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嘉年果然如康盂树预料地那样,终于磨磨蹭蹭给她发了个定位过来。
红蔷薇情人酒店。
黎青梦看清定位的名字,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
康盂树嘴上念叨着他招了没有,一边探头过来,表情也是巨震。
康嘉年到底在搞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
黎青梦抽了抽嘴角,先说:过去看看吧可能只是名字听上去不正经而已呢。
两人火速打车到了定位的地址,一路上康盂树的手指点着大腿,一副已经心焦到快起飞的样子。黎青梦也有些紧张,生怕康嘉年真的误入什么歧途。
当两人远远看见宾馆的招牌时,康盂树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那块招牌低调又绮丽,区别于独栋的宾馆,它横置在八楼大厦的玻璃窗外,周边一圈萦绕着暗红色的霓虹。
其他楼层也打着各式的招牌,按摩,台球,采耳总之,这幢大楼就是一幢鱼龙混杂的产物,灰色的娱乐产业在暗夜里悄然集合滋长。
大楼的入口也很隐蔽,在最左边。两人走进去后冷灰调的感应灯一响,昏暗地照亮尽头的电梯间。
康盂树大踏步走过去,粗暴地连按按钮,电梯不紧不慢地从上面降下。
黎青梦低头给康嘉年发消息,问他具体的房号。但康嘉年却没有回。
叮一声,电梯到了底层。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层按键的标志旁几乎每层都有各家的指示标,他们要去的红蔷薇正是第八层。
以防康盂树把电梯按坏,她赶紧先下手按下楼层。
康盂树抬头紧紧盯着上跳的数字,一边问她说:康嘉年住哪个房间?
还没回。
那我去问前台。
你这样根本不可能问得出来。黎青梦略无语,人家还以为你便衣警察来扫黄的呢。
关心则乱,这四字放康盂树身上再妥帖不过。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那怎么办?
先等等康嘉年的消息吧,顺便观察下这个店的情况,既然他发了定位在这里,就肯定在这。
谈话间,电梯门停在八楼,门一开,一个随处可见的前台随着打开的电梯门一点点出现。
这样看过去还挺正常黎青梦神色一松。
前台的女服务员听到电梯响,从手机屏幕里分出眼光,扫了眼两人说:包时还是过夜?
两人面面相觑。
服务员见他们都不出声,不由面露疑惑,露出了一点戒备的神色。
你们是?
黎青梦看了眼手机,康嘉年还是没发消息,按的语音也没回。
她抬起头,说:包时吧。
康盂树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她压低声音:不然你要在前台干耗着等吗?还是去楼下傻站着?就当休息一下了,也免得前台起疑。
康盂树脸色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黎青梦要掏身份证,服务员已经把房卡甩出来了。
房间都在九层,坐电梯上去。
不用身份证吗?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交押金就行。觉得方便下次记得再来~
这句话一下子又隐隐泄漏出这个地方的不正经。
最后两人交完押金拿上房卡,上了九楼。
这一次电梯门打开时,一切果然就不一样了。
电梯正对着长廊,铺开陈旧的暗红色地毯。长廊两边都是房间,门口分别贴着一盏昏黄色的走廊灯,房门上还有名称,玛格丽特、激情海岸,龙舌兰日出每一间都是一杯鸡尾酒的名字。
至于他们的房间,叫血腥玛丽。
BloodyMary。
黎青梦看着这个名字一怔,联想到自己最常听的那首《BloodyMaryGirl》,血腥玛丽女孩,有种冥冥之中被大概叫命运的东西串联起来的奇妙巧合感。
她和康盂树都傻站在门口,彼此都不想去做推门而入的那个人,仿佛门后有什么将他们一网打尽的野兽。
最后还是黎青梦若无其事地刷开房卡,进了门。
刚才的走廊比起门后的景象,她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整间房被粉刷成暗红色,房间正中央的水床冲进眼帘,大概占据了这间逼仄房间的二分之一,床头开着两盏粉色的灯,连床幔也是红的。但不像那种婚床的喜庆,而是一种艳到极致的靡丽。
黎青梦僵在门口,开始后悔。刚才被普通的前台装潢骗到,还以为就是那种比较廉价的酒店,名字起得暧昧些好吸引顾客。
结果还真是情趣房间。在这里休息根本就是如坐针毡,还不如去楼下傻站。
康盂树慢一拍进门,房门在他进来自动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
她如同听到一声惊雷在耳边划过,下意识轻抖了一下,迅速转身。
他有些好笑地瞧着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接着越过她扫了一眼身后,嘲讽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妈的。
他内心爆出一个粗口。
怎么遇上黎青梦总是奇奇怪怪。他人生有史以来唯二两次和女人开房,都是和她。第一次搞了仙人跳,第二次又会搞出什么?看着这个蛮是暗示意味的房间,康盂树真的有点慌。
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心慌,他随便胡扯道:这个颜色眼睛看久了不痛吗?
黎青梦也乱糟糟地脱口而出说:可能酒店是想让速战速决吧。
速战什么速决?
康盂树愣住,看过来。
黎青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瞎话,立刻掐了一把手心,整张脸迅速泛红,从耳垂泛到鼻尖。
惹人不快的红色幽光此刻反倒成了该感谢的庇佑之光,掩住了这份如潮水漫上的窘迫。
她赶紧低头看手机,扯开说:康嘉年还没有回。
康盂树还愣愣地说:哦他停了一下,语气恢复正常,再等半个小时,如果他还不回,我就一间间敲门过去,反正总共也就这一层走廊。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的话,隔了一堵墙,有女人毫不遮掩的欢愉呻/吟开始隐约传到这头。
黎青梦觉得这一幕搞笑又尴尬,回了他三个字:你确定?
康盂树:
两人此时一前一后挨着门口站,距离不算很近。但在这个暧昧的声浪中,这点不算暧昧的距离也覆上一层难以捉摸的意味。
黎青梦拉开距离,即刻往门内走去,想用故作轻松的姿态去打消一切的不自在。
只要心里没鬼,怕什么呢,对不对。
她这样告诉自己。
但前提是,得心里真的没鬼。
而她心里的鬼,昼伏夜出。这个深夜已经到了鬼气暴涨的时候了,她却还天真地以为可以自控。
第31章
黎青梦转身往屋内走去时,康盂树站在门口没动。
他神色不自然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楼下买包烟。
她惯性地接了一句:你不是说戒了吗?
失败了。
康盂树言简意赅地回答,接着就听见门口传来开合的动静,整个房间空寂下来。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戒烟失败,抑或只是找个离开的借口,这都不重要了。
听到门合上的瞬间,她的脑子里放了一个信号弹,预示危机解除。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紧闭的每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
这种似曾相识的窒息的感受,让她想起曾经和非常讨厌的男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经历。但区别可是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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