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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声,突然刮来一阵大风,他蹲下去,拿起树枝,将落叶往火坑里薅。
云霏霏走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想吐,刚走到池塘边,一张嘴……
“呕……”
高驰听到声音,转过头,见她捂着肚子,忙起身走到她身旁。
云霏霏看到他走到身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突然一把抓住他手,弯下了腰。
“呕……”
高驰眼睛瞟向远方。
等她吐完,高驰没找到纸巾,拿起缠在腰间白布,撕下一块递过去。
云霏霏接过白布,擦干嘴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驰皱眉:“怎么了?”
云霏霏抬起头,朝他笑笑:“有点头晕。”
高驰站了会,在她身旁坐下了。
四十多分钟后,坑里的火终于灭了,高驰检查两遍,最终确认已经完全烧净,转过身问坐在池塘边的病恹恹的人:“好点了吗?”
云霏霏扯扯嘴角:“好多了。”
高驰问:“能走吗?”
云霏霏点点头,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送棺的人早已走光,只剩下曹广山还在收拾东西。
高驰进屋拿了瓶水递给云霏霏,云霏霏接过来,走到一旁,漱了漱口。
曹广山问她:“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云霏霏没好气说:“我说我没胃口,你非塞给我根油条,刚全吐了。”
曹广山一脸惊讶:“我怎么没事?”
云霏霏瞥他一眼:“咱俩能一样吗?”
曹广山脸一沉,低声说:“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曹广山不止一次说过,丧礼有个禁忌,女性阴气重,绝对不能碰或者摸死者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哪怕是头发丝也不行。
云霏霏回忆半晌,摇头肯定地说:“没有。”
曹广山长松一口气:“那就是吃坏肚子了。”
云霏霏朝天翻个白眼:“当然是吃坏肚子了。”
屋内东西已清空,只剩下靠窗的那张长方桌,以及上面立着的照片。
见高驰跪在方桌下,往火盆里添火纸,云霏霏说:“即使你嫌我啰嗦,我还是要再说一句。”
高驰转过头。
云霏霏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慢慢地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天早中晚三顿饭给你妈妈供上,无论是包子馒头粥,还是鸡鸭鱼肉,都可以。实在没了,放两袋饼干也行。记住,这是规矩。”
“记住,这是规矩。”这六个字,她说得很慢,落音很重。
高驰总觉得她还有很多叮嘱的话要说,可是,没有等到她再开口。
五秒钟后,高驰说:“好的,我知道了。”
云霏霏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脱下外套,搭在他肩上,转身出了屋。
第5章 中邪脸
曹广山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云霏霏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发愣。
脸白唇乌眉心暗,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中邪脸?
她这么想是因为同一个噩梦她已连做了三夜,以前从未发生过,而且梦很奇怪。
梦里,黑压压的四周满是及肩高的野草,草刃割进皮肤,火辣辣地疼,她走得很艰难,只得将它们拨开,踩在脚下。
突然,一个低沉沙哑的女声附在她耳边,轻声问:“你要找谁?”
梦只到了这里,每次都是。
曹广山听不到她说话,大声问:“出发了吗?”
云霏霏回过神,说:“不会迟到的。”
*
母亲早已去世,父亲早已再婚,云霏霏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三间平房,独门独院,在离商县县城最远的云山乡,挨着临省的昔阳市。
云山乡去市区反而比去临省的昔阳市区要更远一点,车程要两个半小时,两年前买房的时候,她没想那么多,也没深思熟虑,只是单纯想为“十年养老计划”迈出第一步。
现在,她打算过两年攒够钱,再在挨得近的昔阳买个学区房,迈出“十年养老计划”的第二步。
“十年养老计划”是她决定干丧葬后,为自己定下的人生目标。
十年之内买两套房,还清房贷,坐等它们升值当养老本钱,然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求成为女富婆,只求能走进财务自由的最底层。
十一点十分,她赶到了市区的西亚广场,在商场一楼麦当劳靠窗的位置上找到了人,走过去,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云霏霏。”
那人眼睛一亮,忙起身伸手回握:“你好,吴景辉。”
男中音带着丝沙哑,普通话极其标准,没有一点口音,云霏霏是个超级声控,这个有些低有些哑的声线完全贴在了她的点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