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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样。”
“和同学处得来吗?”
“还行。”
“生活上有什么缺的吗?”
“没有。”
聊到这儿,时斌突然沉默起来。
过去许久,他掏着兜起身,走到时宁跟前递出名片,“没别的意思,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我们下次有空再聊,上面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可以和我讲。“
时宁接下名片,“行,那我不送你了。”
时斌笑着点头,伸手过来想拍他的肩膀。
时宁条件反射地躲开。
时斌的手顿在半空好一阵,这才收回,而后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屋子。
大门被重新关上,时宁看着手里的名片,沉沉叹气。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时斌这人让他看不透,和这种人来往,让他心脏悬吊吊的,很没有安全感。
时宁并没低沉太久,随手将名片扔在桌上,走到门口把门反锁,再转身走进倪虹的卧室,开始新一轮的翻找。
耗时大半个钟头,终于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出家里的户口簿。
原主的身份证早就过期,而时宁又不可能一辈子做兼职,所以手里的东西就显得至关重要。
拿到想要的东西,时宁没在倪虹家逗留,只是正要开门时,心里忽而升起异样的感觉,让他鬼使神差地朝原主卧室看去。
犹豫数秒,时宁松开门把手,轻皱着眉朝卧室走。
每走一步,心里的异样就会强烈一分,直到他将房门推开。
还是那个满是尘埃的房间,屋里但凡肉眼能看见的抽屉,都被他翻找过一次,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是在床下吗?
时宁带着疑问走到床尾,蹲在地上俯身朝床底看去。
确实有东西!
时宁起身走到床左侧,伸长手探进去将里面的东西拖出来。
是个银色铁盒,上面挂着铁质的密码锁。
时宁吹吹灰尘,铁盒表面便露出被擦拭到掉漆的痕迹,光滑到能印出他的脸,想来这东西对于原主一定非常重要。
他将盒子拿到耳旁轻晃,里处响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时宁有些好奇,考虑要不要强行开锁...算了吧。
洗干净盒子,时宁抱着它走出倪虹家。
刚到楼下,就在远处见着心花怒放的倪虹,她拿着银行卡爱不释手,身侧还跟着一名犹如机器一般的冷峻青年。
当倪虹的目光落到时宁身上时,她立马将银行卡揣进包里,小跑来到时宁面前,尬笑着问,“小宁,你怎么出来了?”
时宁:“钱都拿到了,你还想留我吃饭吗?”
倪虹:“呵呵呵...”
时宁没管倪虹,抱着盒子朝小区外走,只是倪虹虽然没跟来,那名青年却跟在了他身后。
时宁没过问,出小区拐弯时,身后的青年突然加快脚步,走到他身前将他拦住,“少爷,老爷让我送你回去。”
这人说话时嘴里噙着冰块,比眼里的一潭死水还要冷,似乎患上情感缺失症一般。而他的身形笔直沉稳,光是站着不动,都会让人感觉他的重心很低,且一身黑西装根本掩盖不住他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练过。
“你叫什么?”时宁问。
“苏江。”
“嗯,车在哪儿?”
苏江侧着身,立掌指去一辆黑色奔驰。
时宁没拒绝,径直坐上后座。
苏江上车后,看向车内后视镜问,“少爷,能告诉我地址吗?”
时宁:“十五中。”
“少爷,不直接回家吗?”
“身后不就是我家吗?”
“...我知道了。”
车辆急驶,比出租车要快许多,不到二十分钟就返回十五中。
停稳后,苏江走下车想帮时宁开门。
时宁没这种习惯,开门下车,朝苏江轻轻点头,“谢谢,你回去吧。”
苏江静静看着他,没说话也没动,但冰冷的眼神微微颤动了一瞬。
时宁正想说些什么,但苏江的手机掐点响起,这让他把快出口的话强咽回去,并微眯起眼睛。
苏江颔首致歉,接通电话走到不远处的树下。
等他返回后,便立即道别,“少爷,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目送苏江离开,直到车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时宁才收回视线朝学校里走。
只是刚转身,就让他对上一道怨气满满的眼神。
黎焕沉着脸走来,朝车辆消失的方向偏偏头,“谁送你回来的?”
“没谁。”
黎焕明显不信,瞪着他似在叠加怒气,“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去见时斌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时宁反问。
“知道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就算你回了时家,你一样都是我的小弟!”
时宁被逗笑,将手里的铁盒塞进他怀里,“我要先回家吃饭,要一起吗?”
黎焕不出声。
时宁再问,“要不要一起?”
这下,黎焕的脾气可算软下半点,晃晃手里的铁盒,不满地问,“里面装的什么?”
时宁:“谁知道呢?”说不准是你丢的那只小火龙。
学校已经人去楼空,两人来到停车场,走到孤零零的小电驴旁。
时宁蹲在车头开锁,黎焕在身后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回时家?”
“不是。”
“你放屁!”黎焕快步走到他身侧,无名火又起,“回去时家,你就算是一步登天了,别说兼职,你连学都可以不用上,是个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时宁抬眼,无语地看向他,“说了你又不信,那你还问我干嘛?”
黎焕:“因为你TM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时宁无从辩驳,将锁放进车篮,骑上小电炉,朝后座瞥去视线,“上来吧。”
黎焕的眉头一直皱着,没个好气地坐到后座,抱着铁盒用脚踩住两侧的踏板,不细致看,他就跟蹲在轮胎上一样,“开稳点,别到时候因为惯性让我碰到你,你又TM对我耍小脾气。”
时宁转过脑袋,打量着他问,“不说脏话行不行?很没素质。”
“你管我?当上时家太子爷了不起是吧?现在都敢管我了?”
“......”
“不准看,转过去!”
“我...”时宁挠挠头发,心力交瘁地说,“你放心,我和时家扯不上关系。”
“切...”黎焕迟钝一秒,忽而反应过来,“你说清楚,我放什么心?你回不回时家跟我有屁关系!”
时宁突然不想继续惯着小屁孩儿,将脚架放下,抽出钥匙,下车站到一旁带着笑说,“你要是不说真话,这车就启动不了。”
第17章 闹脾气
“什么真话?”
“你在害怕我会转学?”
......
这个问题对于黎焕来说,好比不学无术的混混参加高考时,刚巧遇上昨晚临时抱佛脚的一道题。他知道答案,但不太确定,又或许是他觉得,填上正确答案和他的混混身份不搭,便纠结着无从下笔。
“别想了,逗你玩呢。”时宁发自内心地笑笑,插上车钥匙,坐上小电驴,“抓稳。”
不是思维跳脱,不是童心未泯,是他很久都没感受过,从黎焕眼里透出来的“被需要”。
上一世的他,是个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芸芸众生毫不起眼,把他捧在手心的只有他母亲,而这份恩情已经还清。这一世,他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了无牵挂,可逆着人群走太久,难免会想找个地方,靠近篝火歇歇脚。
小电驴在马路上朝着幸福街行驶,思绪飘到九霄云外的黎焕,垂眼瞅瞅怀里的铁盒。
他用手指蹭蹭被磨掉漆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
抬眼一看,时宁背后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这次没有霉味。
这次是黎焕头次觉得,薄荷的味道原来这样清冽。
失忆对人的影响这么大吗?
几年前,时宁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焕哥的小屁孩,怎么再次见面,他们的位置就颠倒过来,而且他再不跑快点,就要被时宁甩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