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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广山见她不说话,又问:“感觉怎么样?”
云霏霏回过神,问:“广叔,你为什么没告诉他我做的是什么?”
曹广山“啧”了声:“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杀人放火。”
云霏霏心沉了沉,随即又笑了。
“广叔,你应该提前告诉他。如果他介意,省得浪费大家时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样,毫不顾忌。”
*
再过不久就入冬,万事万物将要走到一个终点,为下一个新的起点养精蓄锐。
又往前开了会儿,云霏霏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回去。
丰源新城,离香樟苑三个街区,房价只有香樟苑的三分之二,唯一比香樟苑好的地方就是房型足够大。
门卫大爷早早开了门,笑着打招呼,云霏霏也朝他笑了笑。
一个月没回家,屋内一股味道,云霏霏打开窗户透气,洗完澡后,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睁开眼已是天黑,云霏霏松了口气,抬手抹掉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同样的噩梦,已是第四夜。
云霏霏打开台灯,掀开被子下床想去上厕所,余光一扫,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做这行三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经历多了,很快她镇定了下来,镇定到以为自己眼花,狠狠揉了揉眼睛。
可压根不是眼花。
床尾坐着一人,上身枣红色对襟半袖大褂,下身黑裤子,齐耳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微笑地看着她。
她立刻想起那“集装箱”里窗边方桌上的那张照片。
曹广山的话像一道闪电霹过来:“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东西?”
她突然想起,入棺的时候她一直拖着何玉萍的脚。
重度昏迷两个月,何玉萍肌肉萎缩,骨骼退化,右胯脱臼,入棺的时候,右脚下垂卡在棺口,出于本能,云霏霏托住了她的右脚,直到入棺后才放下。
半点不犹豫,云霏霏抓起衣服跑出门,将门锁上。
老房子大堂有座观音菩萨,是去年从五台山请回来的,五台山的菩萨都说巨灵。
三个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四个小时才到。
进了屋,看到观音菩萨低垂的眉眼,云霏霏长长松了口气。
上香,磕头。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
次日一早,云霏霏睁开眼,拨通了曹广山电话。
曹广山还在睡觉,声音有些哑:“什么事?”
云霏霏小心翼翼地问:“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曹广山“嗤”一声:“不信,哪来的鬼?!要是有,我还做这行干什么?”
果然不信。
云霏霏问:“你之前和我说,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如果碰了,会怎样?”
曹广山眉头一跳,高声叫道:“你碰了什么?碰了哪?”
云霏霏心虚地抿抿嘴: “没有,怎么可能嘛。”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真的?没骗我?”
“真没有。”
曹广山松了口气:“死丫头,吓我一跳。”
云霏霏催促:“您说说嘛。”
曹广山清了清嗓子,掉起了书袋子。
“古书上说,男为阳,阳气足,魂魄不敢近身;女为阴,先天阳气不足,魂魄易近身。所以,这行都是男人,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碰死者的任何东西,尤其是皮肤。”
从头浇下一盆凉水,云霏霏被冰到打了个大抖,问:“那……碰到了怎么办?”
曹广山想了会儿,说:“不知道,我也没遇到过,以前也没听说谁碰到过。这些都是我师傅交代给我的,估计是老一辈讲的“规矩”。”
曹广山三十五岁时离了婚,辞去教师工作,转拜了个老道士开始学算命,两年前,老道士去世,在他的丧礼上两人相识,进而开始合作。
合作的两年内,云霏霏被他耳提面命灌输了老道士传下来的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规矩”。
云霏霏虽然不迷信,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规矩”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她很明白。
很多时候,它不合情理,但它是由大量经验累积得出,遵守就能避免出错,少惹很多麻烦。
曹广山说:“下次接活,你还是带手套吧。万一碰到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问不出来有用信息,云霏霏心不在焉,随便应一声。
曹广山问:“景辉和你联系过吗?”
云霏霏说:“没有。”
曹广山沉默了会儿:“估计在忙吧。”
第6章 失业
十月末的正中午烈日当空,农村的泥土路全是灰尘,一直到高家庄一队的砂石路面,扬尘才飘飘然落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