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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斐以为他在思考问题,又或者是看见了什麽让他停滞不前的东西。结果,这人眉头竖起,说:“这破地方,泥巴都快淹到人嘴里了。”

看来他对这里的泥泞路况非常不满意。淹到嘴巴?这个比喻有点过于夸张,泥巴怎麽可能淹到嘴里。又不是在沼泽地。

陈斐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冷山出来还是锃亮的靴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别说肮髒泥泞,就是踩粪坑,陈斐也不会有气急败坏的样子。此刻,他表现的非常平静。面对冷山,他发现采用沉默是金的方式比较好。有问题说问题,没问题就安静的在旁边,多余的话不要说。

“你哑巴了?没听见我说话?”冷山声音不高不低,和平常情绪好的时候差不多的口吻。陈斐听不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没生气。

“听见了,你坚持一下,去了镇上可以换一双。”陈斐从容不迫的说。貌似现在用沉默以对也不管用了。

到了镇上,冷山反而对他靴子失去了注意力。不知道是暂时忘记鞋髒了,还是不想换新鞋。这里的品质固然没有奇城好,但应应急还是可以的。陈斐犹豫要不要提醒他刚刚路过一家卖男士鞋子的店铺,可冷山已经走得远了。

冷山戒指的火光已经熄灭,红条也不见蹤迹。陈斐不清楚他们这个工作的大概流程和内容,只有不动声色的观察冷山的一举一动。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回去,雨势已经变小,陈斐的半边肩膀都已经湿透。

冷山雨中漫步那样閑庭信步,时不时左看右顾,最后在一座深红色屋顶的墙壁外驻足。陈斐挨了过去,冷山沖着他勾勾手指,陈斐问:“怎麽了?”

冷山:“看到这户人家的大门了麽?”

“看见了。”陈斐说。他望向隔着十步开外的棕色木板双开大门,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这麽设计的,此刻,那门开了一扇。下雨天,主人家可能还在屋里。

冷山面不红心不跳的说:“你去跟里边的人说,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

陈斐听出了理直气壮的味道,他提醒冷山:“这好像不是旅店。”。

冷山面无表情的掏出十几张金黄色的纸币,金光闪闪的:“我也没说它是旅店,你拿上这些,去和他们商量。”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真理。陈斐三言两语成功的和这房子主人沟通完毕,之后两人踏进了大门。主人家是一对年纪不大的夫妻,养育着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平时没事就上蹿下跳,见了两个陌生人也丝毫没有畏惧感。

陈斐见四个孩子齐刷刷的望着他们,于是朝着人面露微笑。旁边的冷山就没什麽表情。

“怎麽称呼?”陈斐笑着问男主人。

男主人咧嘴一笑,见牙不见眼:“我叫铁树,这是我老婆春花。”

这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房间不多不少刚好剩下两间空房。铁树两夫妇简单的收拾收拾,铺上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柔软被褥。夫妻两打定了主意,不能怠慢客人,看在金票的面子上。

陈斐把他住的那间屋子开窗通风,转而看见围墙内的小院子里正在玩泥巴的小孩们。视线再往前,就看见冷山脚踩塑料袋,提着他那双靴子往大门边走去。

大门进来后左侧的围墙边有个小水池,一注细水从探出头的水龙头里流出。他就把靴子搁在水池旁边。

“小孩,给我找张椅子来。”冷山朝着不远处的几个小孩说。尊老爱幼?冷山的字典里大概是没有的。

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八九岁,仰头看了看冷山,用手肘戳戳边上的二弟:“你去,搬凳子给那个漂亮姐姐。”

冷山是没听见,陈斐可听见这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的话了。

二弟不愿意去,这个任务又落在三弟弟身上。他倒是没有推脱,屁颠屁颠的跑进客厅里,搬了张小凳子。那迷你凳子,分明就是小娃娃专用,只够大人放一手臂还怕给压坏了。

冷山斜眼,打量孩子,不客气的说:“小孩儿,你这凳子确定我能坐下?”

懵懵懂懂的孩子,郑重的点点头。

冷山盯他半晌,把凳子挪一边去了。说:“算了,玩泥巴去吧你。”

陈斐过来时,顺便给他搬了只四角凳。他谢谢都没一句,坐了凳子又看眼陈斐,说:“外套给我拿走。”

冷山总不爱好好穿外套,大多数时间都是披在肩膀上,仿佛那外套就是装饰品。陈斐把外套挽在自己臂弯,立在边上。冷山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开始刷鞋。

陈斐一个错误的认知就是,他以为冷山会直接抛弃这髒污不堪的靴子。虽然是皮面,清洗一下就没什麽大问题,可冷山日常脾气给出的讯号让人误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这人会亲自刷鞋子,他应该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坐着等人伺候才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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