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易成礼突然打断他的话,伸出手慢慢圈住他,手掌在凌青的后背轻轻抚摸说:待会再说吧,我们不着急这一会。
他低声道:不用勉强自己笑出来,难过没什么的,这里没有人看到,不会打扰到他们。
凌青因为他的动作身体僵硬了两秒,却又因为他的话慢慢放松了下来。
易成礼正在心里想着安慰的措辞,就看到凌青摘下了脸上的眼镜,身体微微前倾,紧接着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他的重量和温度。
凌青将头靠在了易成礼的肩膀上,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一时间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易成礼咽下口中的话,抚摸后背的手却没有停下。
易成礼仰头看着楼道里蒙上一层灰的灯泡,知道什么都不必再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是他忍不住去想凌青靠这么近,会不会听见了自己骤然变快的心跳。
沉默发酵了好一会,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平复,凌青才吸了吸鼻子开口说:我只是不想破坏这个气氛,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开心,有些话现在说出来的话很很不吉利。
我知道。易成礼轻轻摸着他的脑后的头发,温声说:其实我刚刚也在想怎样融入进去,才能看上去是在和他们一块开心。
他低声说:你知道的,我家里的情况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凌青闷闷笑了一声,抬起头看他问:有那么差吗?你该不会是在撒谎安慰我吧?
是真的,我没有说假话。易成礼看着他微笑:每当我们多一个弟弟妹妹,就意味着这家里分财产的人又多了一个,自己到手的钱就会少一些,你说谁会高兴?
凌青点头说:确实。
随着他的身体站直,易成礼安慰的手也放下来回到了自己的身侧,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有立刻拉开。
我觉得我好了。凌青道。
易成礼点点头:那就进去说声恭喜吧,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回到了爸爸的手上,汪舒城抱着小小软软的一团像是抱着易碎的珍宝,姿势有些僵硬就连说话声音也放轻。
恭喜恭喜。凌青看着他微笑,喜得千金。
汪舒城嘿嘿笑着,轻声说:谢谢了,要不是你们救了我,今天我还不能站在这里抱着她。
凌青微笑:太客气了,大家都是邻居。
那边朱护士长出来招呼着大家都回去休息,忙碌了一夜再不睡觉身体会出问题,产妇和孩子也需要安静的环境调养。
一时间大家安静离开,互相道别踩着清晨的光回家,而昨天晚上睡觉休息了的业主便早早起床换班干活。
见大家都离开了汪舒城的家,易成礼才宣布赵奶奶已经走了的消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已经预料到的孟医生揉了揉眼睛,看向凌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他冲着自己点头道:她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
那就好,那就好。孟医生摇头苦笑说:看来我的心理辅导还是不到位,医术不精啊。
易成礼连忙说:孟医生,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旁边的业主都出声安慰孟医生,生怕他自己的心理健康出现问题,要是孟医生倒了,曼哈屯的人可怎么办啊?
颜帅立刻一拍这位曼哈屯精神支柱的肩膀说:孟医生,你千万别想太多。我们都还商量着等这些事都过去了,给你在小区门口立个铜像纪念呢。
孟医生瞬间悲伤减少了一点,紧张开口道:千万别,如果你立像了,我可能是真的会出现心理问题。
每天进出小区就看见自己立在那里,不是闹心也是闹肺。
宋光明看了看身边的大人,又看向凌青问:奶奶也跟爸爸妈妈一样吗?她会变成丧尸吗?
不会,奶奶跟睡着了一样,不会咬人的。凌青摸了摸他的头发,而且她走之前特意跟我说,把房子先留给你住。
宋光明红了眼睛开始掉眼泪,他一边擦眼睛一边说:那那我不要房子,奶奶可不可以回来啊。
凌青蹲下身给他擦眼泪说:奶奶可能不愿意回来了,她跟她的家里人团聚了。
宋光明哭个不停,一边摇头一边说不要,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后来还是孟医生抱着他哄了半天才好。
遗体的话还是暂时封进水泥箱子里面,等以后再处理。易成礼看向趴在孟医生肩头的宋光明,他的话
孟医生自然而然接过话头说:先跟着我住吧,反正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易成礼和凌青去了赵奶奶家里帮着收拾孟医生和宋光明的东西,等这些都安排好,花姐和小玲两位技术工种已经带着业主们开始做水泥棺材。
你们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了。颜帅看着易成礼和凌青道,昨天晚上是我妈当代表守夜,现在轮到我上岗了。
凌青看着颜帅道:赵奶奶说她不想麻烦别人,就安安静静的送她走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颜帅点头。
熬了一夜的孙师傅对自己的掌勺工作十分负责,为大家准备好了早饭才去休息,正好新做好的大炉灶已经干燥完毕,今天起正式上岗。
大火大锅用起来,比之前的液化气灶效率高了不少。
因为考虑到很多人都要休息,所以早餐比较清淡,青菜瘦肉粥搭配上腐乳小菜,再来一个馒头花卷,曼哈屯人的早晨就从这样的一顿早餐开始。
易成礼和凌青吃完饭回家,钱美丽已经起床洗漱完毕准备出门,对着一脸疲惫的两个人说:热水我已经烧好倒进保温瓶里了,你们用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烫到了。待会我叫你们两个起来吃午饭。
凌青点头:路上小心。
易成礼看着钱美丽下楼梯了才关好门,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凌青正在往火盆里添炭。
我不冷,你快去休息吧。易成礼问,需要给你灌个热水袋吗?
凌青摇头:不用,你待会睡觉的时候记得把窗户开大一点,保持通风。
易成礼应了一声,两个人简单洗了手脚和脸,便各自去休息。
看着凌青回了卧室,易成礼才铺床脱衣,等着他躺进自己的布置好的沙发床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刚刚自己没有听见落锁的声音,凌青是不是没有反锁自己的卧室门?
是太累忘了?还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再反锁了?
凌青很谨慎,这种事他应该不会忘记。那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对自己改观了?
易成礼躺在沙发上想着这些可能性,心跳一时间快了起来。
他回忆起刚刚凌青脆弱时候的靠近,自己肩膀上属于他的温度还有湿漉的睫毛,忍不住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心中的一些悸动。
似乎并不难理解为什么在那个梦里自己会喜欢上凌青这件事。
生死未卜的末世里,行走在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路途上,人都会变得疯狂一些。
他伸手搭在眼睛上遮住光,忍不住去想梦里自己同凌青的相处模式会是什么样,会拥抱吗会搭肩膀吗?
自己亲吻他的时候,他的睫毛也会像今天一样颤抖吗?
他胡思乱想着,还来不及想象出自己强迫凌青会是什么样子,便已经睡熟。、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到空中,阳光穿透云层,告诉世界今天是个晴天。而有了阳光的召唤,丧尸们纷纷从屋檐下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