾苟延残喘罢了。
影卫被他按在腿上,被滚烫的硬物硌得僵硬无比,张嘴就是喘息,却仍坚持着断断续续反驳:不是主上主上会长命安康呜病能治好的啊!剩下的话被腰间蓦然收紧的臂弯打断了。
萧靖轩埋在影卫的脖颈里深深吸了口气,眼里闪过一瞬的偏执与狂热。
我可是病人,念念要照顾我啊。
他舔了舔嘴唇,笑道。
自己坐上来吧。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血腥爱情故事
第93章 我的腹黑王爷(六)
昨日|你为何突然就独自上了画舫,是王爷事先给你下的令?
天光敞亮,秦月川坐在槐树枝头,晃着腿荡悠,就听旁边的十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被那人充满探究的眼神注视着,秦月川不免就有些心虚,眼前浮现其昨天的荒唐一幕。
持剑shārn时系统给了最高级别的屏蔽,他身体不受自身控制,眼里所有沾血的景象都带了厚厚一层马赛克,体验感被降到最低。虽然如此,他杀完徐明一行人后还是恍惚到腿软。
萧靖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那种血腥的环境下竟然面不改色,维持着一副温润如玉的表象。他没对自己越权shārn这事做什么点评,好像那户部侍郎头身分离血溅三尺也无关紧要;手上的动作却强势而冷硬,掐着他的腰在一片血污里颠鸾倒凤,还逼着秦月川起伏献媚,说句违背人伦、大逆不道都是抬举。
他当时眼冒金星又惊又怕,强撑了一回腿抖得跟筛子似的,萧靖轩估计是被磨得烦了,才将他掀下身去,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秦月川打了个寒颤,眼神飘忽不定,掩了掩自己的领口。
他锁骨上还留着刚刚结痂的深刻咬痕呢。
十二孤疑地盯了片刻,看他执意不答,便放弃了追问,叹道:你别想着怎么编了。我知道你对主上的心思,一颗心都快捧到人家跟前了;可说到底,你我不过是认主的奴仆,与这府里的家丁并无不同。
秦月川摆出一副落寞的神情,倔强地小声反驳:主上对我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话出口,十二面色骤然一黑,口气也差了起来:如何不一样!左不过是与你有过肌肤之亲罢了!
不止那些主上待我是极好的。秦月川脸颊微红,认真地眨了眨眼,掰着手指细数起来,他送我刻字的匕首,还会抽空陪我练招,教我写字。他还单单给我赐了名
你十二急得跳将起来,阴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真是笨死了!
他眼中似乎闪过什么情绪,犹豫片刻,小声地提醒:你知道李相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