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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宁没心力解释,嘶吼着和他杠上,“你什么都不懂!”
黎焕神情一滞,忽而轻声笑笑,“对,我什么不懂。俞诚还没成年就出去卖,这样的烂人都能被你记挂这么久,劳资确实搞不懂你。”
“不准你骂他,谁都可以骂,就你不行,快道歉!”
“道个屁歉,他做的那些事,连他妈都看不过去,不然也不会被他气得昏过去。他这种人死了最好,不然劳资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黎焕!”稍有平复的眼泪夺眶而出,时宁攥起拳朝他肩膀乱砸,毫无章法,“我不要喜欢你,我要诚哥,你把诚哥还给我!”
越听越烦,黎焕单用一只手就将他两只手控制住,再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真TM是个笑话,你要真想见他,那就自己去挖!”
啪!
清脆的一声,让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直到回过神,时宁都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挣脱束缚,扇了黎焕一巴掌,力道很重,掌心又烫又麻。
黎焕似乎比他还懵,一直侧着脸反应不能。
不能再待下去...
念头刚升起,时宁鼓足力气一把推开黎焕,爬起身就跑。
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又被母亲抛弃,唯一温暖过他的只有黎焕和俞诚。
两个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做不出选择,还是只能逃避。
第107章 办法
医院被黎焕堵着,时宁不敢回去。
本想开车回家,可摸到方向盘他就害怕,似乎没有俞诚在,他就是个废物。
这些年一直藏在身体里,他从未真切体验过生活,导致有些与社会脱节。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就该多跟诚哥学点东西。
思来想去,时宁拿出手机,拨通方鸣舟的电话。
半小时过去,时宁被方鸣舟开车接回家。
是栋复式小洋房,和自家没有可比性,但室内采光极好,阳台种满花草,比起那栋只有倪虹不见俞诚的房子,要温暖很多。
时宁坐上客厅的沙发,方鸣舟端来杯水,“时哥,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接过水,双手握住杯放到腿上,时宁绷着肩膀,微低着头瞥向冰箱处。
原本方家破产前,只是A市里不入流的小企业。现如今却快挤入中流,似乎除开时斌帮忙,还有其他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正巧,幕后推手此时正靠着冰箱,冷着眼和他对视,“看什么看?”
时宁被吓得急忙躲开视线,朝方鸣舟靠近一分。
“啧...”方鸣舟顺势搂住他的肩膀,朝云霖瞪去,“不想待这儿你就回家。”
“你...”云霖哽着一口气拉开冰箱,拿出一瓶水,带着满脸不爽动身上楼,临走前不忘提醒句,“自己注意点。”
他俩的关系很好猜,而且之前方鸣舟确实提过男朋友的事,想来当初祁喻松愿意帮忙,或许不单是因为祁炀。
而云霖的性格和黎焕很像,只是言行举止中,比黎焕多出一分“家教”。
见到他俩的相处模式,时宁不由回想起当初的俞诚和黎焕,心里就更加酸涩。
“时哥?”方鸣舟带着些许疑虑问得很轻,目光一直落在时宁脸上,似在试图理解他的反常。
“我没事。”时宁喝口水,喉咙停止吞咽时,水杯却停在嘴边没放下。
语塞一阵,方鸣舟隐下疑问,轻拍他的肩膀,“还记得我说过吗?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
之前藏在身体里,并未真切感受过他的善意,现在直接听进耳朵,却无端觉得他的语气里,有种让人卸下防备的魔力,只是...
这些善意本该是属于俞诚的,毕竟当初帮助方鸣舟的人,从来不是时宁。
挺奇怪的,明明身体是自己的,怎么心里却有种当小偷的负罪感?
越想,鼻头越酸,时宁快速眨眨眼,“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问吧。”
“方鸣舟,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和以前不太一样?”
方鸣舟听得一愣,停顿数秒才回答,“是很不一样,言行举止都不一样。”
“那你觉得。现在的我比较好,还是以前的我比较好?”时宁很需要答案,想获取点认同感,哪怕只有半点。
“我觉得吧,其实都很好。”方鸣舟在他肩上捏捏,凑过来,用哄小孩儿的口吻安慰,“至少我现在能够照顾你,就当是,归还你以前对我的照顾。”
“不是这样的...”时宁有苦难言,由衷觉得说谎是种备受煎熬的事。
他很想告知方鸣舟真相,可话一到嘴边就说不出来。
如果让关心俞诚的人知道原委,那这群人心里该有多难受?
他头次理解到俞诚的为难,瞒着所有人将残忍的真想埋在心底,不能被人感同身受,不能与人倾诉,像是将自己隔绝在闹市里那般压抑。
然而,他却不止一次说过俞诚自私...
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时宁弯腰抱住腿,将脑袋埋进膝盖,“我把很重要的人弄丢了,我想把他找回来,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找。”
随着一声叹气,后肩被方鸣舟的胸膛贴上,“没事的,我们可以一起找。”
怎么找...
时宁没被安慰到,抽噎更加急促。
想着方鸣舟再聪明一点该有多好,像时斌那样一言道出他的真实身份...
等下,时斌?
时斌聪明到能猜出重生的事,那说不准他能想出把俞诚找回来的办法!
说做就做,时宁从方鸣舟怀里起身,拽住他的手臂,“方...”
话音未落,兜里的手机掐点响起。
时宁整个人一愣,都不敢把手伸进裤兜,生怕是黎焕打来的。
半分钟过去,铃声终于断掉,方鸣舟不解地问,“时哥,不接吗?”
时宁摇摇头,拿出手机翻找记录,而屏幕刚被点亮,来电再次响起。
果然是黎焕。
他揪紧眉头,止不住颤抖的手指慢慢朝接听键靠近,但就是落不下去。
见他这幅犹豫不决的模样,方鸣舟直接动手挂断来电,“时哥,是不是黎焕对你做了什么事?”
时宁下意识摇头,却又垂眼“嗯”了声,“...很过分的事。”
“行,我知道了。”说着,方鸣舟作势要起身。
以为他想找黎焕麻烦,时宁被吓得一把拽住他,“别...别去找他。”
方鸣舟被弄得不知所谓,挠挠头发看向二楼,“我只是想叫云霖下来,有他在,黎焕不敢对你怎么样。”
“不用...”时宁支吾半晌,喝口水缓解喉间干涩,略带为难地问,“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我有件事想和...想和我爸聊聊。”
“...那我带你过去?”
因为受贿案还在处理中,时斌并没被关进监狱,此时就在看守所,而前一个住进去的熟人还是倪虹,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靠着云霖打通关系,在方鸣舟的陪同下进入看守所。
时宁很不习惯这里的氛围,总觉得有些压抑,但最后还是独自待在观察室里等待。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一股冷空气灌进屋,时宁被冻得一激灵,“噌”的一声站起身。
门口的两人微微一愣,警卫打量他一阵没说什么,将带着手铐的时斌送进屋。
砰!
房门一关,狭小的空间瞬间安静,门后的时斌一直没动作,静静盯着时宁不做声。
时宁根本不敢和他对视,视线压得很低。
似乎俞诚临走时,一并带走了他单独面对时斌的底气。
许久,时斌走到桌前坐下,反手叩叩桌面,“坐吧。”
“哦...”时宁的屁股刚落下,就差点被时斌的下一句话烫到。
“怎么是你,俞诚呢?”
“......”时宁不知该作何反应,眼珠狂颤,“你怎么知道?”
“哈哈...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爸,哪有父亲认不出自家孩子的道理?”停顿一瞬,时斌问,“有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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