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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信。

现在,她不能信司马师,也不能再信夏侯玄,只能信自己。

然而凭她自己,她困在司马家,困在从上到下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里,不但至今没将谖容死因查明,连孩子们都没保住。

平生自负才智,为谖容,竟只能做到如此麽……

羊瑜第三次感受到人生的挫败。

好像上天安排夏侯兄妹来做她人生的劫,一个令她在男女情爱上爱而不得,一个令她在姊妹情谊上得而複失。而她执拗地,还想要求一个果,求一个令自己心安的果。

这对兄妹是有一种天赐的本事,明亮,温暖,美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渴求他们的爱。

这时她望向司马师,他浓黑的眼眸深处,是望不见底的痛楚。

司马师,或许也与她中了一样的蛊,与她品尝着一样的噬心之痛。

想到此处,羊瑜心跳猝然乱了一拍。

夏侯玄婉拒与曹氏宗室亲上加亲,为妹妹择司马师为婿,想必当年二人投契,如兄如弟。怎知后来竟反目成仇……谖容与他夫妇恩爱,连着生了五个孩子,最后却说孩子们她“也都不要了”……司马师,又何尝不是经历了得而複失,从此爱而不得。

一瞬间,她感到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司马师。

她和他共享了一个极隐蔽晦涩的秘密。

这时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动了动。致儿醒了。

“致儿。”羊瑜与司马师不约而同关切地唤道。

“致儿,可有什麽不舒服?”羊瑜问。

致儿摇摇头。

“饿麽?渴麽?有没有什麽想吃的?”司马师问。

致儿目光定定地,没有动。

“许是刚睡醒,还有些懵懵的。先起来洗漱罢。”司马师倾身,一手托着孩子的背,慢慢将孩子抱起来。

致儿呆呆的,始终不吭声。

羊瑜不放心其他任何人服侍,亲手将致儿接过,带去梳洗,鼓琴和鼓瑟在左右相帮。

而致儿醒转后,或许因火灾中受过惊吓,竟致失语。还能听得懂旁人说话,却一个字都再也吐不出。

从这一日起,羊瑜便将致儿安置在自己卧房边的暖阁,将贴身丫鬟鼓瑟拨去专门伺候小姐。致儿的饮食起居,羊瑜亲力亲为,轻易不委于旁人,几乎是终日守在致儿左右,寸步不离。

丈夫、婆母、妯娌来劝,劝她不必如此,羊瑜每每都泪流满面说要将功赎罪,拼上这条命也要照顾好元配姐姐留下的这最后一点骨血。衆人只得由着她去。

沧桑

羊瑜一面悉心养育年幼失语的司马致,一面操持家务。她平安无事做了几年司马家长房的媳妇,外界因夏侯氏和吴氏而对司马家内院的种种猜测总算平息。婆母张春华老病缠身,几年下来,见长媳可靠,且才智足以与柏夫人抗衡,便将掌家之权渐渐转交给她。

至于司马师,羊瑜自从那日窥探到了司马师的一点心事,尽管仍然疑心他,却也隐隐生出同病相怜之意。

时日久了,司马师似乎也逐渐对她卸下心防。那盏灯得以重新出现在羊瑜面前。

他大部分时候携灯在书房独宿,偶尔来与她同房。

他与她第一次同房时,那盏灯只静静地在神橱上燃烧着,好像无动于衷似的。

她分神留意着暖阁里的动静,留意着神橱的动静,还依然能从他的身体感受到了极为浓郁的悲伤。

她知道他心底其实隐隐盼着谖容再放一把火,证明她还在乎。

她读得出司马师的心事,不只是因为她擅长体察人心。也因为她此刻的心思,与他如出一辙。

她和他一同深陷在谖容的泥潭里,无法自拔,却都要强装站在干岸上。

或许司马师也在这一点上看穿了她,只是他没有明说。

他只是在后来的某个漫长而平凡的日子,半是自嘲,半是戏谑地对她说:“我们挺像的。从你嫁过来那第一晚起,我就知道。”

她低眸含笑,不置可否。

她当然不爱他。她和他之间蔓延生长着的,是一种远比世间男女之爱複杂的情愫。

至于他爱不爱她,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渐渐能和他像寻常夫妇一般过生活,一起吃饭,睡觉,吟诗作画。

和他在一起,她没有感到快乐,但也从未感到难过。他不是一个会让她难过的人。

他是个很好的夫君。一个经谖容塑造过的夫君,处处都懂得体贴人心意。

日子久了,羊瑜知他愈多,觉得他其实和夏侯玄是很像很像的。只是他底色是阴郁,像深海,不像夏侯玄,如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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