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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俞诚不出现的原因,是仍对黎焕抱有恨意,那么,他哪来的资格帮两人说和?
时宁没再迟疑,深吸口气,走到墓前蹲下。
似乎早就有人捷足先登,石台上安静躺着一株薄荷。
思索一瞬,时宁从兜里拿出祁炀的‘垃圾’,放到薄荷旁。
风鸣树梢,碑上的照片,是俞诚二十岁的模样,短碎发衬得样貌很清秀,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双眼清澈且坚毅,就算是第一次见,都会让人不觉惋惜他的未来本该无限光明。
只是四周没有邻居,导致他像个被唾弃的罪犯,正被冰冷的墓碑群困住,身不由己。
时宁伸手触摸墓碑,石头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他忽而鼻酸,“诚哥,为什么还不回来?所有人都很想你,祁炀、方鸣舟...还有焕哥,你不想听他亲口道歉吗?”
说完,他将手放到心口。
一片死寂...
不论尝试多少次,仍然不能感受到半点俞诚的情绪。
直至此刻,时宁都不太敢相信,保护他这么久的俞诚,会一夜之间消失个干净。
快要憋不住眼泪时,不知何时走来身侧的黎焕,用手轻轻盖住他的脑袋,“别哭,以后我会替他保护你,我...”
听见黎焕的声音戛然而止,时宁下意识抬眼望去,却发现黎焕正盯着俞诚的照片失神。
半晌,黎焕不可思议地笑笑,“还真别说,你以前的眼神...简直跟他一模一样。”
第116章 字迹
从墓园回来,时宁在家消沉快一周,失眠越来越严重,入睡只能依靠药物。
黎焕确实和以往不同,没再去上班,整天都在忙着照顾他。
而就算这样被呵护,时宁仍然开心不起来。
吃完午饭,黎焕收拾起碗筷。
厨房里的水声缠着电视音有些吵,时宁却像听不见,在沙发上盯着手机走神。
这时,一则来电打断他的思绪。
聚焦一看,是倪虹的号码。
只迟疑一秒,时宁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急,“小宁,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妈妈绝不会来打扰你,但...你能不能先给妈妈转两万过来?他们...他们等着要呢。”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那天我不是...”时宁一顿,突然想起银行卡已被黎焕拿了回来。他叹着气说,“行吧,那你等等,我马上把钱转过去。”
挂断电话,正想给倪虹转账,手机却被突然出现的黎焕抢走。
时宁抬眼望去。
黎焕撸起袖子的手腕水渍未干,还沾着点洗洁精的泡泡。反瞪着他,不作声。
沉默半晌,黎焕坐上沙发,擦干净手,梳理时宁的耳发,“很想帮她?”
“她毕竟是我妈妈,我总不能不管她吧?”时宁顺势靠上黎焕肩膀,“焕哥,要不我每个月给她转一万养老?我在李竞的公司里有股份,不会用你的钱。”
这话换来轻轻的一巴掌,黎焕将他的脑袋扶正,捧着他的脸近距离对视,“不是怪你乱花钱,只是帮人不是这么帮的。你越纵容她,她就越过分。”
时宁睫毛被黎焕的鼻息吹得有些酥麻,不由低头垂眼,“那我应该怎么办?”
“这样吧,你把倪虹的电话给我,我直接去找她,把这件事处理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处理,钱,我会帮她还。”
清楚黎焕对倪虹的成见,时宁有点不放心。
本来想着跟过去,但这种想法并不是很强烈。大概是倪虹的分量,还没重让他出门的地步。
“那...焕哥,你别做得太过了。”时宁拿出银行卡,“用这里面的钱吧。”
见到银行卡,黎焕平静得有些反常。都没看一眼,抬手就把卡压了回去,“当你焕哥是吃白饭的?我现在拿的是工资,不是零花钱。我的工资,你用起来总没有心理负担吧?”
是诚哥有心理负担,不是我...
时宁不再开口,轻轻地抱抱黎焕,“焕哥,早点回来。”
“嗯,二十分钟就能搞定,你别乱跑啊。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你人,到时候我再找你算账。”黎焕在他额间一吻,拿上车钥匙,晃着精灵球出门。
电梯门一关,时宁的视线随之涣散。
时间拖得越久,越觉得自己在生病。无奈每次提出去上京时,都会被黎焕斩钉截铁地拒绝。
发呆许久,时宁起身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拿出小药瓶,准备补个觉。
现在吃的安眠药,是特意找云芸换过的,没有异味,很容易入口。
服药前,时宁无意间把视线落到了书桌。
上面还整齐摆放着当年的高中教材。
俞诚想做的三件事,还有一件没有完成。
说不准考上大学之后,诚哥就能回来呢?
回顾之前和俞诚相处时的记忆,时宁眼里终于重燃了些许光彩。
以黎家此刻的权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把时宁送进大学。
但时宁错以为俞诚想要的并非结果,而是过程。况且,走捷径哪能体现出他想找回俞诚的决心?
说做就做!
时宁把药瓶放回床头柜,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打电话。
大半小时过去,“叮”的一声,办完事的黎焕终于回家。
听到讯号,时宁跳下沙发跑到玄关处蹲下,帮他拿拖鞋。
黎焕垂眼看着时宁的脑袋,愣住好一阵。并不是感动,而是从墓园回来直到现在,时宁终于不再死气沉沉,至少有力气跑动了。
“你...”黎焕灵光一闪,骤然失笑,“焕哥办事你还不放心?我帮倪虹找了份工作,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是工作,同样是束缚。
当初黎家被时斌踢开失去保护伞,导致修理厂被正义使者一锅端,仅存的事务所只剩个空架子。
他索性让倪虹去事务所当助理,有份正经工作不说,而且有人看着她不乱跑。
然而时宁献殷勤却不是为了这件事,弱弱地说,“焕哥,我想找点事来做。”
“这是好事啊。”不解他的紧张,黎焕换完鞋,将他从地上拉起,“说说,想做什么?”
时宁的志向没等来,门铃却先响起。
会来碧海天做客的,只有一群老同学和黎泱,而这个点黎泱应该还在公司,那么来的人只能是...
黎焕皱眉瞥向监控,果然在里面见到了方明舟,“他来干嘛?”
时宁硬着头皮解释,“焕哥,我想重新考大学。但我不想去学校,舟舟是来帮我补课的。”
“你...他那个脑子会教吗?我帮你请个家教不行吗?”
时宁的脑袋逐渐埋低,“...不止是舟舟,其他人也会来。”
”什么意思?“
时宁刚才给李竞打电话时,林梧桐正好在李竞旁边,所以想读大学的事自然就被传开。
这群老同学又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就没经过时宁的同意,决定错开时间,分批次登门教学。
对此,时宁很是无奈,“焕哥,其实舟舟他们挺好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相处?”
“你说为什么?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斥责得不过瘾,黎焕拍响他的屁股,“啪”的一声,“不是我不愿意,明明是他们对我有意见。就因为你那次离家出走,他们好悬没给我骂死。”
“啊...我都不知道有这事儿。”时宁无言以对。
门铃再次响起,催命似的一直按。
黎焕没辙,叹着气走进卧室,“去开门吧,一会儿他走的时候再叫我。”
片刻,访客终于进屋。
但和监控里说的不一样,方鸣舟身后还跟着云霖和...
杨清清!
虽然她此刻身着便装,可时宁仍然没来由的紧张,或许是对“老师”有些应激,紧张得都忘记打招呼。
“杨老师,随便坐。”云霖倒是不怯场,把这儿当自家一样,反客为主。
方鸣舟顺势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杨清清则在打量内饰,“这户型真不错,离学校又不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