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29
腥臭味的化肥味刺鼻,草莓园农药残留的气味也难闻。
季章明挺着阔壮的圆墩腰膀,在一栏草藤支架下叉着腰,遥望了一眼席琛的方位,见无人注意,这才阴了脸,鞋底板蹭地一下,踹上一旁大侄子的腿。
季华岑插着兜,硬挨了一脚,白眼翻上了天。
“你个缺心眼的棒槌…!”他指着季华岑,气得横眉竖眼,揪着侄子的衣领,压低声线道:“范家小子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
他踮起脚,看着众人围在前方,这才放心继续骂道:
“老子废多大劲搞关系,你倒好哈…你长眼吗你!?”
季华岑不耐烦地将脚边的石子踹飞,弹在土里,抬头时满脸不爽:“我来见我发小还要看他脸色?我就纳闷了,都为人民服务,咋?就他高人一等?”
季章明赶忙转头,见无人察觉这边的动静,才一巴掌盖在大侄子头顶,胸膛起伏,血压飙升,他似头顶着火般,左右踱步。
最后,站定在季华岑面前,眯着眼严肃地逼问:
“你跟老子说实话…你是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那话实在不堪入耳,他舔了嘴唇,话到嘴边又迟迟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季华岑缓缓抬眼,在他大伯惊悚的面上转了一圈,坏心眼地笑了一下:
“啊,是啊,我十六岁就喜欢他。”
“………”季章明深吸一口气,脸都绿了,半晌,他扭曲的老脸才停下抽搐,以最快的效率把事情在脑海中筛出解决的方案。
他拽过季华岑,指着他鼻子:
“听着,甭管你是玩女人玩出毛病还是脑子不好使,你把你龌龊的心思给我藏肚子里!老季家要因为你那点破事得罪人,你就给我卷铺盖滚出族谱!”
季华岑凉凉地垂下眼,看着完全不为所动。
“现在、立刻——给我消失!”季章明拿起手机:“买机票,给我回北京!”
季华岑撇撇嘴:“大惊小怪。”
他也没心情待了,转身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让你爹把你卡停了!”季章明在身后压低声音喊道。
他不屑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还以为小爷十八岁呢,缺那点钱…”
季章明杵在原地,摇了摇头:“造他娘的孽啊…”
他抬上老腿,正要跟上众人。
脚底传上脑门的一阵眩晕,一个踉跄,滑溜了一脚,脚后跟一挣,手牢牢抓住草滕杆,一赊眼,发现不是自己高血压发作。
地面上,细碎的石块突然像筛糠般腾跳在地面,尘土在表层移动,整个地表,肉眼可见地猛烈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倏然抬眼,皆顿住了身子,而众人眼前不过分秒中——
不过三秒,簇拥在一块儿的人群中仓促传来一声急促的喊——
“地震了!!——”
席琛的手臂被人倏尔握扶上,身后众人倒吸了一口,面面相觑,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远处山林的鸟鸣啼啭,村口处拴住的狗大声吠叫起来!
诡异的静谧中,不详的征兆在在场所有人心里节节攀升,束手无策地立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人皆在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了恐惧。
眨眼不到的间隙,大地就开始躁动——
地面剧烈地震,左摇右晃,田野与山峦交接的地平线,肉眼可见地颠覆,倒转!
众人眩晕不止,皆踉跄倒地,掌心贴着地表,感觉地底下有什么庞然巨物要破土而出般躁动起来…
有人抬头,瞧见天边竟呈现出淡紫,像薄薄的乌纱蒙在天上,给人一种压抑的美感。
草莓园恰好是一块远离房屋、山坡的空旷地带。
“低头!低头!”县长声嘶力竭地喊:“不要起身!护住脑袋!”
伴随着惊恐地尖叫,四周山土坍塌的巨大声音也齐齐炸出,山中树群疯狂摇曳,挟带着疾风,咻咻地被从顶上滚下的泥沙土层盖住!
这是一场大地震。
席琛撑蓦然扬起头,朝不远处的村庄房屋眺望——
瞳孔中,剧烈晃动中逐步分崩离析的砖瓦顷刻间落下,零星抱头鼠窜的人,在掉落重物的夹缝见逃命,耳边不时传来嘣!嘣!的落地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排栋楼塌陷倒塌,重重砸在地面上!
顷刻,岁月静好的小村庄被摧毁殆尽。
席琛将毁灭的画面尽收眼底,不过一瞬,血液霎那间冷却到了极点!
仿佛某个重要珍贵的东西还遗留在废墟中,他掂足起身,顾不上旁人。
“领导!你做什么!?”
县长一把抓住他,脸白得跟纸一样。
剧烈的摇晃还未停止。
“有事。”席琛甩开他。
可一转眼,不远处的土层在以一种极端的速度裂开缝,像闪电划破一样蜿蜒盘旋着朝他们过来!!
那是地壳运动造成的地裂,眼看着能吞没一整个人的宽度…
众人面如土色,骨头里渗出的恐惧窜了出来,在巨大的变化前竟一动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席琛脸色难看,扯着嗓子吆喝:
“地裂了!——别站在这,都到边上去!”
“…啊!——救命…!”
“拢起来了!”
众人尖叫着连滚带爬,抱头鼠窜,在地上发抖。
席琛深呼一口气,脚步驻扎着,忍着一股急躁,维持秩序:
“都注意脚下!不要掉进地裂缝里,它是运动的,待会还会合上!”
众人听罢,无疑心提到嗓子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话语间,强烈的震感停止了,前后大约经历了二十秒。
席琛忍无可忍,低头对杵着的下属交代,语速飞快:“立刻联系救援队,尽快抢救伤员,配合疏散!等部队过来交接。”
他迅速嘱咐了一些相关事宜,再等不了,一个健步如飞地转身,以夺目的速度往某个方向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官员傻眼:
“领导——你去哪儿?!说不定还有余震!”
席琛犹如离弦之箭,弹射出去,没有一丝停滞。
他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出一通电话。
耳边簌簌风声,过眼皆是一片坍塌的荒诞,而手机拖沓的拨号音有节奏地响着—
嘟…嘟…嘟…
声音持续得越久,男人的脸沉得越恐怖。
倒移的废墟一桩接一坑,他踏入被摧毁的村落中,穿梭在硌脚的板砖里,沿着几条路,在塌了一半的石顶下,找到了车。
对面却无人接听。
席琛手脚冰凉,心直直下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咬牙,徒手掀开了砸在车盖上的大石块,车前端被压凹陷下去,索性并未损害引擎机动。
他拽出车钥匙,匆忙上车,一插孔,脚踩住油门,轰地一声,蹬出二里地——
他一边看路,单手开车,另一只手在不停地拨电话,唇线被压得死平。
终于,在锲而不舍的一次次拨通中,对面接通了。
席琛方向盘一晃,开口时,声音带着自个都察觉不到的微颤:
“小范,你人在哪?”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有一丝微弱嘶哑的声音像即将熄灭的火苗,若隐若现地冒出:
“……席…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席琛的五指用力握紧方向盘,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眼下略显凝重:
“你在什么地方,受伤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在漆黑生冷的窄小缝隙中,范逸文右侧小腿被一块断裂的石板压入地面,整个人被塞在几块石板错落的夹缝里,刺骨麻木的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
这场地震毫无征兆,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迎来了一场天地倒转般的巨变。
视网膜阵阵发黑,源源不断的耳鸣在左右脑反复长笛,鼻音中全是尘灰,只能靠张嘴,才能呼吸到空气…
他被骤然掉下的重物砸晕在地,躺在废墟中、不断发声的手机成了唤醒他的楔子,他睁开眼,牟足了劲去够到手机。
对着手机,他喉咙中勉强挤出一声:
“…我被…压住了…”
说罢,眼眶一红,鼻腔酸涩。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千斤重的压力像断头刀一样悬在头顶,未知的恐惧笼罩了全身,小腿上的剧痛更是让他痛苦不已,钻心地疼。
“在招待所对吗?别动…我现在过去。”
席琛拧紧眉头,油门踏板几乎要被踩到顶,极速躲避半坡滑下的泥石流,好几次差点打滑到山崖边,车轮胎发出尖锐的摩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我好疼…”
手机里声音有些无力而低落,伴随着一点细微的哭声,哽咽着冲出屏幕,传到他耳朵里:
“…救…救命……”
范逸文急促地呼吸着,鼻翼里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他茫然地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血。
心中绷紧的一根弦被嗅觉的刺激挑断,他浑身一抖,眼泪即刻倾泄而出。
极端的痛楚让他稀碎的啜泣愈发汹涌,以至于哭声像祈求般悲鸣,支离破碎:
“呜——…”
可怜的哭吟含了绝望,听在席琛心里,掀起了一大片摧毁性的崩塌,就像心脏某块也被地震震得四分五裂。
“别怕,我要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安慰着范逸文,可面部每一块组织都紧紧绷住,大脑快速分析了一下招待所的建筑材料、抗震程度,得出不容乐观的结论后,心就像被溺海的水草往下拖。
车以极限速度飙升——
很快,席琛就到了招待所的位置。
入目一片坍塌的楼层,有的只剩下了半个层顶,在天崩地裂中被裂开的地缝吞噬,余下皆消失在了地面,七倒八歪中,竟从地面底下传来尖锐绝望的呼叫声——
席琛捏着手机的指头发白,几乎失了血色。
“小范,你能看见外面吗?”他勉强维持镇静,问道。
范逸文的脑壳已然有些昏沉,半阖了眼,尽力环绕四周,隐隐约约,在漆黑中看见一丝微弱的暗光,但被层层叠叠的板块压实,其余什么也看不见。
“…好像,只能看见…一点点光线…”
席琛强迫自己保持着高度冷静,他一字一句跟范逸文说道:
“你拿块石头,在地上慢慢敲,我现在去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失血过多,已然有些神志不清,感觉呼吸不顺,窒息中引起了一阵困顿,他磕磕绊绊地对席琛说道:“…我…我好困…”
席琛揪着一颗心,放缓了语气,几乎是哄着说:“…乖,敲一敲石头,等会再睡。”
在紧张、冗长的沉默中,良久,他听到了微小的敲击声。
席琛微微松了口气,争分夺秒,凭借着记忆中大致的位置,撸起袖子,蹲到地上,在几处堆砌的废墟中牟足力气,徒手开始掀板砖……
……
范逸文闭着眼睛,思绪飘忽在不知的领域,他耳边还一般般重复着席琛的声音,听话地拿着石块,勉强在地面上轻轻地敲。
一下。
两下。
……
有节奏的闷响声逐渐融入了大脑皮层,混沌中,这种窸窣碰撞的声音仿佛扭曲成了分秒的时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嘀嗒—
嘀嗒——
像生命的倒计时,久久回荡的丧钟。
地震前,他在翻他跟席琛的聊天记录,翻到四年前的某一天,他编辑一整页小作文,字里行间,从试图感化、卖惨、到情绪激动,破口大骂。
他对那个晚上记忆犹新,第一次对一个人心生畏惧,尝到了铁拳的滋味。
他记着男人的恐吓,以及双腿大张的耻辱,像困兽被锁在囚牢中,不见天日。
一时怒急攻心,将屋头价值连城的明清代花瓷、灯盏、壁画一并踹倒,砸碎,还不解气,冲到书房,将办公桌上一看就重要的文件一把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在男人回来前一刻,把门反锁、堵牢,像影视剧一样拿了把水果刀塞枕头底下。
席琛当时用备用钥匙进来的瞬间,范逸文就握住了刀柄,在一番鸡飞狗跳的博弈下,男人三下制服了他,手法熟稔地借刀削下他的衣服,将破烂的丝条用作捆绳,将他焊实吊在二楼镂空的走廊下。
大概是烧毁的文件触怒了男人,他不知上哪抽了一板软钢戒尺,趴下他的裤子,就这么吊着他,下了死手,抽得他屁股大腿上成片的血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席琛用那戒尺打过他三次。
第二次是他瞒着席琛,跟一个国际知名导演上酒店搂腰搭肩被记者拍到,并非潜规则,是他自愿的,因为那导演才华横溢,温柔知趣。
当晚,他跪在地上,席琛给对方拨了通的电话,他绝望地听着平时颇有文人风骨、矜高自持的导演像一条哈巴狗对着男人摇尾乞怜,极力跟他撇清关系。
他说是自己勾引他,但其实发誓要把心肝挖出来送给他的也是对方。
这段刚冒头的感情被扼杀在摇篮,无疾而终。
席琛残忍地向他展示了什么叫权衡利弊。
他再吸引人,也不会有人挺身而出,救他于水深火热,他们只是贪图他的皮囊,想跟他上床,就算偶有真心,也微不足道。
第三次,他真的谈了一场恋爱,如若不是秦卫将这段感情公之于众,大概还能谈挺久。
然而,世间万物千姿百态,千生千灭,变化无常。
从反抗、暴动,到麻木,驯服,再到乖顺、讨好,他在席琛那里吃尽苦头,也从他那里尝到了甜头,一边被权力庇佑,一边屈从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到最后,荒诞滑稽。
席琛爱上他了。
不可一世的领导也动了凡心。
他还未来得及细嚼慢咽,咀嚼这百味的果实,突如其来的意外,恰逢时刻。
真够倒霉的…
范逸文苦笑。
席琛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真找到了,他也不一定还活着。
胸腔阵痛,人某种危机时刻会触发的预感被无限放大,他被压在空气稀薄的犄角旮旯,每呼吸一口,就像掠夺所剩不多的氧气…
这有可能就是他生命里最后的一点时间,范逸文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于一种遗憾,他颤抖地挂断了和席琛的通话,停下了敲击石头的手,在屏幕上用力滑了几下——
他给远在大洋彼岸的妈妈播了通电话。
嘟……
铃声回荡在耳蜗,响了许久,久到他都要放弃时,才被堪堪接通。
“喂?逸文?…”
电话里的声音困顿,似被吵醒了,女人绵绵的嗓音徐徐而出:
“怎么了?”
范逸文许久没有听见吴女士的声音,恍惚了一下,他紧抿了满是土的嘴唇,舌苔发苦,不明所以地轻轻喊道:
“…妈妈…”
“…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人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却暗暗藏了一点自己都并未多想的责备:
“以后打电话要看一看时差,缇娜睡了,会把她吵醒的…”
昏沉的眩晕感越来越明显,耳鸣得几乎要听不见对方的话,此刻却却奇迹般听清楚了,他秉着执念,死撑着精气神。
范逸文并未说别的,只是问了一个多年都舍不得问出口的问题:
“…妈…”
耗着生命,他将话一语道出:
“您离婚不要我,是因为…不喜欢我爸…还是…”
接下去的话有些难堪,他喉咙一涩,还是继续开口:
“…确实…不喜欢我…”
三更半夜,吴女士并未听出端倪:“你爸是你爸,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涣散的瞳孔聚了聚,就在他死寂的心即将动摇时,下一秒,电话中婴儿的啼哭又徐徐而至,像捉弄他般在刚好的间隙打断了一切。
就像平时的每一次,吴女士不愿意分哪怕多余的一分钟给他,只是敷衍地宽慰他:
“逸文,人要开心点,不要想那么多,有什么事再给妈妈打电话。”
说完,啪地一声,电话就被匆匆挂断了。
黑暗中,屏幕熄灭了。
适才隐隐中,吴女士温柔地哄声隔着老远听得真切,她在哄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她说,宝宝不哭,妈妈在。
范逸文趴在废墟里,呆呆地望着屏幕,在珍贵的生命倒计中,他足足毫无反应地盯了五分钟。
直到他鼻翼窒息的钝痛,他回过神,沾满脏灰的手指颤抖地碰了一下手机,它重新亮屏,通讯录上醒目的备注刺痛了他的眼睛。
妈妈。
窄紧的密闭中,他狼狈地蜷着,耳边徐徐回荡着对面的女士哄着襁褓婴儿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宝不哭,妈妈在。
恍惚间,几分精神的错乱,好似这摇篮般的哄腻在记忆深处,又仿佛近在咫尺。
“…妈妈…”
他出神地喃喃,好像在某个遥远的时刻重合上了一般,虚弱低喊,可无人回应。
直到等了许久,他才失望地慢慢松了手,指腹擦在凹凸的沙砾里,咽下刀割般干涩的喉咙。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范逸文才敢和心里的自己承认。
他妈不爱他。
或许这位女士识破了丈夫花心卑鄙的本性,心灰意冷,毅然决然地离婚后,看着自己的脸,就能想起他的生父。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毫无芥蒂地接纳他。
他后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一通电话,不该打给吴女士。
直到尝到了眼角滑到嘴巴里的眼泪,他才意识到,再清醒,荒芜的心泽中,还是会觉得困惑和委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外界的感知越来越低迷,他几乎以为自己死了。
冥冥之中,大脑皮层惴惴发热,头发深处像针扎一样刺痛,宛若脑壳陷进了如蜘蛛网一般密稠的缠绕,滋地一声,烧着了关键神经接口。
视线被吞没,他晕了过去。
落幕的幕布突然高升,将断断续续的画面拼凑,顺着像无数窗口一样循环的圈,冲入走马花灯中,逐渐显露过往生前的画面,连带着缺失的部分。
——
“这孩子的爸妈可真狠心。”
“嘘,余院士说先接他去席司令家住着,观察几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漂亮的孩子…唉,希望这实验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白皑皑的一片,全是穿着白大褂的大人。
庭院连廊,倒挂楣子上的古铜装饰错落有致,宽敞典雅的院落中,抬眼仰望,一片刺眼的太阳光晕…
“哥哥…你家好漂亮。”
男孩牵着少年的手,新奇地东张西望,环抱对方的腿,怯怯问道:“我以后住在这里吗?”
少年诙谐的瞳孔居高临下地望了他一会儿,这才缓缓弯下腰,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孩,叫什么名字?”
庭院的斜阳照在少年眉目上,像一层晶莹的金粉,眸色漆黑,身型提拔,透着清傲,却煞是好看。
男孩晃了眼,迟疑了一下:“我叫…”
他想了想,拽着少年的衣角,讨好地笑:“你可以给我取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哼笑,稀奇地打量了他一圈,转头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爸,这小孩不聪明。”
男人睨去,并不在意:“身体好就行,这阵子你先带着他,别让他哭闹。”
这种眼神…
男孩害怕地躲到少年腿后,怯生生地鼓着腮帮,牙齿直打哆嗦,他拉了拉少年的衣角,低声道:
“哥哥…我很聪明的…”
男人已然毫无趣味地离开了。
少年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聪明?怎么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男孩弩弩嘴,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我知道…但是我怕你们不喜欢…”
少年挑眉,觉得颇有意思,像逗狗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一举抱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乖一点,我就喜欢。”
男孩搂紧了少年,竭力地点头,为自己争取道:“我很乖的,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冬寒卷过长街,过了一月接一月。
庭院外撒欢似的男孩跑进了院中,他举着一串糖葫芦,推开少年房间的门,将手上的糖葫芦举过头顶,亮相在少年面前:
“哥哥!我给你买的糖!”
少年停下握笔的手腕,将男孩抱到腿上,掂了重量,揉了揉他的脸蛋,低头说道:
“乖宝,这东西不卫生,要少吃。”
男孩一怔,伸出的手小心翼翼的收回来,失落地垂下头,谨慎地记住他的话:“好吧…”
少年盯着不知所措的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他的小手,就着细棍子,咬在一颗鲜艳的糖葫芦上,一口吞吃在嘴里。
男孩顿时喜笑颜开,从失望到开心,眼睛弯弯,他搂住少年的脖颈,粘糊的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
他亲昵地喊,缠紧了少年的腰,像勒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小兔崽子…”少年拿纸巾搽脸,顺带把他嘴擦干净,从书包里挪出一盒奶糖,递到男孩手上:“很甜,少吃一点,会蛀牙。”
男孩欣喜地接过,立即拆了一颗放嘴里嚼,口齿不清也要腻腻喊道:
“…甜的!我喜欢…”
少年笑了笑,若有所思,捏了捏男孩的脖子,轻声道:“吃吧。”
自那日天晴后,春雨就再未下过。
“明天研究所的人会来接他,趁他睡着抱走吧。”男人站在房间盘算道,少年坐在茶几上洗茶具,闻言,抬起头,略微惊讶:
“这不到几个月,不是说至少小半年吗?”
“你姐的病等不了这么久,这事速战速决地好,拖一天小柔就多一天危险。”男人皱起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里起了凉风,抚过皮肤,起了一层疙瘩。
男孩躲在门外,睁大眼睛,愣愣地听着对话,从门缝中,他探出一点脑袋,失神地望着少年。
“好吧。”少年垂眼沉吟:“等他睡熟吧,我怕他会不愿意。”
他毫无迟疑,淡淡答应。
男孩原本打算分享给少年的棉花糖在手中缓缓垂下,他安静地退了两步,默默转身,朝房间离开。
深夜,床沿边。
少年捧着童话读物,游刃有余地念出声,他放缓了语速,抬眼见男孩毫无困意,面朝着自己,双眼像葡萄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少年一顿,摸了摸:“今天怎么了?还不想睡觉?”
男孩眨了眨眼,他只安静地看着他,良久,稚嫩的声音才从嘴巴低低发出:
“…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应了一声,翘首以待。
“…我爸妈不喜欢我,你喜欢我吗?”
少年弯了嘴角,怜惜地捏着他的手:“喜欢。”
男孩将他的模样看在心里,伸出稚小的手,认真地说:“…我们拉勾。”
他较真的模样可爱,粉妆玉砌,少年心软地勾上他的小拇指:
“好,哥哥喜欢你。”
昏睡后一片漆黑,再睁眼不似熟悉的房间。
当—当—当…
男童稚嫩的手疯狂地拍打着车窗玻璃,尖锐的哭声充满了整个车后座,绝望地挣扎中,眼泪像瀑布打湿了视线,看不清四周。
车后座全是一模一样颜色的衣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大褂,还是白大褂。
“这小孩怎么这么闹腾…”
“他喊的是司令家的二公子吧?”
“真奇怪…不就待了仨月吗,难舍难分的…”
“小孩嘛,谁对他好点,他就认谁,何况这爹不疼娘不爱的。”
“也是可怜…”
………
“糟糕!院长!小孩不见了…!”
“是不是回去司令家了?”
男孩在一望无际的大路上狂奔,他逃窜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躲避车辆,凭模糊的记忆一路返回着跑,看不到尽头的路就像吃人的怪兽一样漆黑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腿像攫了铅球,跌倒又爬起来,跑不动了就走。
这条路比过往最黑的凌晨还要令他恐惧,在后来无数次噩梦中仿佛出现,好似不拼命向前,他就会被人抛弃,被丢下,被遗留在原地。
在惊人的毅力下,他看见了熟悉的栅栏花苑,那顶红铜色的大门,一模一样的四合院。
他竭力倒在门边,精疲力尽,蜷缩起膝盖,蹲在门口,执着地望着紧闭的门。
他会来接我的。
男孩内心发出一声颤动的自诉。他说喜欢我,一定会来接我的。
“这小孩怎么还在这!”
“研究所那帮实习生留着干嘛?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他被激烈的动静吵醒,少年站在男人旁边,他瞳孔一亮,倏地一下要起身,朝他跑过去…
“哥哥…”他激动地喊他,被男人逮住后领,提溜起来,腾在半空,吓得小脸通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少年皱眉。
“小孩,去你该去的地方。”男人竖着眉目,板着脸:“不请自来是不礼貌,当个听话的好孩子。”
男孩听明白了男人的拒绝,只是固执地扭头,想看一眼少年。
少年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少年第一次看见他时,是这样凉薄的打量。
居高临下,像看一只可怜的小狗。
他骤然浑身发冷,安静下来。
骗子。
这趟走马花灯像延续了一个世纪,久远的、被尘封的记忆逐渐归位,让那些零碎的噩梦拼拼凑凑,成了完整的画图。
范逸文是被接二连三的呼唤拉回了现实,脑中的走马花灯碎片竟像被直径收回,爆胀的脑子奇迹般地冷却下,倦怠停止的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律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起来了。
在席宅,在研究所,在冰凉无比的实验台。
“小范…”
“小范!”
生命的丧钟停止了。
范逸文睁开眼,如梦初醒地挣动了一下,全身麻痹。
他没死。
他还想起来了小时候丢失的记忆。
“小范——”
“小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懵然地听见喊声,有人在叫他。
是席琛。
要把人引来。
他吃力地拽过手机,打开了音乐平台,将自己唱的歌播放,音量开到最大,干完就脱力地倒地,艰难地喘息…
耳鼓膜上听见自己恢复的心跳,噗通,噗通…
失而复得的记忆冲击着神经。
他果真小时候就认识席琛。
……
这种重逢,不是宿命回响,只更像是一种悲哀的巧合。
内心深处无法控制地发出沉闷的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竟没有一个人要他。
竟真没有一个人…
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到头来还是被一次次抛弃。
冰凉的手术台、导管、氧气瓶,还有那嘀嗒作响的心电显示仪,针头无数次刺破皮肤的恐惧,鼻腔内的消毒水气味…小小的心灵里跨越了时空,在这一刻都心有余悸。
迟了许多年的不甘委屈在这一刻悄然苏醒,摧毁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好像伪装了这么多年的面具被摘下,发现自己是一只可怜虫。
范逸文忍无可忍地攫紧拳头,眼泪打转在眼眶,簌簌落下,他小腿是完全没有知觉了,但他的心脏却比身上的痛楚还要强烈。
耳边一阵窸窣的动静,漆黑一片的废墟中似开了一个小口,一块砖被挪开,伴随着摩擦声,光亮刹那间射了进来——
范逸文噙着眼泪,缓缓向上看去。
“…小范?”
透过窄小的缝隙,席琛费劲了几个小时,终于看到了被困住的情人,他正流着眼泪,一张脸被糟蹋得看不清五官,就那双眼生动凄楚,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一紧,沉声问道:“哪受伤了?”
范逸文不知为何,投来的目光有一丝怨念,就像多年饱含了欺辱、誓死不从却突然失忆的俘虏一朝发现身处敌营,可却跟敌军拜了把子。
他侧过头,含了情绪,生硬道:“…腿被压住了。”
“等着。”
男人皱眉,起身,微微退步,紧接着,从身体里迸发出可怖的爆发力,闷哼一声,青筋暴起,将一整大块石板倏然掀翻!
灰沙飞扬,他徒手在范逸文被压住的前部凿穿了个大洞,训练有素地一跃,下到中层,没有犹豫,几个匍匐,进了石窟窿中,矫健的身手使之一下就挤到了范逸文面前…
“………”
范逸文微微张开嘴,瞳孔地震,他难以置信席琛纯靠臂力掀开了一整片石板,还赤手空拳砸穿了人家水泥做的墙…
他就一个想法。
席琛要是真揍他,他小命不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年或许人家都没有动真格。
“来,腿还能动吗?”席琛卧匍在一旁,伸手摸了摸情人的胳膊,仔细检查他的上半身,但由于空间窄小,身后成了盲区。
范逸文瞄了他一眼,视线昏暗,当近距离发现席琛的状况,眼神都变了。
他从没见过男人那么狼狈的样子。
脸上挂彩,镜片碎成了花,浑身污垢泥土,手肘上的衣服被刮得破烂,脖颈上还划了两道血痕,看着像被飞溅的玻璃惊心动魄地搽过的。
范逸文心尖战栗,怔忡地望着他,微微低头,瞥见了他的双手——
鲜血淋漓,泥块血皮混杂粘糊在手背,指关节仿佛全部破皮,肉眼看着伤口很深,简直触目惊心…
人终于不是刀枪不入的铁皮。
“…不能动了…”范逸文有些迟钝,怔怔说道。
席琛正用指腹探过去,打着手机探照灯,他看了眼乌漆麻黑的四周,听他这样说,转了手电,照在他腿的方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腿,还有哪里痛?”
范逸文鼻息一抽,囔囔道:“…全身都疼…”
身体血液不循环,四肢麻木,连痛感都被麻痹,他趴在废墟中,竟还要隔应人一样扯皮:
“哥,你看你老要断我的腿,这不马上…得偿所愿…”
席琛忙活的动作一滞,严厉的目光挪到他身上,如若不是情况不对,一巴掌已经在他屁股狠狠招呼上了。
“小兔崽子,闭上你的乌鸦嘴。”
眼下,他绷紧了下颌,沉声呵斥。
范逸文悻然睨眼而去,这危险的夹缝中,这个男人光手挖到了自己的位置,不顾危险挤到他身边,就像在为昨天晚上那句“娶你”做印证一般。
真不是张嘴就来。
比真金还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否认,他心中是很得意,但酸味苦涩居多。
要是许多年前,席琛就能心软就好了。
他任凭思维发散,钻牛角尖般越想越委屈。
突然,腿部的重量一轻,知觉迟迟有了点动静,他微微能感受到石板离开了他的腿…!
那明明是连着头颅上部成堆的断墙残壁…
他惊愕不已,往下一看,脸上一青:
“席哥!你干什么!…”
席琛脸部紧绷,他竟把腿以一个方向塞到了夹缝中,像一个人头杠杆做支撑,将以断墙全部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他身上!
他甚至毛骨悚然地听到了骨头崩裂的细碎异响…
“这个连接着整片,靠一个人挪不动,小范,从上面爬出去…”席琛还能面不改色地嘱咐他,但他攥紧的拳头却让人心尖发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心中升起的荒缪无以复加:
“那你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
席琛忍无可忍,一字一句道:“让你出去喊人,别磨蹭了。”
范逸文趴在废墟中手忙脚乱,他不放心地反复去看席琛的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哭腔立刻乍泄:
“你干嘛…本来就一个人瘸,现在又多搭一个…”
他眼泪滚烫,说掉就像断线珍珠,噼里啪啦,落在灰烬中。
席琛看着他,只能语重心长地跟他讲道理:“这叫分担损害,腿压太久要截肢,不想我瘸就赶紧出去喊人。”
范逸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呜呜地哭了一声,但他被压了太久,尝试着用身子蠕动,挪了半天才活出不到半米。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席琛绷了额头的青筋,刚想用手托举他的腰,助力他往前爬。
突然,地面又摇晃了一下,像是余震。
废墟物徐徐掉落,头顶处明显有东西砸下,一块砌墙板砖的大小,席琛瞳孔一紧,眼疾手快,用手护住范逸文的头,那块实心的砖直直稳稳地掉在他手背上——!
“嘶…”皮肉交接的闷顿声。
一阵剧痛,男人咬牙,他强忍下来,以防万一,抱住了范逸文。
“…啊…!”
范逸文吓得哆嗦,他紧紧扣住席琛,埋在他胸膛里,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地震前一刻万物倾颓而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他神经都要衰弱了,鼻头一酸,没忍住,在席琛怀里呜咽了起来。
“别怕。”
男人的声音从胸膛发出,沉稳可靠,给了他一丝精神救赎,他强止住抽泣,可一抬眼,看见被席琛掀开的路口,此刻竟又被封死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范逸文揪住他,哽咽难鸣:“…出不去了…”
席琛观察了一番,叹了口气,安抚他的背:“已经过三个小时了,搜救部队已经到这了。”
怀中似揉了只发抖的小兽,他灰黑的脸无助地蹭在他衣服上,在拥挤的空间,似要钻到他身体里一样,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这下看着要了他大半条命。
“席哥…你脚疼不疼…”小情人趴在他胸膛,眼泪还是止不住,断续地掉。
“不疼。”
他利落地拿起手机,像他料想的一样,信号崩断了,天色已经暗了,他支起它,放在离外面最近的上层,打亮了手电筒。
“…嘴巴都是沙子…”范逸文瘪了嘴,嫌弃地寻了半天,拿席琛还算干净的前襟蹭掉了脸上的灰,他额头抵在男人细小胡茬上,有些发痒。
他搂抱着男人,心里惊悸平复了不少,但困意却卷土重来,他松了环住他腰腹的手,揉了揉眼,却更加难受:“…席哥…我好困…”
席琛低头,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能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压根听不进去,他受了惊吓,现在神经松懈,体力耗尽,眼皮子重得打架,视线又模糊起来…
席琛蹙眉,捏着他腮帮,嘴对嘴给他渡了口气,然后指腹擦去他嘴唇的灰,口舌就一举侵入,碾顶到软肉,挑逗着湿软的舌头,勾得它缠绵得搅动,趁其不备,一个深顶,直往口腔最敏感的下颚袭击!
“呜…”范逸文一个激灵,天灵盖都通了,瞌睡一去不复返,他张着嘴,唾液从嘴角溢出,那舌头像故意刺激得他浑身打颤,专往敏感处舔舐…
“还困吗?”
唇齿拉丝般分开,暧昧旖旎的水光沾在两人唇上,席琛见他缄默不语,干脆伸手滑进他衣服里,用力扣捏软绵绵的乳首,咬住他耳朵:
“下面流水了吗?”
范逸文被他捏得不自觉发出吟嘤,他满脸通红,渗水的眼珠子被乳尖的掐揉搞得晃来晃去,尽管身残志坚,但后穴已经湿了。
他不肯承认,咬住下唇,哼哼道:“我哪有这么骚…”
席琛为了给他提神,手上的揉捏一点不马虎,他哪会不清楚小情人夹紧大腿的里面,就是像潮湿泥泞的沼泽,别说揉胸,就是多亲一亲,小穴也滋滋冒水…
“是吗?”他笑了一声,有心逗弄:“你不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从他意味深长的笑中琢磨出了内涵,可男人揉他的胸,他就嘤咛低喘,再辩解也苍白无力,内心腹诽,也无济于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丧钟30
夜暗沉下来,气温骤降。
他的眉心贴在席琛衣服的褶皱上,衣料冰凉,他腰肢上被一条手臂搂紧,手插在他头发里,对方的指腹凉凉的,这几乎是交颈而卧的姿势。
他和席琛拥抱过很多次,在握雨撩云的深夜中,在颠软倒凤的大床上,缱绻宛转的极尽绸缪,无一都是性爱,但纯粹的拥抱这仿佛还是头一次。
纵然是在寒冷窘迫的废墟中,范逸文竟有一丝心痴意软的魔怔,他卧在席琛身上,仿佛这一刻,席琛不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权力者,也不是运筹帷幄的掌舵人,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他捁紧了那破损的衣料,对方残缺的地方就像另一种示爱,心中的波澜沧江几欲破壁潮涌而上,逼得他将不愿宣之于口的爱恨嗔痴放在心尖反复烤烫。
席琛要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范逸文想,那样他就不会像一个仰望苍穹的株草,要拼命踮起身体,去够那倒映在地上的残影。
他可以在其他男人的感情中游刃有余地选择,但他好像不愿意接受席琛的变故。
这一刻,席琛是真心的。
然而,倘若哪一天,席琛不愿这样了,那他也只能像小时候一样,夹着尾巴蜗居在角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弃,像可怜虫一样,余生念着只有他一个人当真的故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记着从前席琛说,等他玩腻了,就送他出国。
“………”
范逸文滚烫发热的心意被自己强行冷却,他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不要陷得太深,不能自拔。
可他微微抬头,尽管被污秽尘灰蒙住了原貌,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优越的轮廓,尤其是眉骨下,透过磨花的镜片,那双含着冷漠威仪又稍微有点诙谐的眼睛直接撞进他心里,正浅浅垂下,直勾勾地瞧着他。
噗通。
心脏微微酥麻,在冰凉的窟窿中发热。
“怎么了?”男人的喉结上下一动,语气浅淡。
范逸文掩下迷恋的目光,有点理解外面的男人经常无端地像鬼上身一样说他勾引他们,破防了还要骂他骚。
他眼下就有点暗流涌动,骨头发痒,暗骂席琛勾引人。
“…席哥,你身边有没有哪个下属或者同事追求过你?”他靠着男人的胸脯,晦涩地问道。
席琛眉毛一皱,似这个问题耸人听闻,脱口而出:“谁敢来找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骤然哼笑一声。
不过确实合情合理。
上班喜欢领导绝对是人类巅峰的自虐。
况且席琛平时板着脸,一发飙下面人只想搓苍蝇手求他息怒,办公室恋情对于他还是有点超前。
“那在我之前…就是雨天来门口淋了一晚上的那个男生是谁啊?”
有一个晚上,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的男生伤心欲绝般不肯离开,在倾盆大雨中跪地哭喊,而席琛正在玻璃前上他,那时雨太大,他也没看清楚脸。
他鬼使神差提一嘴,倒并非耿耿于怀,只是好奇。
席琛貌似想了一下,寡淡道:“不认识?陈泉宥。”
听到这个耳熟能详的名讳,范逸文瞪大眼:“陈泉宥?那个把主持奖项拿了满贯、一腔国嗓的主持人?”
席琛捏了捏他的耳垂:“对。”
“…他…自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心头一阵错愕,毕竟陈泉宥算是台里一哥了,有关他天之骄子的报道沸沸扬扬,老天赏饭吃的嗓音和一张正统的脸让国民难忘。
没想到陈泉宥居然跟过席琛…
“不然你以为他能在电视机前露脸?”席琛语气寻常,甚至还有一丝凉薄:“往上爬的机会,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几句话,就能窥见领导是怎么看待潜规则的。
范逸文突然想起席琛格外爱听他叫床,他冷不丁有一丝隔应的猜测,心下的不忿又起来苗头…
“他是干嘛了?”范逸文那点局外人的好奇变了味,语焉不爽。
席琛道:“腻了。”
“……”范逸文一张牙酸,这腻了二字肯定不是陈泉宥腻了,他暗自掰了手指头比划,越掰扯越捋不过气。
漆黑一片中,趁男人没察觉,他黝黑的眼珠子狠狠瞪了男人一眼,他抿嘴,一股含了酸味的阴阳从牙关挤出:
“席哥,人家天天保养的金嗓子应该很好听吧?他人物自传里说他不管做什么都要力求完美,那他床上功夫是不是也惟妙惟俏?”
席琛还真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还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无名之火蹭地旺起,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是他厉害还是我?”
“哼…”席琛竟笑出声,他实话实话,并未包庇:“自然是他。”
“……”范逸文黑了脸,他牙齿咬得卡蹦响,虽然这种事没什么好比的,颇有娇妻成分,但他嫉恨嗔怒,原本并不在意双方的露水情缘,现在如鲠在喉。
席琛察觉到怀里情人那横眉冷对的拿乔,对方非要问,这下又一声不吭生闷气,他捋着小情人后脑勺的毛发,还要逗他:
“你有床技吗你就问。”
范逸文憋火地抬头:“我哪没有?”
席琛捋他脸上的薄肉:“让你自己动就教了好几天,跟瘫痪了一样,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他这话事实上是客观描述,没有掺杂任何偏颇的感情,但听在范逸文耳朵里,就不是那回事了,他浑身反骨被激得要炸开。
他扬起一个笑,眯着眼看着席琛:“那他怎么伺候你老人家的?我学习一下?”
席琛眼神一暗,他咬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低声:“想知道?”
范逸文耳尖一痒,他躲了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陈泉宥的长相并不入席琛的眼,有人牵线搭桥本也无济于事,但席琛会让陈泉宥上车,的确因为他有一副好嗓子。
而能留下,还是因为陈泉宥摆正了姿态。
不少自诩天资卓扬的天才既想捞到好处,又自作聪明在他面前故作清高,比起其他象牙塔的高材生,陈泉宥很卖力,也聪明。
为了露脸机会,他往脖子上拴狗链,戴着狗尾巴,叼着狗绳爬了一路,跪在他双膝之间,不惜拿他金贵的铁嗓子来做口活,主动求人鞭苔,供人发泄。
他乐意给这样的人机会,那副身体他兴致缺缺,但那张嘴功夫确实好。
“他被抽得浑身是血,还能做一晚上口活,第二天回电视台录一上午稿子,晚上照样过来,想学吗?”
范逸文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抽得浑身是血。
瞬间,他一点不嫉妒了,还肃然起敬。
哥们,你是真拼。
反而,轮到他脊背发毛,席琛的掌控欲大得吓人,鉴于他被揍过的惨痛教训,他心里盘算着席琛平白无故是不会动手,但还是条件反射臀上一抽。
“…学…学不来…”范逸文咽了咽喉咙,他脑袋挤在男人胸膛,像要严正声明自己没有那个天赋,胆寒地喃喃:“陈主播人中龙凤,我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席琛这人畜牲起来无人能及,他云淡风轻中赤裸的恐吓挟在他耳边:
“等你哪天不乖,我慢慢教你。”
“……”范逸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屏着呼吸,嘴里反复强调,碎碎念着:“我不学我不学…”
他生怕席琛在这个话题深入,往后铭记于心,他用手指推了推身后的断壁,牵强地转移话题:“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
小情人的睫羽瑟瑟抖动,腰都紧绷不少,席琛满意地亲了亲他,施虐欲被心中升起的怜惜压下去了一些。
他一贯是不喜欢强人所难,平生见过不少美人,范逸文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人类的审美各式各样,但他仿佛能歼灭所有差异,说好听点是尤物,说难听点就是祸水,他鲜少看娱乐新闻,冯卓阴差阳错送来的人,事后才发现是个惹眼的麻烦,可的确令人过目不忘。
几次宴席,范逸文坐在那嫌恶地躲避四周揩油的人,腰板笔直,鹤立鸡群,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优越感,让他几乎是想破例,当下就想把人拖回来弄。
任何橄榄枝对方都不接,他亲自查了人祖宗十八代,略微错愕,才发现原来是范志礼的儿子,当年的小孩长大了。
他并非道德标杆,难得有对味的,一旦真想要,非得把人弄来不可。
南方研究所前院长的儿子死因不详,但他一清二楚,索性故意放了不少闲言碎语,诱导范逸文自个送上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人真被脱光了衣裤、一丝不挂躺在床上含恨得怒目圆睁,一会儿龇牙咧嘴地痛骂,一会儿伤心啜泣着求他时,他更加笃定这是个麻烦精。
从没有人敢接二连三给他惹麻烦。
可真下狠手教训他,偶尔脑海里也会闪过一张懵懂怯生的稚嫩脸庞,他心软了一次,就有无数次。
几次隐晦的恻隐之心汇聚在一起成了淡淡的纵容。
他习惯俯瞰的角度,看不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但浑然天真和自持骨气的矜高在范逸文身上倒是有了别样的风情,劲劲儿的。
这些年,人算是调教得服帖了,他自己也动了感情。
他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变动,既然动了真格,就更忌讳有人不知死活觊觎他的东西,他不会放范逸文离开,也绝不允许对方有“不臣之心”。
这场地震的救援从白天到黑夜持续不断,等到一队搜救犬在一堆成山的废墟上狂吠不止,救援人员齐心协力挪山移骸下,搜救工作初见成效。
席琛听到了细碎的动静,拿手机微薄的电量支起手电筒,在头顶水泥板上的缝隙中以“三短、三长、三短”的闪光频率发出求救信号。
范逸文已经支撑不住,在他怀里昏过去了。
等到头顶的废墟被揭开,救援队打着手电筒照到席琛头顶时,为首的寸头男子脸色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颤抖地低叫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首长…!”
他立即转头,大喝求救:“发现首长了,担架过来,水和食物拿过来!”
席琛眼神还算清明,但脖颈皮表藏青的血管显露无遗,他摘了磨得不成样子的眼镜,丢到一旁,破损的衣物下伤口流着瘀血,手臂紧紧扣住范逸文,朝着救援人员冷静地强调:“先把他抬走,血型B,没有药物过敏,小腿受压迫,尽快就医。”
寸头男子眼见席琛一条腿还压在里面,满头大汗,连连点头,顶着压力,往两人亲密的姿势看了看。
在几人的搭救下,范逸文被抬了出去,轮到席琛时,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成片的断壁残垣先削块,才一点点将重壁抬起,把他放在担架上。
“…首长…您的腿需要紧急处理,但目前人手有限,不如先治…”男子注视着席琛鲜血淋漓的腿,刚才那幕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孰轻孰重他还是明白,正想旁敲侧击一下,就听见对方斩钉截铁道——
“先救他,我心里有数,不碍事。”席琛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他躺在担架,拿过纱布,自己紧急绑住了伤口,止了血,顶着青白的脸色,瞧了远处:“他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罢,就疲倦地阖上眼。
搜救工作的黄金七十二小时已悄然逝去,这场大地震造成了绥洲大量人员伤亡以及财产损失,财政拨款到位后,来自各省的募捐还在持续。
范逸文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北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罩着氧气瓶,浑身动弹不得,微微侧目,发现一个漆黑的后脑勺扎在他病床旁边,他视线模糊,对方紧紧握住他的手,以至于他手指轻轻一动,对方就猛地惊醒,错乱地抬起脸。
“…阿文!”季华岑憔悴地黑眼圈像熊猫似的,他双目通红,嗷了一声:“祖宗!你终于醒了,你要把老子吓死了…”
范逸文迟钝地望着他,见发小活蹦乱跳,平安无事,微微松了口气,又想到什么,神色张皇,吃力地要坐起来,被季华岑一把摁住。
“我知道你要问,那暴君祸害遗千年,身体素质真心牛逼,躺了一天治了腿就坐着轮椅上现场指挥救援了,他不会是钢铁侠吧,还上新闻了…”
尽管内心不服,但席琛舍身救人实在超出季华岑的预料,他庆幸范逸文人没事,对男人也略微顺眼了那么一星半点:
“他给你送回北京后,你都躺一星期了,你再不醒哥几个就要在你葬礼上嚎啕大哭了。”
范逸文一脸凝重,他能感知自己腿被石膏裹成了粽子,而席琛大概比自己严重多了,他挤着沙哑的喉咙,费力张嘴:
“…他的腿…有没有…事…”
季华岑哼了一下,不甚在意:“好像骨折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有我大伯在绥洲呢,你甭担心,这次地震太惨烈了,小爷命好,躲过一劫…”
范逸文略微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延迟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事,席琛也没事。
太好了。
这一刻,所有恩怨情仇皆暂时被忽略,他被困顿了一整场地震受激的心才逐渐回温,听着自己有节奏的健康心跳,突然有一丝怀疑。
那个时候…他其实明明已经支撑不住了。
甚至走马花灯一样还回忆起了童年。
但他身体机能就好像被重启了一般,迸发出不同寻常的潜力,在濒临死亡时,突然被激活了。
是…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TXC0001起作用了吗…
范逸文精神恍惚,五味杂陈。
他甚至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华岑抽出一旁的水果刀,正要给范逸文秀一下他这几天苦练的刀功,门外玻璃蓦然探上两个熟悉的脑袋,他们垂眼发现病床上的人居然醒了,立即推门而入。
“兄弟,你终于睁眼了。”
谭一骁抱着一沓鲜艳的红玫瑰,孙磊则拿了几台虚拟AR游戏机和一篮水果,两人勾肩搭背,蹲到范逸文床边,在他面前拆了一把香蕉,怼进自己嘴里。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谭一骁咀嚼着慰问病人的水果,还拿了个小葡萄塞到范逸文嘴唇边上,敷衍地问:“能吃不能吃?”
季华岑眼尖,上前夺过葡萄,大骂他一声:“傻屌,你皮都没剥。”
紧接着,他将珠圆玉润的葡萄剥得精细才堵到范逸文的唇峰上,眉眼皆是温情的关切,嘴型一张,仿佛下一秒那个“啊”就要腻歪地哼出来。
谭一骁和孙磊对视,翻了个白眼,依旧匪夷所思,尤其是他们几个明明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季华岑这种暗戳戳的鬼迷心窍实在难以想象…
到底是怎么能喜欢上兄弟发小的。
范逸文唇上一凉,本觉得这姿势暧昧,但抬了眼,两人抓耳挠腮的不适取悦了他,于是众目睽睽下,他眉眼含笑,张嘴就把那葡萄吞咽下去。
谭一骁冷飕飕地站在一旁提醒:“阿文,你这样成天在外面招蜂引蝶,席先生不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华岑不知是想起了怎样香艳晦涩的画面,掰葡萄皮的手指一抖,光滑的葡萄肉滚到地上,他刚弯腰捡起,就听见床上人脸不红心不跳,死撑脸面:
“我的事,我做主。”
他撇撇嘴,没戳穿发小的胡诌。
“牛逼。”谭一骁赞叹。
范逸文装作看不见季华岑的微表情,目光落在孙磊脸上时,发现许久不见,对方消瘦了些,短发剪短了,人变老成了。
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孙家受曾家连累,地位一落千丈,不比从前,圈里有不少落井下石的人,他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好在政坛上销声匿迹,也算可以正大光明做生意赚钱,走些正规渠道,不必绞尽脑汁找些歪门邪道。
“…磊子…”他咳嗽了一声,关切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孙磊眉头舒展,毫无不虞或芥蒂,他耸肩:“托你男人的福,终于没人催本少爷考公了,现在是海阔天空,任我飞。”
他这话里话外有无怪罪不得而知,但席琛剿灭曾家他确实不知情,并非故意隐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终究是略微惭愧,叹了口气,辗转间,终于想起来他现在好像是立志的总裁:
“…你们家…有什么合作,可以跟立志谈谈。”
这算是许诺了。
孙磊还没来得及反应,谭一骁就蹭地把脸怼到他面前,面部狰狞:
“阿文,不,范总,你不能厚此薄彼…我呢?人富二代都是死了爹才有机会继承家产,你真是头一份啊…这破天富贵给我也尝尝…!”
季华岑勒住他后颈衣领:“瞧你没见过世面的熊样,你能别给咱丢人吗?”
孙磊心领神会,他莞尔一笑,眼神真挚:“多谢,不过我志不在此,我女朋友要出国读博,我也准备跟她一起走。”
他说罢,如同一揭锅的蒸汽直冒天花板,病房内众人皆瞪圆了眼,下一秒,谭一骁一跃三尺高,歪着脑袋,难以置信:
“跟谁?女朋友?哪个啊?你认真的?”
孙磊瞥了他一眼:“曾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三人皆发出一声惊叹。
曾曦。
范逸文略微还有点印象,就是原本要跟孙磊喜结连理,那个曾黎的外甥女,曾曦。
这多少是有点戏剧。
谭一骁呼出一声:“你们婚礼都黄了,现在你俩倒来真的了?”
“你不是嫌人家不是肤白貌美大美女吗?”季华岑唏嘘着,勾起嘴角,贱兮兮地调侃:“磊子,你哪根筋搭错了?”
众人言语戏谑,孙磊满脸严肃,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强调:“曦曦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你们不准这样说她。”
季华岑:“……”
范逸文:“……”
谭一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我小瞧你孙少…”谭一骁忍不住发出一波嘲讽:“你英语单词认得几个啊?就跟人家ABC,你到国外能出门买烟吗?”
孙磊满脸赤白,他眼神坚定不移:“在读了。”
季华岑神情莫测,语重心长的拍他的肩膀:“哪里不会的虚心请教,我和阿文乐意助力你上进,没想到啊…逃课的报应这么多年成了回旋镖。”
范逸文颇为好奇,他很想问这段马后炮的爱情是怎么擦出火花的,以及孙磊浪子回头的契机,但想着想着,他以一种谴责地眼神瞪向对方:
“…磊子,你不会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吧?”
孙磊愣了一下,气愤地挠头,竖起三支手指:“我发誓,我真没干那种混蛋事,季少…”
他拽着季华岑,拼命自证清白:
“那天我打电话问你认不认识赵家的人,还记得吧?”
季华岑若有所思,点点头:“不错,你不是说大有来头的长头发杀马特在追杀你吗?好像是赵家人。”
长头发杀马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被这描述勾得只想到一些二次元热血番男主。
“对,这杀马特投资了一笔钱在曾家做桩,亏得血本无归,曦曦被他遇上,对方说不还钱就肉偿,我刚好在现场。”孙磊说道。
谭一骁挑眉:“然后你就英雄救美,对方就爱上你了?”
孙磊扯了扯嘴角,几分难以启齿,还是老实还原了故事:“那孙子以为我跟曦曦是真夫妻,他先找人打我,我根本不是他对手,所以打电话喊季少,本来想着搬救兵,结果…”
众人翘首以盼——
“结果曦曦把一屋子的打手干趴下了,我觉得她打不过那个长头发,就拉着她跑…”孙磊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范逸文:“……”
季华岑:“……”
“我草…”谭一骁笑得要岔气,他前扑后仰,直拍大腿:“你喜剧人呢哥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华岑却抱臂冷哼:“这么狂?皇城脚下,就算是当年汪睿泽也不能说打人就打人,他老子是皇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磊沉吟片刻,无奈道:“貌似是赵老将军夫人姐姐的儿子,赵天闵的表弟。”
范逸文眸光一动。
“阿文,你见过?”季华岑瞥见他神色有恙,随口一问。
“…听过。”范逸文陷入了一段回忆。
孙磊凑到旁边,问道:“那孙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我寻思着正常人也不能抢了收破烂的三轮车追人五条街,我跟曦曦硬是坐在出租车上看着他飞奔在路边,松开车把手朝我们挑衅,最后撞到值班交警车尾,这才没跟上来。”
季华岑听这描述大跌眼镜:“什么神经病…”
范逸文想了想:“这人貌似从小不服管教,估计小时候看古惑仔上瘾,一心想重建山口组,现在应该也万变不离其宗。”
“…赵家怎么会有这种人…”季华岑嫌恶道:“不姓赵也沾个表,简直是丢人现眼…”
谭一骁笑够了,擦干眼睛渗出的眼泪,这才一副好兄弟的模样,义愤填膺道:“表弟?我还以为哪根葱,管他娘的,我叫几个小混混半夜三更给他放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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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期间,范逸文被迫接待了一箩筐萍水相逢的亲戚朋友,回北京后,他这才切实感受到“立志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是个抢手的香饽饽,还是烫手的山芋。
自小他在国外,偶尔被如坐针毡出现在家族宴席上时,亲戚们在他继母的眼皮子底下,心照不宣地无视前妻之子,不乏为了迎合曾婷,对他捧高踩低。
觥筹交错下,大家伙把一个未成年孩子夸成比肩浩瀚星辰的存在,他弟弟自小众星捧月,倒真应了他那名字。
众人万万没想到范逸文这个边角料成了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声不吭继承了立志,众人皆杀了个回马枪,调转旗头来示好。
大概他的姑丈姨妈叔伯都挺摸不着头脑的,范逸文自己毫无“夺权篡位”的心,但席琛算是赶鸭子上架,硬把他捧上去。
从前在娱乐圈他倒是见过被投资方硬捧着红的人,人人都戏称强捧遭雷劈,真轮到自己头上,这滋味真百味杂陈。
面子功夫做足,俗话说向来不伸手打笑脸人,范逸文吊着支腿还摆着温良恭谦的样子,也难为这些上了年纪的长辈舔着老脸,各个硬着头皮来床前做戏。
终于,他被折磨了一个多月后,再也不想应付,将席琛的嘱咐抛之脑后,转眼收拾了行囊,坐上轮椅,轮子都轮出火星子般逃窜出门。
季华岑同他一起,出了医院。
三月份的北京回春了,冰雪消融,红墙绿瓦渗出的樱花树枝蔓延在墙头下,一抬头,春意盎然的味道就透过鼻息,人也一同复苏在暖春的生机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静了。”他深吸一口气,陶醉外面的世界,他拍了拍发小,指了指桥边一片杨柳下:“季少,往那走,去买串糖葫芦,我请你尝尝。”
季华岑推着他过去,在老头奸商的目光中,买了两串五十块的天价葫芦,范逸文分一支给发小,对方咬一口吐出来,嫌弃全是糖精色素的味道。
范逸文看他挤在一块儿的五官,若有所思:“不好吃?”
季华岑砸吧嘴,残留在口腔的味道并不健康,他嫌弃道:“这种廉价垃圾食品那老头敢卖五十,山楂浸泡药水都不知道多久了,那老头看你就像冤大头。”
范逸文不在意,他举着手里一串圆滚滚的葫芦,放在阳光下,透明的糖衣发光,细小的气泡被封存,他咬下一颗,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蓓蕾萦绕。
他似回忆起了某个久远的场景,呢喃自语:
“是不好吃…以前是觉得超甜…”
两人一前一后,推坐着轮椅在公园杨柳群树的荫蔽下悠闲地逛,两人还在调侃适才自称老姨丈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春日的公园,小孩吹着五彩斑斓的泡泡奔闹着捉迷藏,老人蹲在湖边赌象棋,年轻人在钓鱼,头顶无人机飘过…
范逸文后颈的碎发被清风拂过,一截白皙的皮肤从耳后露出,他一侧过脸,就能看见月牙湾般带笑的眼角,上扬的嘴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真的像精灵。
季华岑想起了在外求学、自力更生的日子。
国外的伙食堪忧,三更半夜,范逸文饿得发昏蹲在门口等他从club回家,他俩会挤在灶台上煮面,范逸文偷懒惯了,喜欢挪把凳子在厨房里,捧着本书,后脑勺垂在灶台,等着吃。
烧水的咕噜声在屋内沸腾,那时两人寒酸地啃着煮得不怎么样的伙食,范逸文吃得两腮鼓鼓,将鬓角的一撮碎发挽到耳后,含糊言笑着说,有你真好。
时间过得真快。
这么多年了,他这个发小倒没怎么变。
自己的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阿文。”季华岑心不在焉地唤了一声,自从绥洲地震,他有些话憋心里很久,今天鬼使神差就想问出来:
“席琛那天奋不顾身救你,你是什么感觉?”
冷不丁的话题,范逸文神色自然,对答如流:“惊讶,感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心脏猝不及防的悸动。
但这未尽之词却不好说。
季华岑凝视着那张躲闪着偏过去的脸,一语成谶:“席琛大概真喜欢上你了,不然这种以身犯险的亏本事不是他的风格。”
范逸文矢口否认,但耳朵后一片嫩白的皮肤逐渐粉红,瞬间暴露了他,偏偏还装得若无其事。
季华岑脚步轻缓,看在眼底,不给他装的机会:
“我感觉,你也对席琛动心了。”
范逸文未曾预料他的判断如此精确,絮乱的言语一时间组织不上,卡在喉咙中拼凑不起一句。
“你连这种事也要瞒我?”
“…我不是…”
他叹了口气,斟酌再三,觉得憋肚子也开不出花,正好找人宣泄一下一个多月没见到席琛的复杂心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清了清嗓子,捡拣了话:“你觉得…我和席琛…怎么样?”
这算是赤裸地把心中的感情摊开说了。
果然。
季华岑竟一点不意外,自那天喝醉,他六亲不认还能惦记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就知道席琛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长期睡出感情,这事外人也很难评。
“什么怎么样?”
他无味地扯起嘴角,连嫉妒都无力,是旁的任何人他还能争个一二,但是席琛…
“就是…金主发展成…伴侣?有可能吗?”范逸文眼中流波皆是隐隐的祈盼。
他既问,季华岑也平心而论:
“…你跟你那些前任为什么没有后续,你跟席琛也差不多。”
这话毫无斡旋余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世界观、价值观不同的人,很难有一个好结果。”
范逸文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话不过是让旁人念给他听了一遍,但依旧百般失落。
“不说其他,就说那个秦卫,你俩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籍籍无名,高攀了你,所以在名利和你之间选了出名。”
季华岑面无表情,难得掏心窝子讲话,还算心平气和:
“人只有在同一个层次阶级里,才能平视对方,否则就会绞尽脑汁想从对方身上索取,生怕吃亏、受伤,最后落一场空。”
这话真扎心。
范逸文抬头,朝着发小苦笑:“…你说起人话一点都不好听。”
季华岑停下推车的脚步,站在范逸文身后,语气死板又较真:
“我喜欢你,就算你对我没意思,打小的感情,我也希望你找个靠谱的。”
范逸文双手捏紧在大腿上,言下之意两人都明白,可他不死心,还要明知故问:“席琛不靠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华岑皱着眉,沉吸了口气:
“阿文,你在感情上咋老拧不清呢,你觉得那样的人会好好待你吗?那天他那个样子…!”
他摈了呼吸,都是男人,席琛床笫间对范逸文的凌辱感就像在把玩私藏的贵器,他能感受到对方对范逸文身体的痴迷,但明显是一个上位者对下的完全掌控。
他认为一个男人真把另一方当恋人是会疼惜和爱护的,绝不是视之为掌中之物。
范逸文垂下眼。
有什么事比这种时候尴尬。
“一个人在高台上听惯了祷告,再虔诚的心声也不过是他耳里的杂音,而且席琛还不是一般的政客贵胄…”
季华岑神色凝重:
“听我大伯的意思,他现在走的路子都是严格照着候选人筛选规划的,未来二三十年,他只会比现在还要让你望尘莫及,你指望他跟你安稳过日子吗?”
范逸文脸色变了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时候,他需要一个女人正大光明站在他旁边时,你怎么办?”
听得刺耳,但字字句句肺腑之言,毫无反驳的余地,纵观古史,烽火戏诸侯的帝王没有资格承接社稷,唯有娶番邦公主稳固地位,保佑那二三十年的太平。
“不说这么长远,在你之前,别人也跟过他,你看看他们现在呢?”
季华岑生怕范逸文的恋爱脑油盐不进,只能拉下脸严肃地把问题摊开说。
范逸文:“……”
季华岑重新把轮椅往前推,注视着他沉默背影,以为他伤心欲绝,也于心不忍再继续说什么。
一时间,只剩下蒲柳飒飒的风声。
“…我哪会不明白…”
范逸文出神地望着摇曳的蒲柳,那影子栩栩如生,他若不是腿脚不便,一定会跺脚,现在只能坐轮椅上,忿忿不平爆了句粗口:
“我又不是一开始就对席琛动感情,我也跟不少人接触过,也没有哪一个靠谱,各个怕席琛像老鼠见猫,就算有人争取一下也行,但是他们谈之色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起什么好笑的:
“我倒是真遇到过一个一开始敢叫板席琛的学者,他曾经扬言如果他是封建社会下昏聩帝王的人臣,五马分尸也要推行新法,万古留名,席琛算什么,结果遇上女学生被人尾随都不敢对着那个变态吭一声。”
说到此,范逸文有些郁闷,抬起头看他:
“都是些胆小懦弱、自私怕事的,稍微脊椎骨直点的,还各种阴暗爬行,我怎么这么倒霉…”
季华岑早就看出了范逸文的处境。
有时候,一张太吸引人的脸并不是什么好事。
争先恐后被哄抢,却没几个人有这个实力拥有。
范逸文看了一眼裹成粽子的腿,在废墟中,席琛从天而降的身影还历历在目,他心乱如麻。
一年前的自己打死也不会想到,他有一天会喜欢上席琛。
他绞尽脑汁策划出逃,结果到头来,宛若楚门的世界,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叹了口气,翁声道:“席琛说,如果同性恋法通过了,他会跟我结婚。”
此话一出,季华岑的表情难以形容。
他震惊于席琛这男的什么逼话都能承诺?
无言凝在他嘴角,他强忍抽搐的面颊,咬字分开:“你信他?”
范逸文抿紧嘴角,他坐轮椅上压了压额角,他内心深处是偏颇的,没守住底线,被敌人举械入侵,嘴上说着:
“…就算不信我也不能怎么样…”
车轮卡在了一块小缝中,两人皆一顿。
“你…”
季华岑将轮椅整个抬上了一点,驶入平滑的地面,他正还想说点什么,一通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对话,他低头一看,是来电提醒——
孙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华岑心情不太好,听了一耳朵,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扬高分贝,嗓子眼粗矿地吼了句:
“…我艹他祖宗!地址,我现在过去!”
范逸文皱眉:“出什么事了?”
“赵家那个杀马特表弟把曾曦和磊子绑了,还把磊子头顶瓢了,逼要他们还钱。”
赵家非同小可,真大动干戈绝不会轻易善了,曾家鼎盛时自然是一呼百应,现在赵家一个公子哥对曾曦和孙磊做点什么,根本没什么人想管。
在北京盘踞着以几个权柄为各属派系的庞杂势力,他怀疑这个人说的还钱只不过是个借口。
季华岑面色铁青,拽着轮椅换了个方向:
“阿文,我先送你回去…”
范逸文明显也想到了这层,不可能坐视不理:“不行,我也要去。”
季华岑一口回绝:“你个伤患凑什么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军长跟赵家熟,让谭一骁去跟他表姨丈沟通一下,最好让赵家人自己出面放人。”
范逸文严肃道:
“我之前没好说,这个人叫聂崭,他爸聂邱东从前来过我们家,他针对曾曦可能是因为受我继母蛊惑,投资了不少钱,曾家被清算,除了钱有去无回,他爸还丢了华人华侨会长的位置,不少生意断了,最重要的是…”
他看了发小一眼,饱含晦涩:
“席琛他们内部在查高层走私,没了这身份做掩护,东窗事发后,赵家不一定会保他们。”
季华岑对审查风波有所耳闻,随着边境最大的贩毒诈骗团伙被剿灭落网,最近风声很紧,加上前阵子姓傅的那个局长被抓后供出了不少级别不低的官员,一时间又是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他大伯亲自上绥洲找席琛也是为了这事。
“…这阵子席琛他们人都在外省秘密开会,我想这个姓聂的应该是慌了,他资金链被套住,跑又跑不掉,这才破罐子破摔找曾家人泄愤吧。”
范逸文这下才逐渐有了思路,福至心灵。
傅浅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神通广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私人恩怨牵涉出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可以说让所有人始料不及。
傅参义被抓,供出走私大陆的一条极为隐蔽的渠道,因为涉毒,上面顺藤摸瓜,自是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严查四季楼背后的保护伞。
眼下的形式,赵家跟这四季楼的关系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范逸文捋顺了一条蛛丝马迹,突然感觉自己在其中竟起到了一个导火索的作用。
席琛可以说是对他算宽容了,这种程度的破坏,竟还没他跟秦卫谈感情时候发的火大。
依据他的观察,席琛必然早就跟赵家切割得干干净净,但表面上还拧着那条麻绳,甚至有可能傅参义也是他下的一颗棋子,这刀看似握自己手里,其实早就易主了。
毕竟当年傅参义要送投名状也要有人牵线搭桥不是…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范逸文瞥向发小,打断他的欲言又止:“没关系,瘸了也能开着轮椅跑。”
他扬了扬遥控器。
季华岑头疼地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磊给的地址是一个私人山庄,在半山腰,隐蔽又没什么人,季华岑开车绕着环山都要转晕了才找到顶,大概又是富豪建的私人俱乐部,大门典雅气派,开门的两个制服人员把他们拦在外面。
季华岑从车窗探过去,他给孙磊打电话,可接通的声音却截然不同,是一个轻佻、桀骜的清凉音色,从电话那头挑衅地吹了口哨:
“哟,来还钱的?”
季华岑听那声音鸡皮疙瘩就浮起来,他恶心地呸了一声,骂道:
“甭管你个鳖孙喝了什么蛤蟆尿在这发神经,你赶紧把人给老子放了。”
范逸文凑过去,倒是问了句有用的:“聂少,你到底想要多少钱?”
电话嗯了一声,感觉兴奋过度了,欢快地扯着嗓子:
“多少钱?不多,就三个亿,我不是放高利贷的,我可是守法公民,拿不出来也行,我让曾家这小妞肉偿。”
季华岑隐忍地望着前方,他感觉下一秒就能掠起袖子冲手机里薅电话里那人的长发:
“你有病吧?是曾黎骗你钱,你有本事上牢里讨?针对一个女孩子算什么鸟蛋?你是不是鸡鸡被切割心理不平衡,尽干些太监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电话那头竟诡异地沉默了两秒,似被他花里胡哨的骂词堵了两秒,最后,竟破天荒对着门卫说,放他们进来。
两人相视一觑,范逸文道:“聂崭必定不仅仅是为了钱,等会随机应变。”
季华岑一踩油门,弯弯绕绕闯过花圃,胸膛起伏,登上一座桥,拐了七八个弯,最后停在一栋洋房底下,他下车,把后座的轮椅掏出来,探身在前座把范逸文抱下,安稳坐到轮椅上。
两人还没琢磨清楚这楼的构造,楼里就蹿出来一排黑衣服保镖,各个身强力壮,人高马大,虎视眈眈地朝他们逼近……
范逸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魂被甩扛到一个宽厚的肩上,空荡荡的轮椅被遗弃在楼下,他转头,听见发小应激地咒骂,像机关枪不带停的——
“先礼后兵在你们这是放屁是吧?姓聂的是痔疮在脑子里还是屁股装反了?爷就没见过这么没品的畜牲!…”
保镖无视两人的挣扎,以绝对力量的压制,扛着他们穿过几层走廊,停在一扇乍一看完全是墙面的大门前,伸手一推——
范逸文睁大眼。
霎那间,入眼一个中西结合复合型、类似水疗商议会所的休闲娱乐场地,香氛的气味袭来,中间一片凹凸有致的游泳池,半圆沙发上坐着几个人。
他眼尖,一眼看见了一个碎花衬衫、领口大开、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人,他正饶有意味舒展着身体,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人一头乌黑长发挽在头上插了两根素棍,从裸露的胸膛到脖颈有一大片像青龙的纹身,臂膀宽厚,整个人的流氓痞气暴露无遗。
“来来来,让我看看这小妞的护花使者到底还有几个…”聂崭邪笑着,朝保镖招手。
保镖扛着他们走入,齐刷刷扬臂,毫不委婉,一举将他们丢到聂崭脚边,转身就走。
“啊…!”
范逸文受伤的腿冷不丁磕在地上,脸唰地白了,痛得眼泪在眼眶打转,蜷在地上,恶狠狠抬眸,怒视之。
“阿文!”季华岑上前检查他的腿,眼底冒火,抬头直视该人,但眼珠子微微一侧,在看见两幅熟悉面孔后,他大惊失色,颇为疑惑:
“周洋…秦卫?你他妈还活着呢?”
范逸文这才转头,注意到聂崭旁边真站了两个熟人,眼前盖下一片阴影,秦卫朝他过来,单膝跪地,手扶在他打石膏的腿上,墨黑的眼睛一抬,冷不丁道:
“疼吗?”
范逸文直勾勾盯着他看,半天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华岑狞笑一声,过去就是一脚!
秦卫立即躲开,朝他眯了眯眼。
“喔…?”
这幕一来二去,看得聂崭饶有意味地起身,蹲到两人面前,粗鲁地伸手掐住范逸文的脸,将之抬起,流连忘返,下流地吹了支愉悦的口哨:
“是你啊…不,现在该叫…范总?”
另一边,周洋突然张口,阴恻恻的表情:
“瞧瞧我们小卫,上过范总一次就念念不忘,席先生更是把立志集团都给他了,季少,我那时说你俩不清白,你还装蒜,他是不是也陪你睡了?”
范逸文冷冷瞄了一眼。
自从冯卓、周昌平死后,周息来自己也一病不起,周家一蹶不振,孙子辈的周洋在二代圈内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今日突然出现,倒又让他想起了冯卓这个腌臜人。
“季省长的侄子吧?”聂崭一边撩拨着范逸文的耳朵,一边看着季华岑,嘴角笑意隐晦:“你俩谁睡谁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啪地拍开他。
季华岑盯着他:“睡你妈。”
聂崭露骨的挑衅太过刻意:
“你这么激动,怎么?你在下面?”
范逸文:“……”
虽然不合时宜,但范逸文在这方面稀碎的自尊莫名被这个男的拾了一点起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慧眼识珠。
“…你找死!”
季华岑凶象乍现,抬臂出力,快准狠地朝男子袭击,四周的保镖刚要涌上前,聂崭一个侧身,灵活地躲避,他颤抖的声音里皆是雀跃:
“…都别过来!我喜欢单挑…”
说罢,他放开范逸文,在众目睽睽下,赤手空拳挥了一段快出残影的咏春拳,挑衅般朝季华岑晃了晃挑,紧接着,瞳孔闪过厉色,对着对方的喉咙袭击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推开秦卫,眼疾手快,拽过水池里浮起的水枪,瞄准了聂崭的眼睛,滋地一下,射出水柱朝脸上喷去,就在他动作迟疑了一个瞬间,他立即使劲将水枪砸到他脑袋上!
与此同时,季华岑出拳,像钢铁般闷力朝男子额头上挥去!
嘣!
在两人默契配合下,聂崭受袭,倒退两步,捂住眉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保镖蜂蛹而上,须臾间制服了两人,拿捆绳将二人手捆在背后,大喝一声,老实点!
周洋全程一动不动,袖手旁观。
秦卫适才被毫不留情推开,正面露复杂,一直盯着范逸文看。
“…好啊…”
聂崭全神贯注盯着季华岑,用舌尖顶了顶口腔,好似被激怒了一般。
他风驰电掣般将范逸文从地上像小鸡一样拎起来,在季华岑眼皮子下,将他桎梏在大腿,掐住他的脸蛋,横了眼,挑衅地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季家小子,做范总的入幕之宾,不如做来我的,你瞧这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你俩能有性福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
季华岑森寒地盯紧他,一字一句道:“把你的肛门闭上!”
聂崭露出一个笑。
随即,在他皲裂的眼眶下,捁紧范逸文的喉咙,在脖子上用力啄出了一个艳红的草莓…
啾!
“操…唔!”范逸文一挣扎,被捂紧嘴,他内心荒诞,感觉事情的走向不符合逻辑…
“怎么样?气吗?”聂崭巡着季华岑,看对方暴怒地要掀翻压制的保镖,锦上添花般去揉范逸文的屁股,眉开眼笑:“手感不错…你叫季什么?”
季华岑手脚被束,隐在瞳孔的狠戾一闪而过,仿佛万年寒冰冻在他唇齿间,他一字一句道:
“姓聂的,今天的账,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不把你废了,老子真脱光了给、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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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季华岑的豪言壮语刺激了聂崭,他卸下在苦苦挣扎的范逸文,秦卫老早盯紧了,眼疾手快接过,聂崭屈膝蹲在季华岑面前,龇着一口牙,嗬嗬地笑。
“……”
季华岑瞬间全身发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在这个人的神态中寻到了类似赌徒豪掷千金在赌桌前因为出老千而注定赚得盆满钵满的兴奋。
有病。
这话不是骂人,是客观形容。
范逸文被秦卫一臂揽住才没又磕到腿,这一下猝不及防,他双手被绑在身后,也没法活动,就憋屈地塑在这个前任身上,大眼瞪小眼。
“范哥…”秦卫低头,朝他的腿看去,关切低语:“没事吧?”
范逸文不想跟他对视,别过头:“多谢,没事。”
秦卫的脸其实没变,他却觉得不似从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闻他被封杀,欠下巨额高利贷,这事他没深入了解,可从对方一成不变的瞳孔中,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
他从前很喜欢秦卫的眼睛。
柔和,清透无暇。
还要那么一点…似曾相识。
或许是谈恋爱时多巴胺引起了一些欺骗性的感受,如今这张纯真无邪的脸看着平平无奇,泯然众人。
“秦卫,你属狗的?”
季华岑敏感地竖高耳朵,视线贯穿过蹲在跟前的神经病,对他视若无睹,反而目光像雷达一样追踪到两人亲密的姿势,他被捆绑压制,只能火冒三丈地骂出声:
“你还要在那里假惺惺抱多久?演深情给谁看呢?等会是不是还要像叼骨头一样把人藏你狗窝里啊?…还不他妈放下!”
秦卫斜睨了他一眼,将范逸文抱到一旁的沙发安置好,他转身,讥诮的嘴角勾起:
“我假惺惺?季少,你呢?你敢承认当初找那些放贷的来想要我命吗?…
他说着,将袖口挽到胳臂上,露出赤白的手臂,上面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像丑陋的蜈蚣一样蜗居,故意一览无余地呈在范逸文眼前,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伤疤像是钝器击中遗留的痕迹。
范逸文瞳孔一震,求证般看向发小。
“范哥,你看得出来吗?”
秦卫藏了些心思,抑扬顿挫道:
“他跟圈子里投资方、导演通气,扬言谁跟我合作就是跟他过不去,公司得罪不起他,只能把我雪藏了…”
他的视线冷若冰霜,毫无温度:
“影视剧广告代言我一一交了违约金,走投无路只能借钱,那帮高利贷的地痞流氓天天上门骚扰我,试图把我弄死后伪装成暴力讨债的意外过失…”
想到绝处逢生的契机,他扬起嘴角:“我没死,很意外吧?季少?”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各怀鬼胎,唯有聂崭像发现了新大陆,像看好戏般撑着下巴,手肘搁在膝盖,他打量季华岑的目光玩味,含了一丝隐秘的异趣。
“你装什么无辜啊?狗杂种?”季华岑没去看范逸文错愕的表情,他直视秦卫,不屑置辩:“小爷这次没弄死你,你不满意?”
见他光明正大承认,秦卫阴沉地与他对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拧紧眉头,他发小一贯是有仇必报,但这种过火偏激的行为还未有过,他心中绷紧了一根弦,脑中混乱。
还未等这场闹剧延续,聂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表哥赵天闵打来的。
他厌烦地起身,叉腰站起,一脚蹬在沙发上,给周洋使了个眼色,敷衍地在电话里斡旋,字里行间,大概是他把曾曦和孙磊绑了的事被赵天闵听了风声,对方暴怒,让他放人。
范逸文跟季华岑相觑着,知道谭一骁那边大概摇到人了。
“聂少,你心知肚明绑了曾曦也没法找曾家要到一分钱,树倒猢狲散,现在曾家也拿不出那么多。”
范逸文观察着聂崭的神情,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抛砖引玉道:
“聂伯父华人华侨会长的位置被人挤掉了,原本打好关系要贷款给你们的银行行长被抓了,游说你们投资的人卷钱跑了,区区三亿根本无济于事,你抓曾曦不是为了钱吧?”
聂崭挑了挑眉。
此刻,适才离去的周洋从拐角的密室中拽着骂骂咧咧的一男一女从里头出现。
正是曾曦和孙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磊子!”季华岑喊了他一声。
孙磊的额头发缝中有干枯的血渍粘着,脸色发白,嘴角破了,整张脸一看就是交战激烈,挂彩破相,而旁边长发飘飘、戴着一副眼镜、看着恬静温慧的女子倒是毫发无损。
两人同时看见了范逸文和季华岑。
“…哥们…”孙磊环顾四周,被拽到同样被捆住的兄弟面前,伸长脖子,探了又探,这才难以置信地叫起:“你们他妈的就两个人来?”
范逸文一扭头,刚想礼貌性地跟盘腿坐在旁边的曾曦打个招呼,却正对上少女神采奕奕、四目放光地看着自己,瞳孔诡异的兴奋像是妖王抓到了真唐僧:“……”
孙磊微微侧目,将每一帧都看在眼底,霎那间,脸上那种糟糕失算的挫败感实在太明显,他被束缚,只能用肩膀猛地砸了季华岑一下,脑袋挤在他肩膀,嘴里恶气顿出:
“他腿还瘸着,你喊这活爹来干嘛?你不知道曦曦是他粉丝?我女朋友要移情别恋了,我跟你俩拼了!”
范逸文:“…”
季华岑啧了一声,嫌恶地将他甩开,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对视:
“这种时候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孙磊一鼓作气,重振旗鼓,试图吸引曾曦的注意力:“曦曦,我脑袋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曾曦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视线,施舍地落回他身上,安慰道:“不疼,不疼。”
可没两秒,她活跃的视线又故态重萌,牢牢粘在范逸文身上,嘴里反复咀嚼着,看到活的了…
孙磊:“……”
范逸文尴尬得如坐针毡,碍于孙磊,他也不想随便开口了,只能僵着脖子,直视前方。
恰逢时刻,聂崭倒像救场的横叉一脚,他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看着一地上的人:
“既然开门见山,我也不啰嗦。”
周洋递给他一份红头文件,他翻开两页,将白纸黑字横到曾曦面前:
“曾黎曾经亲手在这上面盖章,现在这块地收回了,说什么狗屁污染,但是我钱都砸了大半,东西从国外采购装了一沓集装箱回来,人力物力财力我都投了,你们现在跟我说不能用了,仙人跳也不能这么玩是吧?”
聂崭皮笑肉不笑地眯眼,那玩世不恭被收敛后,反而从脸皮上渗出一丝阴森。
曾曦看都没看,道:
“我并未了解这些事,我舅舅腐败或者诈骗你去找他,或者找我那几个表哥也行,你找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白皙的脸有一种蔑视,她瞧了聂崭一眼:
“未免抬举我了。”
眼见聂崭头顶阴云密布,默不作声地阖了眼,仿佛毒蛇匍在草丛中几欲冲破屏障,千钧一发之际,范逸文余光扫到了上面的几个大字——
西南门。
他蓦地想起从前孙磊跟他旁敲侧击过,问席琛批这块地的意向,他明确跟孙磊说过这地不环保,席琛那边过不去。
没想到曾黎居然签字了。
这其中的浑水毋庸置疑,无非就是一些拜山头、吃回扣,现在曾黎入狱,纸包不住火,其他官员自然不愿意替前领导担责,这烫手山芋必定被抛回去。
“你准备在西南门做什么?”范逸文问道。
聂崭双目通红,那股子怒意滚滚,搁平时他现在已然抄起一旁的消防栓来一场淋漓尽致地扫射了,但碍于正事,理智尚在,一板一眼道:“度假山庄、酒店,美食城…”
孙磊一听,他不学无术的脑子也即刻转弯,斗殴没赢要在口齿之争上挣点面子,他讥讽道:“有病吧…西南门那么偏僻的郊区,那块人流量少得可怜,你做这个能赚钱?”
范逸文眉心一动,立即窥探到了其中的玄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情况…表面上是聂家资金周转不开,但他想,未必是兜里漏风,也可以是堵而不通。
眼下严查走私这形式,聂家的一反常态,或许就是猫腻。
他们急需一块地皮,并非真想赚这明面上的钱,反而是徒有其表,内里才是真金。
他没猜错的话,聂家账目上现在有几笔巨额糊涂账,他们在西南门上规划的这个巨型项目盈利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加上地上钱庄的渠道,原本这是一个极好的掩护。
聂家走私进账的钱需要它来洗白上岸,现在项目黄了,地下钱庄被盯得死,临时找不到那么多渠道把钱洗出去,加上最近风头紧,上面严查,几大笔来源不明的资金显得格外可疑。
这才是聂家此次的心头大患。
“…姓聂的,这种事你找我们有屁用?”季华岑瞧他一脸倒霉相就神清气爽,风凉话像倒水一样泼过去:“棋差一招,你怨谁?有这功夫绑人,你怎么不去赵家串串门,怎么?他们不待见你?”
聂崭似被戳中了脊梁骨,身体前倾,一臂拽过季华岑的衣领,勒着他脖子拖到自己脚下,指腹一把掐上他的脸,眯眼,那股带着坏意的疯劲又乍现:
“小子,你再嘴上不把门,我现在就当着他们的面强、奸、你。”
“草?”季华岑听笑了,他被牵制也要大放厥词:“…你什么档次?想上小爷?你是喝马尿了想那么美?”
两人豪厘之差,正是针锋对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磊和曾曦依偎着窃窃私语,貌似在讨论有无转圜余地。
范逸文一个人杵着头疼。
聂家万一出事,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必定对曾家人不死不休,原本也跟他们没关系,但孙磊既跟曾曦在一起了,这事就微妙起来。
原本席琛剿了曾家他没机会通风报信,帮朋友规避风险,导致现在一塌糊涂,他多少有点道不明的愧疚,力所能及之内,他能帮就帮了。
地皮,他倒是想到立志手上有一块出人命官司后风水被诟病的闲置地皮。
星光城区。
于是,他想了想,突然接过话茬:
“聂少,我这边有一块地皮或许能帮你忙,不过成不成的,还得看情况。”
范逸文回到席琛私宅时,疲乏困顿,在护工的搀扶下,他简单洗漱,爬了床,瘫软在上。
绥洲地震后,席琛休养不出几天就连轴飞到另外一个省开会,细数着日子,也一个多月有余。
柔软偌大的床铺,范逸文蜷在被褥中,摸了摸缺席的枕边,空荡荡的,他费劲挪到席琛的枕头上蹭了蹭,妄图嗅到一丝男人身上冷冽的松香,但扭了半天,鼻翼里只有暴晒下遗留的阳光气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强忍着心脏酥麻的想念,克制住没找席琛通视频,生怕显露太多依赖,陷入情感上的被动。
他将手机举在额前,出神地盯着那个青山绿水的头像,点进席琛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并非设置可见范围,而是真的从未发过。
他怼着眼看,心头犹然而生一股愤懑,好似被男人牵着鼻子走实在难以接受,明明是对方先表露真心,抓耳挠腮的反倒是自己。
白天发小的话还记忆犹新。
他后槽牙紧了,泄愤般手指一下下戳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一个不小心,点进了对话框,弹出了“你拍了拍法西斯”的提示。
范逸文猛然抬头,疯狂撤回:“……”
突然,屏幕弹出了“对方邀请你视频通话”。
席琛打视频来了。
嘶…
范逸文眼珠子轱辘转了转,思索了片刻,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他将领口松了松,直到整件睡衣松垮,临了,他脑海中白光一闪,突兀地捂住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糟了,他脖子上好像有个印子。
几乎是手忙脚乱,他想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但瘸了腿行动不便,眼疾手快下,只能将被子一举拉上下巴,裹得严严实实。
他接通视频。
“…席哥。”他轻声喊,却久不见人,屏幕有些摇晃。
等镜头维稳,发现手机被搁置在茶几上,席琛住在套房酒店,周遭的布局一览无余,一个晃影,男人才叉开双腿,出现在镜头前的沙发上。
范逸文凑近屏幕,微微睁眼,半晌,瞳孔闪过一丝讶异:“席哥,你喝醉了?”
男人穿着白衬衫,那衣服被他健硕的胸膛撑得鼓囊,领口微开,袖子也稍往上卷,露出的皮肤呈现一种酡红,但面上不显,只是瞳色漆黑,碎发贴着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小崽子。”
许是喝了酒,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因为酒精像擦亮了一簇暗光,近距离瞧着,锐利深邃,压迫感不减反增,他不明所以地出声,嗓音哑然。
范逸文耳朵敏感,他几乎能从屏幕里听到男人低缓的呼吸,挟夹了不起眼但由于太过熟悉而察觉到的情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连连称奇,喉咙滚动,忍不住用指腹在冰凉的屏幕上磨挲…
他从没见过席琛喝醉,平日里多数小酌怡情,男人幽深的眼眸看似平静,但藏了一丝惺忪,肉眼可见绯红的脖颈青筋微微浮出…
“席哥,什么人能给你灌酒啊?”他话里话外都匿了一种八卦,企图窥见能让席琛屈尊降贵的事,但转念一想,又显露担心:“你身体痊愈了吗?这样喝酒没事吗?”
席琛从茶几倒了杯热水,吞了解酒药片,模样看着稳若泰山,可动作略显迟缓,温水下肚,才缓缓抬眼,目视屏幕,并未出声。
范逸文察觉了反常,仔细地瞧着男人的眸色,眨了眨眼,思量间,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席哥,我去找你怎么样?”
这下,男人倒有反应了,眸光一动,冷不丁发声:“来。”
“……”范逸文弯了嘴角,咬住下唇,冷俊不禁。
席琛醉了,还醉得不轻。
他躲被窝中,眼神巡着男人薄红的皮肤一路沿下,滑入衣襟看不见的沟壑下,逐渐放肆,喉咙有些干涩,他趁着男人神志不清,胆子大了。
“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着屏幕,他蛊惑地喊了一声亲昵的称谓,由于几许忐忑,大腿内侧夹紧了软被,想起如鲠在喉的话,颇为诱导地低声询问:
“以后你腻味了会送我走吗?”
夜阑人静,席琛的眼眸如同乌木般的黑匣子,里头万马皆喑,他薄唇一动:
“不会。”
范逸文竖着耳朵,摸不清这惜字如金的不会是指不会腻味还是不会把他送走,琢磨不出意思,埋怨地望向男人,还略显焦虑地咬了咬手指。
“还想跑?”
显然,言语在醉酒的男人耳朵里变了味,意思截然不同。
他两道眉峰直挺,脖颈经脉相连的地方绷得浮起,那眼中的惺忪须臾间烟消云散,转而质变成一种飘渺的桀暴。
他直视范逸文,酒精的熏染放大了某些细枝末节的情绪,而柔软的恻隐之心被压在不知处,使坏劣的因子无限逼近大脑,匿藏的占有欲翻涌而上:
“又想跟哪个野男人厮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蓦然被这副尊容紧紧盯上,尽管知晓是宿醉之言,但范逸文还是发悚,经年累月的淫威非一日之寒。
“我是问…”
他正想旁敲侧击地窥探男人内心真实的想法,屏幕却突然被人挪近,像是被男人一手抓过——
镜头下,席琛的脸近在咫尺,范逸文还没来得及问下半句,只听对方森寒地开口:
“小范,你脖子上的印记是什么?”
范逸文倏然低头,慌乱地遮住脖子,适才被子下溜,一不留神脖颈上被聂崭啄了一口的痕迹就暴露了,他这动作颇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但他没察觉,反而想认真描述:
“…有个神经病…”
话说一半,他反应过来席琛这会子神志不清,哪里能听懂聂崭这一出神来之笔,况且,这事只言片语解释不清,他本来也打算跟席琛汇报一下星光城区地皮的事。
席琛的神情有些可怕,绵长的喘息甚至有一丝像发飙的前兆,他将范逸文脸上的微表情一寸一豪都纳入眼底,最后,冷漠地启唇:
“把衣服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下之意是要检查范逸文有没有偷腥。
但正是他眼神里的冷意和怀疑无比清晰,范逸文捏着襟口,心下不是滋味,又如芒在背,他再三踌躇,并不想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自证。
他的犹豫,在男人眼里更显心虚。
“脱。”
席琛明显不像清醒时那样克制,呵斥的话冷硬又强势,带着命令的口吻,毫无反驳的余地。
范逸文被他唇齿里冰冷的勒令唬住,倔犟地望着屏幕,被盯了一阵子后,败下阵来,委屈地爬起来,将手机搁置在床头。
他膝盖半跪在床上,挺直上半身,将扣子松开,本就松垮,一扯,整件睡衣边垂落滑下,香肩玉体赤裸,窄弧的腰上还有在受伤留下还未消的淤青。
尽管跟席琛床都上烂了,但赤身裸体对着镜头,还是忍不住羞耻,他肩胛骨微微向前,胸前两粒茱萸被微凉的空气刺激得粉红。
席琛的视线徐徐移动,在这副曲线姣好的身体上逗留,没放过任何一处:
“转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瘸着腿,躬弯腰,扶着床,将身体调转一面,他仿佛被男人视奸,全程捏紧指腹,委曲求全地照做,直到他听见席琛变本加厉地命令:
“裤子脱了。”
他想怎么检查不言而喻,席琛人若在眼前,大概会两指捅进他菊穴中,将肠壁从里到外摸过去,如若紧致的肉穴真被操开过,一摸便湿漉软热。
范逸文亲身体验过,抗拒不已。
他勃然转头,胸膛起伏,半晌,那对抗之意表露无遗:“…我不要。”
仗着男人喝醉,且相隔万里,豪赌之情一发不可收拾。
姑且不提男人对他的偏见,这并非只有席琛一个人老觉得他不在眼皮子底下就是在男人床上,但酒后吐真言,这种完全的傲慢,让白天季华岑的话成了真知灼见。
他很清楚席琛并非平视他,更多情况下是将他视为囊中之物,这种思维不是针对他一个人,而是由阶级的局限性。
就像社会一再强调人人平等,实际上无处不在的阶级凝视。
他没想让席琛像寻常伴侣那样对自己,就像他和席琛永远不会出现在熙攘喧哗的菜市场,也不会注意超市货架上的明码标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仅仅是莫须有的怀疑,处在劣势低位的自己就得任人摆布,以侮辱性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忠诚,这让他难以接受。
如若他没听过席琛表露真心的话,这下只会顺从地脱,脱得一丝不挂,毕竟金主这样对豢养的脔宠,不用置喙。
但眼下他徒劳的坚持就像扞卫席琛跟他之间的某种牵联,遵从内心的一片赤忱。
“我没跟别人睡。”范逸文脊背笔直,一字一句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不脱。”
此话夹枪带棒的火药味十足,让宿醉的领导在手机那头被人挑衅了一遭。
他还意犹未尽,抬头挺胸,硬气地干脆把整件上衣穿好,抓过床头阿姨摆放的水果盘,捧在胸前,咬下一口莲雾,清甜的水分润了喉。
席琛眯眼。
范逸文腰肢一抖,但出于一种自我宣省,他硬着头皮与男人的视线交织,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好揉搓的软柿子,他举起手机,一脸坚毅:
“席哥,你醉了,早点休息。”
然后,掩其不备,利索地挂断了视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他重新钻入被窝,冷不丁激起一身寒颤,良久,脑袋堪堪冒出,这才呼出一口热气,短短数秒,艰难险阻。
他宛若是被压迫的人民被临时起立,矫捷的腿脚先义无反顾,脑子慢半拍地在匆忙跟上。
不出一分钟,手机屏幕一亮,强权的爪牙又徒然伸来,席琛回拨了。
范逸文鬼迷心窍,一键滑到拒接,还未松口气,对方又紧追不舍,夺命再次回拨。
他一鼓作气,又滑拒接,还等着接二连三,但对面适可而止,倒不再反复,此次陷入了沉寂。
席琛这人无论是清醒还是不清晰,事不过三像是一条红线,被严苛地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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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屹立在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正门,一辆黑色豪车在众人的注视下停在迎宾的红色绒毯前,员工站立两排,以潘晖为首的多方董事恭候多时。
车窗降落,驻守媒体记者争先恐后,摁下快门,精准捕捉此充满噱头的头条新闻。
新到任的总裁气质卓然,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衬得他体态优雅,肩宽窄腰,在众人注视中步态从容地迎上镜头。
这个话题度饱满且舆论上褒贬不一的退圈男星以在营销媒体的炮轰中摇身一变,成为了地产巨亨立志集团的新任CEO。
哗然声中,立志集团大公子的身世也随之揭开,瞬间又成为了各大平台热搜第一,而由于前任暂代总裁范志杰被调查而下跌的股价,在今早一开盘,直接涨停。
场面热闹非凡,董事们各怀鬼胎,却热情似火地上前,同这个堪称“玄武门之变”下的赢家握手,众星捧月下,簇拥着,一路进入总公司大楼——
新总裁上任,立志内部三足鼎立。
一头是旧老总范志礼的亲信,坚定拥护小儿子,抵触之心强烈的“守旧派”;一头是范志杰亲手提拔的小领导,对这短暂的富贵还未缓过神,心惊胆战生怕被捋下去的“复辟派”;另一边是以潘晖为首,实则乃政府要员喉舌鹰目的“维新派”。
内部今早召开了股东大会,几个守旧派的老董事商榷一致,不动声色给足了这个初生牛犊的总裁一个下马威,明着吹捧喝彩,实则暗箭伤人,处处埋坑设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听着“范总比我家那没出息的小儿子还要年轻几岁”这类内涵满满的话,他不动声色,照单全收,但却不给他们倚老卖老的脸,态度强硬,把几个沾亲带故的老董事手上油水丰富的子公司一一收回手。
从前范志礼念旧情,让一群吸血的虫啃噬,但一个上午,不管是狡猾的狐狸、凶狠的狼还是阴沟里的老鼠,范逸文大刀阔斧,一个不留。
翻脸的老头指着他鼻子骂他,他就塞高血压和心脏病的特效药过去,云淡风轻地劝说。
谁也没料到这个根基不稳的年轻人敢叫板这些资历破深的叔祖伯父,让躺着拿钱的亲戚一一滚蛋。
一个上午,鸡飞狗跳。
但无人知晓,范逸文并非随心所欲,皆来自他背后金主的指示,上任第一天清理门户,政府的人不能干的,借着此次,刮骨疗毒。
在一小撮人揭竿而起、破口大骂中,那个叫潘晖的副总并未替他转圜,反而是甩手掌柜,破有看戏的嫌疑,直到范逸文冷冷地将一道眼刀射向他,他才像和事佬一般起身,好声好气地打圆场。
一场会开了半天,走出会议室时,范逸文插着兜,大步流星向前走,穿过众人,脸色极差,掠过潘晖时,瞥见了对方还未藏好的鄙夷目光。
顶楼办公室内。
范逸文靠着转椅闭目养神,耗尽心力,还不忘嘱咐女秘书咖啡放糖,直到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下肚,这才从眼冒金星中找回一丝清明。
“席琛…”他放下小蝶盘,在办公桌上发出清脆的相声,几不可察地骂道:“你真是一手好算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垂下眼,从电脑里调出了公司人事档案,整理出一份“清算名单”。
越忙,他脸色愈发难看,最后忍无可忍,打开手机,疑狐地瞄一眼今天的日期。
竟已经四月底了…
这阵子,脾性倍增的范逸文单方面决定跟席琛冷战,但席琛的命令他还是掂量着执行。
那晚席琛酒醒,第二天照例让他脱衣服,他气得哽直脖子,却丝毫不敢反抗清醒的男人,在毫无尊严掰开臀瓣,将完好无损的后穴亮相后,此事才算勉强收尾。
范逸文挂了电话,闷在被子里,任何壮志凌云都像个笑话,席琛一个眼神,就全部被打回原形,这窝囊劲他自己都受不了,最后孑身一人,埋在被子里掉眼泪。
除了这次的龃龉,过往那些嫌隙还未消融,透骨酸心的,外加恢复记忆后,席琛的信誉在他这大打折扣,新伤加旧痛,这闷气探本溯源。
本以为是个小插曲,结果对方这次出差外省整整两个月都不回来,明明同行的一群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回北京了。
越想越气,范逸文意识到自己腿脚利索了,便泄愤般猛踹了办公桌角一下,蹬得连椅带轮还有人一起撞在墙上,狰狞得恨不得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爱回不回…!”
此时,秘书轻轻敲了敲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总。”
范逸文立即老实挪回桌前。
“请进。”
他端正地坐好,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抬眼:
“有什么事吗?”
秘书Grace被新老板的脸帅晃神了,她压下浮起的嘴角,请示道:“范总,咱们娱乐公司旗下的一位艺人想见您一面,没有预约,但潘总交代过来请示您。”
范逸文疑惑道:“哪位?”
“名字叫陈旭阳,那位陈主持人的弟弟。”
“陈主持人?”
“就是一台陈泉宥,电视台台长也对他很客气,这些年他弟弟一直在咱们娱乐公司当练习生。”Grace体贴入微,生怕范逸文刚来不熟悉人情世故。
陈泉宥的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怒急反笑,扬起眉宇:“陈泉宥开天窗都有人顶,这么牛逼他弟弟还当什么练习生?”
Grace人精一样,辨析出总裁的喜憎,立即点头:“明白,这就让他离开。”
范逸文眯了眯眼,本不欲搭理不速之客,但正愁有气没处撒,话到嘴边,改了主意,朱唇一动:
“让他上来。”
Grace意外之余,答应道:“好的。”便推门离开。
十分钟后,陈旭阳站在总裁办公室前,一动不动。
范逸文倚在背椅,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陈泉宥的弟弟跟他长得不像。
陈泉宥是国泰明安的传统审美脸,而他弟弟染着一头棕发,几分混血感,样子青涩,微卷的综发贴着额下,眼睛圆润,皮肤白皙。
他穿着一系简单的耐克运动装,两只手拘谨地贴着裤缝,胸前还斜挎了个小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模样像极了他初见秦卫的感觉。
“…范…范总。”陈旭阳脸皮薄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鞠了一躬:“能见到你…太太好了。”
范逸文睨眼,刁难的话吞咽下肚,自讨没趣地撇撇嘴:“你好。”
陈旭阳慌慌张张从挎包掏出一张小卡片,捏在掌心,抬头瞧他时,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范逸文对长得清纯的小孩不忍苛责,更何况这人看着毕恭毕敬。
“…嗯,我们PE一共四个人…是公司四年前签的练习生…”
陈旭阳咽了咽喉咙,紧张得结巴:
“按照合约,最迟今年就该让我们出道了…但是,但是公司突然空降了另一组队员,原本承诺的出道位被抢走了…”
范逸文耳尖一动,若有所思。
娱乐公司的肮脏复杂他深有体会,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陈旭阳这一开口,他即刻心领神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陈旭阳看着本身也是个关系户,空降兵必定是比他更硬的关系户。
他嘴角溢出了一点弧度,看向眼前的少年:“所以你是来找我伸张正义的?”
陈旭阳慢步上前,将手里的小卡片呈现在他办公桌上,温声道:
“这是我和我队友的照片…”
他打量着范逸文的神情,见他兴致缺缺,连忙说道:
“我们每天都刻苦训练,业务能力一定过关的…如果您想检验…我可以…”
然而,话音被截然打断,眼前人似并不在意这支偶像团体的实力,反而问道:
“这事你怎么不找别人?”
陈旭阳一个小小的练习生在立志总部楼下能被通传,本身就不简单,不过裙带关系是哪一条他倒是很好奇。
“我没来之前,那个人不是处理得好好的?”范逸文意味不明地盯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旭阳一噎,霎那间脸色多变,他迟疑了一下,照实说道:
“原本…公司的潘副总会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照顾我,但他听说我哥要结婚了,就不想管了…”
看在陈泉宥的面子?
范逸文灵敏地捕捉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道:
“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嗯…”对方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陈旭阳抿了抿唇,似在犹豫着,权衡利弊,良久,他松了口:
“…我哥从前跟潘总的一位上司好过,潘总看在那位领导的面子上,一直优待我,我能进公司当练习生也是他…”
他一直观察着范逸文的脸色,此话还没说完,他发现对方神情不对劲,立刻补救般强调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但我现在完全能独当一面了!范总…我不会一直活在我哥的荫萌下,我可以证明我自己…!”
陈旭阳生怕实力被误解,着急忙慌间,却发现他越说,总裁的脸越黑,就像碳一样。
他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肉眼可见范逸文身上的阴冷寒芒,杀机尽泄。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范总?”
“你哥、”范逸文勾起一支毫无味道的笑:“跟那个…领导,一直有联系?”
“啊?”陈旭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转了一通脑回路才想通,自作聪明地以为对方是要顾念这层关系,才考虑要不要帮忙,他含糊其辞道:
“…大概吧。”
范逸文骇然地缩紧瞳孔,牙几欲被咬碎,面部铁青,那熊熊燃烧的火窜上天灵盖,片刻,牙关间一松,缓缓挤出一句:
“据我所知,你哥应该很早就没跟对方了,不是吗?”
陈旭阳硬着头皮,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只能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具体我不太清楚,但不管怎么样,总是顾念旧情的,不然潘总也不会一直帮忙…”
啪嗒——!
圆珠笔被重重弹在桌上。
陈旭阳吓得一跳,惊悚抬头。
范逸文指关节抵着太阳穴,拳头紧握,闭着双眼,蹙起的眉间笼罩了一层寒冰,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
他说错了什么话…?
陈旭阳瞳孔上下移动,反复复盘,妄图找到一点猫腻。
良久,范逸文睁开眼,浑身上下散发出森寒的刻薄,眼神耐人寻味,他漫不经心地打量陈旭阳,而后,嘴角抹出的笑意不达眼底:
“小阳。”
他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声,随手撕下一张白纸,拿起圆珠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夹在两指间,颇具暗示意味地递到少年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旭阳睁大眼,浑身僵硬。
见他发怔,范逸文学着某人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微仰下巴,瞳光闪烁,朱唇轻启: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
陈旭阳呆愣在原地,低头,看着他递来的“邀请函”,嘴唇微颤,畏畏缩缩地接过…
赤裸裸的潜规则。
“你哥能做,你不能吗?”
范逸文极具报复心理,恶意满得几乎溢出:
“不愿意的话就走吧,天下掉馅饼的事上哪找?”
“我…”
陈旭阳眼眶微红,他拽紧这单薄的纸,仿佛有千斤重,但那水光波涛的眸中溢出的却是一种狠决,他郑重其事地看着范逸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总,给我一周时间考虑行吗?我会答复您的…”
楚楚可怜,甚是勾人。
范逸文高冷地嗯了一声,对方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看着这背影,胸腔发出一声冷笑,抬头直视天花板,不知是自我谴责还是感慨——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他是故意恶心人家,但陈旭阳大概当真了。
这一幕同他自己从前经历的很多次重合在一起,像是一个闭环。
办公室内陷入了静默,他一声不吭坐着,想继续办公。
蓦然,他高抬臂膀,手腕一扬,将那支无辜的圆珠笔狠狠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细响——
席琛竟跟陈泉宥还有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席、琛、跟、陈、泉、宥、还、在、联、系!
骗子!
他忍无可忍,眼底一片沉黯,下颌线紧绷,心像被密密麻麻扎了针孔,气得得脸都白了。
他颤动着手,打了通电话。
“喂?”
“季少。“范逸文强迫自己冷静,压下那嫉妒的烦躁:“你大伯回北京有一个月了吧?你能不能跟他打听一下,席琛现在什么行程?他怎么还不回北京?”
季华岑似乎刚睡醒:“嗯…?你咋不自己问他?”
范逸文生硬道:“我跟他吵架了,现在不想理他。”
他这话一出,对头竟传来一声嘲讽的笑。
范逸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阿文,你敢跟席琛吵架?”季华岑的阴阳怪气几乎溢出屏幕:“不是兄弟看不起你,是你遇上席琛就像耗子见猫,你居然有这骨气?”
范逸文鼻尖一酸,强忍委屈,喃喃:“…在练了,你到底问不问?”
“问,当然问,等着吧。”
下午,立志总裁办公室内。
穿得花红柳绿的聂崭翘着二郎腿在禁烟区吸烟,他带来两个律师在看合同,这堪称挑衅的恶劣非得没被阻止,范逸文还伸手找他要了一支。
“…范总,这次能拿下星光城区的项目还是得感谢你。”聂崭甩了三支给他,解决了心头大患,他难得有几分礼貌,对着范逸文颇有交好的意向:“你这兄弟我交了。”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忘嘴贱:
“我第一次跟美人当纯兄弟,有僭越唐突,实属情不自禁…”
范逸文心情不好,他不是季华岑,懒得跟他贫嘴。
“不过你跟季家少爷你俩不搭,你看他咋咋呼呼那个样子,全是花拳绣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聂崭学着季华岑的样子,在空气中左右出拳,还模仿他气急败坏的眉毛:
“前阵子在酒吧厕所碰见他,我好心好意提醒拉链拉好,他上完厕所出来,撸起袖子就来打我,输了以后还偷袭,哈…!结果我俩在拘留所四目相对一晚上!”
范逸文难以形容地瞥向面前这个长发男子:“……”
“前两天走巷子被人堵,要不是我打得一手惟妙惟肖的咏春拳,必定吃亏,哈!他扬言要废我还真不是说说,有意思…”
聂崭呼出一口烟圈,扭头看见范逸文低落地垂着头,心不在焉,根本没听他说话。
“范总。”他喊道。
范逸文迟钝地抬眼,不明所以。
“你至于么?席先生那点事掀不起风浪,席家的根基哪那么容易松动,你那副死爹妈的丧气能不能收敛一下?”
聂崭嫌他情绪不够饱满,影响自己心情:
“况且席先生真有事,你换一个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到什么,挑起眉,不怀好意道:
“赵家不比席家差,我表哥跟席先生年纪相仿,男女通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范逸文懵然地瞥向他:“…你说什么?”
聂崭抖了抖腿:“你不是在为席琛的事一脸晦气?”
这话听着吓人,范逸文不知所措:“席琛出什么事了?”
聂崭一笑:“你不知道吗?不过这种小道消息隐蔽,我也是偷听到我表哥他们的话,大概是席先生正在被主席牵制在上海。”
“…什么?”
话语一出,范逸文全身血液凝滞,心头七上八下,脑袋嗡嗡作响,他喉咙滚动:
“…牵制?为什么?”
聂崭沉吟道:“说好听点是有事商榷,说难听点就是变相软禁,上海是个好地方,北京庞杂的触须伸不到那,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变相软禁…
“……”范逸文哑然失色,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紧咬着牙,两眼发黑,脑子里缠乱的思绪像死结一样绕不开。
他突然想起那天席琛喝醉了,难得跟这件事有关…
这种事根本是他触及不到的云端,但未知的惊悚才最是骇人,像什么无边的黑暗要吞噬过来一样…
就呆愣这两秒的功夫,他手心便出汗了。
“这风云变幻,莫测得很…”
聂崭好心劝慰:
“再等等吧,坏事上新闻,要没事,那自然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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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偌大的房子里,范逸文掬着腿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心不在焉地喝下阿姨熬的中药,电视机演着小品相声,不知所云,他机械般地拿了颗奶糖,塞嘴里才发现没拆包装纸。
“阿姨,今天几号了?”他发怔地问。
“4月30了,少爷。”
这个月最后一天了。
范逸文恍然若失,他拿起手机给席琛打了通电话,不出意外,依旧忙音。
连着一个礼拜了,之前是他赌气不愿意接,现在情况截然相反,他打不通席琛的电话了。
晚饭时,他钳起筷子,一桌丰富的晚餐却食之无味,硬咽了小半碗饭,胃部一阵痉挛,微微疼痛,他前脚放下碗,想上楼休息,后脚佣人就告诉他——
席老爷子来了。
范逸文错愕地望着门口,一身笔挺便服的老人拄着拐杖,鬓边霜白,脸部松弛,可褶皱下的五官有一股凌厉煞气,正立在玄关灯处,眯着眼严肃地望着自己。
席琛不在,老司令上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堪比噩耗。
席老漫步进屋,抬手拒了佣人的服侍,杵在茶几前,缓慢坐下,他先是拧着眉,审视般巡回了四周,最后,明锐的目光停在了他身上。
“…”
范逸文被盯得一个激灵,还搁在楼梯扶手处,全身僵硬,像脖子上爬了虫,眼神飘忽地朝老人的方向似看非看,突如其来的注意令人寒毛竖起。
“小孩,过来。”
席老爷子发话,语焉不详,威仪尽现。
“是。”
范逸文下意识回答,毕恭毕敬地挪步,走到沙发前,对着鞠了一躬,席琛不在,犹如没有主心骨,无人帮衬他,他更是大气不敢喘。
席老无言地将他腰胯胸腹一一打量,像看一件昂贵实则无用的奢饰品,眼底的嫌意愈发明显,比起初次见面时,那种无伤大雅的审意,此次,老人眼中似添了不少实质的审判。
“抬起头。”红木制的拐杖咚地敲在地上。
范逸文本就紧张,这一下吓得小脸发白,忐忑抬头,同席老敛着肃意的眼对峙而上,他双眼无辜,恰当窥视到了皱纹堆砌的脸上那缕不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咯噔。
他心下不好的预感强烈,席老作为一个处尊居显的长辈,一旦给予人施压,那压迫感立竿见影,而他却完全揣测不到自己何处不妥。
“第一次见面,应该在二十年前左右。”席老眼神耐人寻味,他手持在杖上,看出了他的胆怯。
范逸文微愣,捏着裤缝的手指收紧,对方这话,足以让他想起当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席家老宅,上一辈人你情我愿的一场交易,却被当年的自己当做救命稻草。
在所有人都冷漠下,他才会那样依赖对自己稍微温情的席琛。
“你跟你父亲一点儿也不像。”席老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没有他的野心,你没有欲望,不过既然出生在富足的家庭,毫无追求也很正常。”
这话语气淡漠,却高屋建瓴,充满了俯身向下的睥睨审量,轻描淡写地用简洁的话否定了他的人生。
范逸文眉头微微拢起,不满的情绪浮出,垂着眼皮,一声不吭。
席老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阅历经验使之一眼就认透了儿子养的情人是个不安分的,乍看顺从,实则是个刺头。
“先前,老二强迫你跟着他…”席老将他的表情一丝不苟地观察着:“现在,你做了立志的老总,跟我说实话,尝到甜头了吗?”
范逸文心里隔应,诚实地摇头:“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天定时定点上班,有个屁甜头。
就算是当明星走行程、录通告,还要看他高不高兴,况且唱歌跳舞演戏是他感兴趣的,经营公司却是他毫无兴趣的。
席琛要他坐那,他还能不去?
“…哼。”席老倒是稀奇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他盯着范逸文,重重砸了砸拐柱,鼻腔内哼出一声,不知是呵斥还是评价:
“我看老二是昏了头!”
范逸文腹部的绞痛感愈发汹涌,他瞥了眼柔软的沙发,想坐下,但老司令严厉尖锐像刀一样的目光剜着他,忍耐下,只能直直站着,把头低下。
“立志垄断了地产,吞并了惠生,连瑞安医药也一并囊括,老席家跟赵老将军商榷好了,由你叔叔接管,这人情早该给老赵了,他倒好…”
席老司令怒意渐显,两缕短小的胡须被吹起,似实在难以置信:
“利益输送不往有劲儿的胳膊使,拿这么关键的位置来玩男人!?”
范逸文被细密的疼痛折磨,一听这话,睁大眼,胃痉挛都缓了片刻,他眼见席老愤懑激动地眨眼,似要把浊浑的视线瞪清明,对他的话就更不理解了:
“…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立志总裁的位置原本是赵席两家的交易吗?
这难道不是席琛有意为之,为了方便掌控,才让他上位吗?
“难道,你觉得老二是短缺人手到要你这样一个唱歌跳舞的小孩坐在立志这棵摇钱树上吗?!…”
席老见他竟毫不知情,胡须眉毛皆要一并挑高的怒火攻心,一字一句,生怕这个看似不太聪明的年轻人继续不知好歹:
“如若不是他执意要你,你就算是范志礼跟曾婷生的,也没戏!”
范逸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星光城区的埋尸案后,为了稳定局面,他小叔无缝衔接,如果范志杰接手立志是赵席两家约定好的交易,那么为什么中途他举报傅参义后,席琛又立刻把范志杰捋下来?
疑惑刚出,愤怒的老人家就给他解答了。
“你趟浑水当出头鸟,他转眼把你架上头,生怕有人拿你开刀,光明正大让你杵着,就差满世界拿喇叭告诉那群王八蛋他就站在你背后!”
范逸文傻眼了。
“你捅了篓子,得罪了一群人,若不是老二拦下,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席老眯起眼:“他是玩男人玩出花了,但老子还没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
范逸文出神地想,所以席琛把立志的位置给他,居然是想保护他?
他一直觉得躲在席琛背后万无一失,妖魔鬼怪遇上这堵墙,总要有所顾忌。
但席琛自己竟没这个自信?
还是说,变相给他的人身安全再上了道锁?
自席琛表露心意来,除了那些若隐若现的真情实感,这是第一次让范逸文直观感受了一下金主调侃的“烽火戏诸侯”。
“小孩,按理说我这个岁数实在懒得管,小打小闹不要紧,但若你成为了老二仕途中有所顾忌的存在,那便是你不知好歹,心里头没数。”
席老的话铿锵有力,毫无温度,他直勾勾盯着范逸文:
“联姻他不愿意,赵家他也不想连轴,在政治里,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主席包括历届前首,绝不会允许亲信以外的人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上。”
范逸文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他甚至不知道做何反应。
这种高度的话题对他来说遥远又陌生,但他隐约能预见席老爷子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二不是拧不清的人,江小姐是内定的人,这不是简单的联姻,是权柄交互、权力更迭前的诚意,老二的仕途,是那年动荡,老席家力排众议,庇佑前首,助其回到北京的结果。”
听到这,范逸文浆糊般的思绪却已然明了,他攥紧了两侧的手,胃间的痉挛一阵一阵,绞得他额头冒汗…
“你若是个女娃,能生,做个外面的就算了,但你是带把的男人,既不能生,还一年到头惹事生非,叫老二给你兜底?”
席老这话已经难听到一定程度,范逸文脸色难看,他根本不想再听这种侮辱性强烈的事实,他咽了咽喉咙,低声道:
“别说其他了,老司令,你想让我离开席哥可以直接说。”
席老审视着他,开口道:“话倒是听懂了。”
他终究没有太过直白。
范逸文迟钝地想了想,良久,抬头问道:“这次…席哥留在上海,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是,江家一脉都在上海,主席有心思劝他,这么多天了,事成了自然就回来。”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席琛若松口愿意走上这桥梁,答应结这个婚,跟那个江小姐喜结连理,自然就会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天毫无音讯,竟有了答案。
难怪不接他电话…
范逸文掩下眸子,硬扛着内心虚无的坚信,勉强辩解道:“那…我听别人说,席哥是被牵制软禁,他不是自愿的…”
他的声音看似平静,却饱含了一丝颤抖。
席老皱巴的脸狞成一团,似在笑他的天真幼稚:
“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人察觉出风声?但若老二执迷不悟,硬要说成鸿门宴也未尝不可,我跟主席通过气了,他不允,就别让他回来。”
这逼上梁山的戏码明显席老在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范逸文竟有几分庆幸,席琛直到今天都杳无音信。
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席家人下驱逐令。
是席琛千方百计捆了他、囚了他,在他无数次企图逃离时,心狠手辣地泯灭他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等他真在消磨中,磨出了真情实感,又有人站出来,让他滚蛋。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几天,搬走吧。”
席老撑着拐杖起身,佣人簇拥上前,过去搀扶,范逸文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瞳孔失神,他听见席老经过自己时,一声不咸不淡地告诫:
“给自己留点尊严…”
紧接着,那收尾的唏嘘:“别跟小时候一样…”
这声音传进耳膜,伴随着玄关处关门的声响,像透过时光和岁月,给了范逸文一记响亮的耳光。
“…又不是我自愿的…”
范逸文眼眶微红,细不可察地低囔,如同无助地挂在悬空的草,四处张望看不见一点能诉状的实物,嘴角不受控制地下抿。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胃疼,坐到沙发上,手忙脚乱地去翻手机,用发凉的手指给席琛拨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
两个。
三个…
无一例外,全部无人接听。
他有几分后悔,前几天没理席琛。
对方会不会是耐心耗尽,所以不想搭理他了…
直到临睡前,范逸文横平竖直地躺平在床,双手合在被褥,瞪大眼睛盯住天花板一角,他保持这个端正的睡姿许久,微微阖了一下眼,才发现眼角湿润,一点点渗下,竟濡湿了枕芯。
他爬起来,一抹眼尾,将自己上半身脱了精光,然后手机一拿,对着干脆地咔嚓了两张照片,一股脑全发给了席琛,还打了几个字:
【席哥,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去找别人了】
他抱着手机,盯着无动于衷的屏幕,沉思了一会儿,继续煽风点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那天我真的跟别人睡了】
他绞尽脑汁想点出格的,犹嫌不够,继续道:
【他让我很爽】
【他比你持久】
【他比你长比你粗】
他发了一片不堪入目、露骨的荤话,看着安静如鸡的头像,恶从胆边生,加上怒怨和委屈,几乎是要用手指砸碎在屏幕,愤慨无比地打上几个大字,蹦蹦蹦地——
【他把我操尿了牛逼我以后就跟他过了再见】
连标点符号也不打,一骨碌全部发送。
说罢,泄愤般把手机甩到一旁,失落地闷上被子,嘴巴一瘪,豆子般热烫的泪珠就滚落到嘴角,尝到了咸咸的滋味。
骗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果然是个骗子。
在他昏昏沉沉,要在无尽的委屈中被延续的困意带入噩梦时,被子外的手机像震天铃般轰炸过来,他在被窝里立即睁大眼,掀开被子。
拿过手机一看——
果然是席琛!
他连忙摁下接通键,放在耳边:“…”
“范逸文,你是不是找抽?”
对面的声音熟悉而醇厚,低沉有磁性,像大提琴拉出来的音符,尽管他话里并不温情,还喊他的全名,但范逸文一听见男人的声音,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即刻具象化。
“席哥…”他强忍哭腔,咬住下唇,泪眼婆娑,他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水渍,悄悄哽咽了两声,轻声道:“…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有点事。”
席琛惜字如金,话语简明,不多言半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状似敷衍的回答,让范逸文惺忪的眼眸浮上失望,像有什么钻头在削他的心头肉,但席琛是奋不顾身来救过他的,隐秘的希望依旧犹如星星之火。
他不愿意问得那么直白,某种程度上给足了自己余地,拐弯抹角地试探道:
“你最近…回得来吗?…”
小心翼翼,生怕他的催促引发不好的事,他很快接上:
“…要是有很难解决的事…可以不用这么快回来的…”
那句变扭的“我等你”还未说出口,他就听到电话里的男人平静如水地嗓音:
“我明天晚上回去。”
明年晚上就回来…
肉眼可见,范逸文的脸唰地变化,像新砌的墙一样雪白,眼睛细碎的泪珠被凝住了刹那,随着鼻腔内熏上脑髓的酸涩,牵动了神经,下一秒,泪珠汇聚在一起,豆大豆大地坠落…
老司令的声音还如鼎钟一个劲荡响在脑海,时刻提醒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成了自然就回来】
他没忍住,一把捂住手机听筒,伤心的哭声才一泻千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在静谧的卧室内突兀地响起,他咬牙哭了几秒,终于能克制情绪后,才松开手…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稳当地响起,似还未察觉,又或许是察觉了。
他说不上是麻木还是痛彻心扉,默默问道:
“…你的事…解决了…?”
他希望席琛告诉他,解决不了,翻脸了,不干了。
但男人一如既往,仿佛对所有事都稳操胜券:
“嗯,这段时间手机信号被屏蔽,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小崽子,老实点。”
言语中毫无破绽,就像无事发生,不过或许这种事对他而言确实不痛不痒。
范逸文意识到自己又在拿普通人对标席琛,转了一大圈才有些醒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事对席琛算得上事吗?…
他结婚后,但凡新闻媒体上需要一篇娓娓道来的报道,他就会和光鲜亮丽的妻子如同一对璧人携手共进,而在阴暗无人的角落,照样可以跟自己上床。
而自己就会像犄角旮旯里探头的老鼠,窥视着男人阖家团圆,与妻子举案齐眉。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精心呵护,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席琛不会抛弃亲儿子,所以这个小孩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
短短几秒,范逸文想他大概要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治愈。
心脏像被掏空了一个洞。
他竟又在感情上栽了跟头,一头撞上南墙,但这次他明明早知道对方是谁。
他真是活该…
“…没…事,席哥,我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像席老司令的劝告,他得给自己留点尊严,不等对方回应,他摁掉了电话。
他再作贱自己,也不能这样。
他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整整半个小时。
凌晨两点,两大箱行李立在门口,范逸文裹得严严实实,帽沿、口罩一带,拽上行李箱,徒步走出了席琛家,他双眼通红,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外头能打车的地方。
拦下出租车,直径奔向自己的房子。
他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房地产还未坐地起价时,他就花钱买下了五六套,并非他慧眼识珠,而是信息灵通。
他挑了处较为隐蔽的房子,行李一放,换了套衣服,洗了个把脸,盯着镜子,狼狈憔悴的失意显露无遗,自己那张脸他看了又看,第一次有些埋怨吴女士把他生得太好。
如若平平无奇,他也不至于情路坎坷。
但还好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爱情罢了…
无关紧要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镜子里通红的眼眶又要蓄满水,范逸文自怨自艾地掐住眉心,像着急转移注意力似的,通讯录一滑,一目十行,最后挑了个交集甚少的人。
“喂?美人,大半夜的有何贵干啊?”那天爆炸般的音乐震耳欲聋,聂崭扯着嗓子吆喝,看着已然酒过三旬,不知所云。
范逸文嫌他吵,挂了电话,发了串信息。
【在哪玩,地址。】
那头几乎秒回:【xxx路xx号豪柏酒吧上来报我名】
霓虹灯光,炫眼夺目,混杂的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强烈的鼓点敲击着耳膜,在喧嚣的人群中,范逸文倚靠在皮革座上,喝得伶仃大醉,手中酒杯碰撞,晶莹的液体在玻璃中摇曳,泛着微光。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捋着袖口,将他揽过在膝头,摸着他光滑细腻的下巴,杯口碰在他肉欲饱满的朱唇,将潋滟的液体一滴不剩灌进他喉咙里,溢出来的水顺着嘴角滑到脖颈…
范逸文水润的粉唇无意识地开合,迷离地抬眼,嗯了一声,灼热的气息就喷洒在男人耳后,他柔若无骨地被人攥在手里。
“范总…你这酒量也太差了…”手臂上雕了虎的男人粗糙地手掌从衣襟下摆伸进去,在他紧致的窄腰处反复摩擦,揉得一截白皙的腰全是指印。
“…胡说…八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吃力地半阖眼,扭头慢吞吞哼了一声,在男人耳边喃喃细语,攀着他手腕,晃晃悠悠地去够桌上的酒…
旁边的几个男人眯着眼,虎视眈眈,他踉踉跄跄地挪到座上,一下被不知名的脚绊倒,骤然落身跌在另一个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的男人身上,对方干脆捁着他的腰,将他整个抱到自己腿上。
“…投怀送抱的…范总,你生得比貂蝉还漂亮…”
男人去亲他嫩生雪白的一截后颈,嘴唇贴在薄红的皮肤一路亲吻,散出一片艳红的梅花,手不老实地隔着裤子揉捏着挨在大腿上挺翘圆润的臀部。
范逸文被捏得低声呻吟,水光波涛的眼珠子婆娑着泪,他在男人腿上挣扎了几下,恰好磨在对方支起的小帐篷上,还浑然不觉。
“妈的,真骚…”
男人掐住他的脖颈,嘴对嘴将一口酒喂进他肚子里,吸吮品尝着他湿滑柔软的舌头,咬得嘴唇微微肿起…
口腔内壁激烈的剐蹭让范逸文不舒服地扭头,他被顶到上颚敏感地软肉,身体发颤,恍惚中,有人从背后将他抱起,一阵天旋地转,又落入另一个男人手上…
“尤物啊…嘶…哪个心大的放你出来玩的…好宝贝…”
范逸文意识模糊,只觉得有湿滑灵活的东西一直不间断地在他牙齿喉咙见扫荡,屁股下还一直顶着硬梆梆的东西,硌得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亲得他几欲窒息,呼吸困难。
他放任着外界不断地朝他伸手,贪婪、肮脏、下流的欲望像一座大山迎面压迫,他似一直被困着,徘徊左右。
混沌的眼泪滚烫地往下滑,他体外的感知微弱,但心口钝痛,有一种悲伤的情绪源源不断刺激着他的泪腺,在酒精的加持下,混乱不堪。
他不想管,也懒得动。
正是一片露骨香艳的前奏,恍惚中,身体一轻,范逸文仿佛登上了云端,有人将他拦腰抱起…
但紧随其后,是一阵杂乱无章的异响,像摔酒瓶、像拳脚摩擦,又像敲击重物的闷响,混在响亮的音乐中。
突然,他感觉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自己像块豆腐似地被拉扯了两下,随着叫骂声,自己被放倒在地。
“范哥?”
“范哥?…”
有人在喊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难受地睁开眼,视线像蒙了一层朦胧的纱,透过昏暗的灯光,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他的瞳孔失神,缓了缓才算聚焦…
“…王…崇?”
靡靡之音中,他眯着眼,在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珠子上转了转,困惑地瞧着对方,看着看着,他湿润的眼角,泪珠又缠绵不休地往下掉…
无人知晓范逸文衣衫不整跌坐在地,眸光黯淡,满脸眼泪,像被欺负惨的样子有多蛊惑人心。
一种破碎的美感。
听到他口中喊出那个过世之人的名字,秦卫眼神一暗,暗骂一声。
“范哥,你别待在这。”
眼前人东倒西歪,像抽了骨头又要偏头往地上趴,秦卫赶忙扶好,见范逸文不省人事,他抬头瞧了眼舞池中心的男人。
聂崭正肩扛两把加特林礼炮枪,在欢呼雀跃中,一路扫射,彩旗金箔像舞女散花,从天而降,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未察觉其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卫一鼓作气,一把打横抱起他,大步流星,朝着外面离开……
出租车上,范逸文晕头转向地歪头,整个人倒在秦卫肩膀上,浑身酒气,脸部酡红,视线飘忽不定,还一个劲地碎碎念。
车颠了两下,他就气得红眼,脚蹬出去,自顾自地囔囔:“…会不会开车啊…”
司机在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秦卫安抚地拍他的背,那张嘴就没停过,他凑近听了一耳朵,范逸文嗓子眼哼出的气音,好像是,大骗子。
秦卫日有所思,一扭头,视线落在范逸文湿润微肿的嘴唇上,皱了皱眉,伸出拇指,在朱唇上用力擦了擦,撇撇嘴:
“…你是一点儿安全意识都没有…”
范逸文被擦拭得嘴上扭捏刺痛,他别过脸,炸呼地摇晃脑袋,不耐烦地骂道:“…别动…别动…”
他的脾性是丝毫未变。
秦卫弯了弯嘴角,久久注视着这张惊为天人的美艳脸庞,他将捏住对方手腕出的指腹一松,向下握住了他的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一次亲近朝思暮想的人,他竟能有些热泪盈眶的激动…
他很喜欢范逸文。
很喜欢。
喜欢得悔不当初,恨不得弄死脑子抽风去帮助冯卓的自己。
“…范哥…”他饱含深情的声音,被一只手蓦然捂住!
眼珠子一转,只见范逸文半眯着眼,突然抬头,四目清明,与他双双对视。
“……”秦卫被哽了一下,发怔地看着他,对方的炯炯有神,让他有一种偷窥被抓了个正着的尴尬。
这是…醒酒了?
那双冰凉的手却忽然撤开,似惊吓到了。
“哪来的妖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逸文猛推开他,挣脱向前,朝后座最角落躲,左顾右盼,警惕心紧紧绷住:
“…你抓了唐僧,还来抓本大圣干嘛?”
“……”
这熟悉的措辞,秦卫脑海中灵光乍现,想起了范逸文醉酒发疯的毛病。
他叹了口气,不再同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