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亮着一盏夜灯的房内,纠缠着暧昧不清的喘息和呻|吟,和窗外的雨声纠结在一起,更添了几分旖旎。
狄诺俯身捏了捏钦景的耳朵,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昏暗的光线中,钦景未着寸缕,只在身上盖了条单薄的凉被,左手手腕被捆在床头,右手则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眼神迷离地看着狄诺。
而始作俑者还一脸惊讶:“只是一点点迷药,你就受不了了?”
钦景难耐地喘息着,他耳边一直嗡嗡响,根本听不清狄诺在说些什么,他只能拼命抓住床单,以免在狄诺面前露出什么丑态。
可他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钦景那只能活动的手一点点松开床单,可怜兮兮地抓住狄诺的浴袍,指节泛起青白,他哑着嗓子低声哀求:“放过我吧……”
“啧,还有点理智呢。”狄诺任由他抓着浴袍,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捋着钦景的头发,钦景扬起下巴连连喘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要……狄诺……”
被点名的狄诺笑得十分开心,甚至好心地低下头去轻吻钦景的脖颈,顿时收获了几声意料之中的呻|吟。
他轻声笑:“放心,我技术很好,你可以问问乐易。”
恍惚中忽然听到“乐易”的名字让钦景愣了一下,随后迟钝地转向狄诺,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一根冰凉的手指就压住了他的唇角,一点点探到钦景口中。
钦景遵从本能咬了下去,却仅仅将狄诺的手指磨出一道极小的口子,鲜血流到嘴里,霎时刺激了他的味觉。
与此同时,他眼底隐约翻腾起了并不明晰的赤色,被狄诺尽收眼底。
狄诺轻轻笑了一下,正要捏着钦景的下巴吻上去,一阵刺耳的门铃便突兀地响起。
床上沉溺情|欲的两人同时一怔,狄诺眯起眼睛,掀起被子将钦景整个蒙住,下床去开门。
门开,外面站着一个被雨淋透的男人,在楼道微弱的光里礼貌地微笑着:“不好意思,请问钦景先生在吗?”
狄诺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这是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一头柔软的黑发统统被雨淋shi,软趴趴地贴在头上,乍一看温顺得很,那双眉眼也温柔的让人有点上头,尤其对刚刚被破坏了兴致的狄诺来说。
“有什么事,不如进来再说。”狄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侧身将年轻男人让进来,留的空却不足以让人通过。
他故意的。
然而男人却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便擦着狄诺走了进来,顺便蹭了狄诺一身雨水,而后一脸歉意道:“抱歉啊。”
那冰凉的皮肤蹭的狄诺很是受用,于是挥了挥手表示不甚在意:“钦景睡了,有什么事吗?”
“季林……”
卧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将两人的目光都拉了过去。
季林看到钦景的那一瞬间,顿时有些错愕地站起身来,他虽然裹上了被子,却还是掩饰不住一脸迷离的情|欲,根本不难想象在他来之前这两人在做什么。
可……那个在公寓等待钦景的男人又是谁?
狄诺似笑非笑地看着钦景:“醒了啊?”
钦景头痛欲裂,扶着门框深深吸了口气:“刚醒……这位是我朋友,季林。”
“哟,大半夜找来,肯定是有急事吧?”狄诺啧啧两声,“你看你朋友淋的,不如洗个澡,今晚在这睡吧。”
“那怎么能行——”
“成,就这么定了,我在客厅抽根烟,你们先聊。”狄诺笑眯眯地打断季林的话,伸了个懒腰,“正好我也乏了,就凑合在沙发上睡了。”
季林还要推辞,被钦景无力地唤了一声:“他爱怎样都随他,进来吧。”
季林面露难色,似乎仍觉得让主人睡沙发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狄诺见状扬起嘴角,暧昧一笑:“要不,跟我一起睡沙发?”
“季林。”钦景的声音稍稍提高些许,拦住狄诺的话,“不用管他。”
季林抿了抿嘴角,快速而低声说了句抱歉,这才跟在钦景身后走进卧室,其后,狄诺的笑容渐渐消退了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卧室门,面无表情。
刚一进卧室,季林就闻到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含着暖意的香气,那味道仿佛可以渗透到人的四肢百骸,让闻者一点一点酥了身体,颇有些无力。
他循着味道走到夜灯前,将开关关闭,卧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连窗外都没有一丝光芒投s,he进来。
“您……”季林欲言又止。
钦景靠在床边时而深时而缓地喘息着,听在耳中像是一剂催|情药,让人全身发热。
“你去浴室。”钦景低低吩咐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季林,季林立刻走进浴室,将门带好,却贴在了门边。
在这里,隐约还能听见钦景的呻|吟,那声音忽高忽低,如同无数小猫爪子在心尖上抓挠,令人心里痒痒得难受。
最后一声呻|吟之后,外面静了许久,久到让季林以为钦景都要睡着了,后者才深深喘息了几声,而后便是一阵拖鞋的踢踏声。
钦景打开浴室门,灯光洒落下来,让他条件反s,he似的眯起了眼睛,半晌才重新将浴室门关好,靠着门蹲了下来。
良久,钦景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钦言怎么了?”
季林几度张了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正犹豫间,就听钦景轻声补了一句:“直说就好。”
“……就这几天了。”话音落下,季林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他想多说点什么来安慰钦景,却发现自己又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安慰?没法安慰的。
钦景抱住头,身体颤抖起来,伴随着几声压抑而痛苦的抽噎。
季林心里堵得难受,却半点办法也没有,让钦景期待奇迹的出现吗?他不是没期待过,可没有结果,奇迹本就难觅,更何况钦言的情况如此特殊,叫人怎么相信奇迹。
也许,真的到了永别的时候了吧。
青年还在抱头压抑着哭声,季林的目光却飘忽到了他的手腕上——在钦景的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异常刺眼的红痕,或许称为血痕更合适。
看上去,他手腕上的皮肤半红半紫,有的地方甚至翻起了皮r_ou_,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的。
再联想到刚才钦景对客厅里的那个男人的态度,季林顿时有点后怕,要是自己今晚不来,会发生什么事?
“钦景先生……”季林艰难地叫他的名字,想岔开这个令人沉重的话题,“客厅里的那位先生……”
“让他睡沙发。”钦景疲惫而带着鼻音的声音低低说,“你洗个澡,跟我睡吧……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回医院。”
“他是?”季林小心地问。
“客户,叫狄诺。”钦景简明地扔下几个字,站起身来洗了把脸,随后撑着洗手台低下头去,重重呼出一口气,“你离他远点就行……洗澡吧,我给你找一套换洗衣服。”
“……”
钦景转过头来看着季林,后者明显还有话没说出来。
“那个……”季林头一次有些吞吐,“有位先生……上次您住院陪您的那位先生,他在您的公寓。”
“他在我……家?”钦景顿了顿,突然笑了。
季林被他的笑骇了一下,这才看清钦景这抹笑有多苦涩,他顿时有些慌张:“钦景先生?”
笑完的钦景看上去更加疲惫,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季林,那道背影看上去既单薄又孤独。
然后季林听见他轻声说:“那个人有病,不用管他。”
“……”
直到浴室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季林才回过神来。
他不是第一次心疼钦景了,可这一次,尤其疼。
找好衣服后,钦景径直走去了客厅,还未看见狄诺的人,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烟味。
狄诺听见脚步声,叼着烟转过头来打量钦景:“哭了?”
钦景默默地走过去,突然搂住了狄诺的腰,把整个人埋在狄诺怀里。
对于送上门来的美人,狄诺向来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从善如流地将人搂住,顺便占了几下便宜,深深吸了口烟:“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季林是负责照顾你弟弟的吧?”
钦景的身体一僵。
“放松。”狄诺拍了拍他的后背,意味深长地笑了,“你的事我肯定要打听清楚的嘛,别这么紧张。”
“让我想想,是不是钦言那边出问题了?”狄诺一语中的,接着自言自语道,“这可不好办呢……”
“不过……”狄诺话锋一转,颇为惋惜道,“别说你了,就算我也不忍心看一个小美人就这么死去,要不然,我帮帮你?”
“你……”钦景猛地睁大眼睛。
“冷静冷静。”狄诺抽了口烟,缓缓吐了个烟圈,慢吞吞地说,“不过呢,我得先看看你弟弟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定夺。”
钦景在他怀里沉默半晌,真如他所说一点点冷静了下来,最后只轻轻问了一句:“代价是什么?”
一只恶魔,怎么可能会毫无代价地帮助自己?
更何况要帮他的那只恶魔是狄诺。
果然,在钦景问完这个问题后,狄诺笑了起来:“一命换一命,我救了你弟弟,季林也就没用了,对不对?用他换钦言的命,是不是很值?”
钦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直窜到了头顶,他近乎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来:“用我自己来抵,不行吗?”
“哎。”狄诺揉了揉他的脑袋,用教育小孩一样的口吻说道,“我倒是喜欢,可有人肯定不同意,那不如就用季林来抵。”
“没有人不同意。”钦景一字一顿道,“我保证。”
狄诺但笑不语,只是将钦景搂得更紧了些,故意叹了口气:“也只能现在多抱会儿了。”
话中的意思,依旧不做让步,他要定季林了。
钦景脸色惨白。
季林披着浴袍走到客厅的时候,狄诺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无声的电视,怀里是已经睡过去的钦景。
“我睡客厅吧。”季林轻声说。
狄诺笑了笑,这才转过头去看向季林,这个年轻男人就站在一边,浴袍一丝不苟地系起来,斯文俊秀的面容被热腾腾的水蒸气烘得白里透红。
“你很漂亮。”狄诺突然说。
季林微微一笑,谦虚地摇起头来:“先生过誉了。”
狄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先去睡吧。”
“我睡沙发就好。”季林不卑不亢地坚持道。
“怎么这么倔。”狄诺轻笑一声,抱着钦景站起身朝卧室走去,留给季林一道背影,“算了,晚安。”
“晚安。”
窗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却丝毫打扰不到屋内熟睡的三人。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被雨水模糊的人突兀地出现在了窗边。
他定定看着被狄诺抱在怀中的钦景,后者睡得十分不踏实,眉头微微蹙着,整个身子也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西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第二十五章
“……就是这样,当我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一些东西。”镜子里的人漠然道,“别无他法,我只能选择攻击他。”
钦景沉默了许久,低声说:“你不该暴露的。”
“我说了,别无他法,更何况他……”镜中人话头猛然一顿,神情看上去有些烦躁,“你到底从哪里招惹来这么多异界人?”
“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钦景轻轻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赤瞳的“钦景”皱眉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你得振作起来……听我的,你得振作起来。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你还有机会振作,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明白吗?等到沦为阶下囚的那一天,你再多的努力也成了徒劳。”
顿了顿,他放缓了语气:“以前的你能做到的事情,现在的你同样能,甚至比以前更好……别忘了你来边城的目的,你真的愿意只当一个男偶吗?”
“我……”钦景一张嘴,却突然觉得异常疲惫,他苦笑了一声,“我们不是一个人吗?你到底是在劝我,还是在劝你自己呢?”
镜中人不说话了,片刻后钦景再度抬头看去,镜子中的那个人也正用一双透彻的黑眸看着他。
钦景缓缓收紧手指,将面部线条绷紧,可也仅仅坚持了一瞬,他就松懈了下去,满面迷茫。
等他慢吞吞地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许多护士和医生,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钦景看到了心电图上的一条直线。
或许是今天的钦言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又或许是狄诺提前给他吃了颗定心丸,钦景竟然静静地走上前去——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情绪崩溃,他只是缓缓坐在钦言床边,呆呆看着床上那个一直以来都安详闭着眼的青年,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钦言会以这样的方式离他而去。
这么突然,这么……不可思议。
一只手突然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钦景微微侧头,季林正递过来一张餐巾纸,声音很低:“钦景先生……”
他是想说什么的,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从始至终,他只是唤了钦景一声,而后便紧抿起嘴,眼眶微红。
钦景眨了眨眼,这才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他接过季林递来的餐巾纸,胡乱在脸上擦了擦,蓦然发觉纸巾shi透了。
他什么时候流了这么多泪?
钦景不知道。
围在病床边的医生护士们默然地退了出去,把最后的时间交给钦景——他们都知道,在钦言住院的那天起,就有一个人任劳任怨地为了医药费而四处奔波,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季林和钦景,还有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钦言,如果不是心电图上那一道笔直的水平线,任谁也不会想到床上的青年已经与他们y阳两隔了。
第一声哽咽是季林忍不住发出的。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来安慰钦景,可一张嘴,就突兀地哽咽住了。如果说钦景心甘情愿地为了钦言四处赚取医药费,那么季林就是在钦言人生最后时光中陪伴他最久的人。
而此刻,他不在了。
季林死死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再发出什么声音,可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然后他风度尽失地跑出了病房,临关门前,钦景听到一道清晰的哭声。
也仅仅是听到了。
钦景摸索着握住钦言冰凉的手,眼神呆滞地看着他。此时此刻,钦景说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脑海里的东西翻绞着,时而一片混乱,时而空白无边,更多的是钦言还活着的时候恨恨说出的那句你不是我哥哥。
钦景有些恍惚,在记忆的画面中,他依稀记得钦言小时候的可爱模样,那时他会搂着自己的脖子甜甜叫哥哥,会给自己要小糖人吃,会拉着自己去游乐场,坐好多次过山车,再买根棉花糖。
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等到钦景猛然一个激灵从记忆中惊醒,这才听见整个病房里都是低低的哭声,他茫然地摸了摸脸,指尖是晶莹的液体。
是自己的哭声。
钦景又想起来那个梦——那个被西斯窥见了一角的梦。
被男人们暴打的钦言,和被男人们轻薄的他。
钦景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趴在床边失声痛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的。
季林背靠着病房门,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可眼泪还是十分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轻易流泪的人,可在这种氛围里,没有几个人不为之动容,更何况现在去走黄泉路的是他尽心尽力照顾了许久的钦言。
眼前一暗,有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季林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背对狄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狄诺先生。”
狄诺今天穿了身黑衣,不说话时往那一站,真有几分肃穆。
他轻轻掰过季林的肩头,问:“人没了?”
季林死死咬着牙,低下头去不让狄诺看见自己狼狈的面容:“是……”
“节哀。”狄诺简单拍了拍他的肩,就要推门进去,结果手都放在了门把手上,又停住了。
因为他听见了钦景的哭声。
或许是身份使然,狄诺见惯了哭花的脸,也听遍了无数的哭声,可这么痛苦的哭声他还是第一次听。
痛苦的,像是随之而去也不足以抵消那种巨大的悲伤。
狄诺莫名地停了手,转过身来看着季林,头一次露出了正儿八经的表情,对季林敞开怀抱,认真问道:“需要安慰吗?”
不待季林回答,他已经将人一把搂住,死活不撒手。
季林那一通悲伤被狄诺这么一搅,忽而觉得心头的压抑消失了些许,几番挣扎无果后,他低声说:“请您放开我。”
“抱会。”狄诺正儿八经地耍流氓,“我也想哭。”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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