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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为何,就算没检查时宁的裤包,他都不认为里面揣着糖,索性转回脑袋,“没有...你想吃的话,那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陪我说说话就行。”
许是俞诚内敛的性格遗传自赵燕,她的眉头一直压着,想来应该有很多不可告人的苦水等着倾倒。
黎焕不是很想听,但愧疚逼得他不能走,就没开口等着赵燕出声。
许是面对陌生人时,比较容易敞开心思,赵燕没迟疑太久,娓娓道来,“当年我和俞景离婚,小诚刚上小学,那时候我觉得特别亏欠他,总想弥补他,所以这辈子再苦点也没关系,就是没想到...我才是对他伤害最大的那个人,要是我能认同他的性取向,适当的放开手,不去弄什么资金盘,他也不会变成那样,居然去出卖身体帮我收拾烂摊子。”
黎焕从来不懂安慰人,灵机一动,将身后的时宁拽上前,使眼色让他开口。
可时宁只是时宁,嘴巴比他还笨,“...赵阿姨,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再乱想了。”
没办法,俞诚没离开前,对自身的遭遇只字不提,导致时宁并不知道他当时的想法。
但有一点能确定,当初来铜锣巷偷看赵燕时,他问过俞诚是否要告知真相。
结果显而易见。
或许是出于保护,而事实证明俞诚是正确的,赵燕只是清楚他当年的遭遇,精神就有些承受不住,当场昏迷,那赵燕要是知道他重生的事,又该作何感想?
所以时宁只能帮忙瞒着,而隐瞒没人知道的真相,带来的压力极大。他克制不住胸口的剧烈起伏,借口想逃。
无奈赵燕没给他机会,“小宁,我还是叫你小宁吧?”
“啊...好...”
赵燕朝他抬起手,当握住他伸来的手时,目光忽而柔和,“你之前的性格,真的和小诚很像,我...我很多时候都会认错。对了,你也会抽烟吗?第一次见你,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烟味,而且还是...”
预感到她要说出“可乐味”,时宁手指一抖,生怕黎焕听见会起疑,当即打断,“赵阿姨,你不喜欢烟味吗?”
“说不准,可能只是以前不喜欢。”赵燕叹声气,拍拍他的手背,“很高兴你来看我,但是,下次就不用了,你肯定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对吧?”
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时宁语塞。
沉默一瞬,他急忙摸着裤包,从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出,“赵阿姨,这个请你收下。”
这张卡,本来就是俞诚给赵燕预留的,里面是这些年的小部分工资,足够赵燕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而他本以为赵燕会推辞,却没想不同于苏江那次,赵燕很干脆地收下,“谢谢。”
“对了,密码是...诚哥的生日。”
“嗯。”赵燕眼里并不意外,相反,从容的有些过分,“如果你们有事要忙,就赶紧回去吧。”
“其实...”用余光瞄瞄黎焕,时宁生硬地改口,“好,那我们下次再来看你。”
道别赵燕,两人离开病房,年川正巧拿着相册返回。
没与两人交谈,年川直接将相册送到赵燕手里。
只见她小心翼翼翻开相册,用指尖触摸上面的每张相片。当相册合上时,她已哭成了泪人。
哭得寂静无声,却沉重到让所有人呼吸不能。
在门口观望许久,时宁心里不是滋味,疲惫地低下脑袋,不成声地说,“对不起...”
“走吧。”相比他而言,黎焕倒是身心放松不少,牵住他的手微微用力,“我们回哪儿?”
“都行。”
“都行?要不回碧海天?那里被重装过,和新的没区别。”
时宁点点头,又摇摇头,“焕哥,我想先回趟家取点东西。”
“行,开车了吗?”
“...没。”
“那就出去打车吧。”没察觉他的不对劲,黎焕歪脖撞撞他的脑袋,“过两天我也去考个驾照,到时候你帮我开小灶。”
“嗯。”
回家收拾出几套衣服,行李箱刚被拉上,就被黎焕从手里自然接过,时宁则抱着铁盒低头浅笑。
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不要太好,不明白俞诚当时为何那样抗拒?
而准备出门时,却碰上带着一身酒味回家的倪虹。
自从许烟当着记者的面一闹,倪虹的脸就被公布到网上,并贴上小三的标签,骂声一片。
不知是她脸皮太厚,或是旧疾复发,从寿宴回来后跟个没事人一般,甚至换上一身喜庆的大红色。
“诶?小宁回来啦。”倪虹扶着鞋柜,左右脚互踩踢掉高跟鞋,顶着酒精上脸的笑看过来,“刚才跟朋友吃了点烧烤,你放心,等我睡醒就收拾卫生。”
不论何时,黎焕对她的成见从未消失,“她怎么在这儿?你带回来的?”
时宁顿感为难,扯扯他的衣角,小声说,“焕哥,我肚子有点饿,我们快走吧。”
对视一阵,黎焕越发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倪虹呢?你要把她留在家里?”
“她毕竟是我妈妈,把她赶出去不太好吧?”
“呵,没管过你死活的人都能当你妈,那我不是你祖宗?”
时宁被怼得说不出话。
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让黎焕非常不适应,“你真的是...”
可能就是犯贱,觉得不跟时宁拌嘴,不被时宁用冷眼警告,他总觉得生活缺少很多乐趣。
本想再说点什么,鞋柜旁却砸出“砰”的一声,侧眼一看,是倪虹已经醉到站不住,打算抱着鞋子将就一晚。
不等黎焕反应,时宁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草...”黎焕有被无语到,一脚踹开行李箱,换上鞋直接出门。
见他离开,时宁是一百万个想追出去,可又不忍心放任倪虹不管。
纠结一阵,他皱起眉头开始用力,拖着倪虹回房。
就算俞诚和黎焕都不喜欢倪虹,并希望他和倪虹断绝往来,他仍是做不出来。
不是说想当白莲花原谅谁,只觉得如果没有倪虹,那他就与孤儿无异。要是之后能从倪虹身上感受到些许善意,不就能证明现在的做法正确了?
安顿好倪虹,时宁拿出手机,给她卡里打去一万,立即出门追赶黎焕。
天已沉,时宁拖着行李箱小跑到路边,环顾四周一圈,发现黎焕后却反倒有些紧张。因为黎焕所处的位置,是在最不显眼的树后面。
“焕哥。”迟疑两秒,时宁快步走到他跟前,“对不起...”
树干挡着路灯,黎焕的神情略暗,盯着他不做声。
意识到他可能生气,时宁不由抖着小腿,抠起手指,却始终解释不出半句话。
“时宁。”黎焕突然叫出他的名字,视线下移落到他的裤兜,“有烟吗?”
时宁当即把裤兜翻出来,空空如也,“焕哥,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我没有。”
确实没有,俞诚没抽完的那包烟,此时还在看守所里放着。
时宁从小就没抽烟的习惯,就算因为俞诚染上烟瘾,他也能戒掉。
但黎焕似乎并没为他的戒烟而开心,盯着空荡的裤兜沉默许久,“刚才不是说不会开车吗?那你家车库里的车,是谁在开?”
“我有司机...”
黎焕截断他的话,“是吗?有司机干嘛还要打车?叫他过来呗。”
谎言被戳穿,时宁解释无能,习惯性地低头逃避。
随着一声叹气,他的肩膀被黎焕拽住,“时宁,为什么要骗我?我知道你和以前不一样,但你...为什么要刻意把以前的习惯藏起来?”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时宁抬眼顶高眉头,眼神带怯,“焕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现在这样?”
黎焕被这句话噎住,不太情愿地将他揽进怀,拍拍他的后背,“没有,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明明俞诚早就提醒过,不要轻信任何人的甜言蜜语,可时宁就是忍不住开心,腾出一只抱铁盒的手,用力回应,“嗯,焕哥我们回家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