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梦因为早有准备,只是心头微微紧缩,还能保持镇定,下一秒,她只是轻微收缩的心脏却开始猛跳起来,比刚才加起来的一分钟所受到的惊吓都要剧烈。
她放在座位把手的手背,突然被左边的人握住了。
他的手掌很大,手心的温度很烫,薄茧的触感和曾经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真要命。
康盂树低低地靠了一声,似乎是在懊恼自己吓地乱动结果碰到了她的手,很丢脸地把手抽了回去。
后面的一分钟,黎青梦直愣愣地睁着眼,再恐怖的画面都无法覆盖掉刚才两双手交叠的触觉。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短暂,大概只有几秒钟。
康嘉年已经叫得嗓子快哑了,但是他的叫喊没有得到黎青梦或者康盂树两人任何一人的反应,不禁怀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都害怕得把眼睛闭起来了啊!?
黎青梦这才回他:没有,我看到我进到房间,女人从外面关上门。水从外面淹进来了。
康嘉年大呼小叫道:完了,这游戏的结局不会是把我们会淹死吧?
黎青梦没说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吸气的动作,仿佛真的被VR带动全部感官,浸泡在一场无法自拔的深水里。
*
VR结束后,三人从体验馆里出来,康嘉年的表情不减兴奋。
他对全程都很淡定的黎青梦又上了一层崇拜滤镜,感叹道:你真的不怕啊,太牛了,胆王!
黎青梦谦虚道:也没有,我之前玩过这种的,所以比较习惯。
那也比我哥出息多了,我哥肯定下次也不敢。他嘲笑康盂树,哥,每个项目按33块算,你起码浪费了30块。
康盂树强撑道:胡扯,最多15块。我后面还睁眼了,也没像你一样哇哇乱叫。
说着康盂树心虚看了一眼黎青梦,大概是怕她捅出来他吓到胡乱抓手的事。
但黎青梦什么都没说,指了指旁边:我该去买风扇了。
康嘉年拉住她:说好了呀,我们帮你搬!
他捅了下康盂树,康盂树这才嗯了一声。
黎青梦还是很坚持地说不用,她自己可以。
结果摊位上没有小风扇,全是那种长柄的,体积大,她看着头皮一紧,但记着自己刚才的话,交完钱一声不吭地独自双手扛起装着风扇的箱子。
康嘉年赶紧上前搭把手,唯独康盂树还在原地磨磨蹭蹭。
康嘉年着急道:哥你干嘛呢?
他摸着鼻子:她不是说自己可以吗?
康嘉年无语了。
黎青梦面色平静道:嗯,真的没关系。你们回去吧。
她示意康嘉年放手,康嘉年犹豫了下,放开道:你真的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黎青梦笑笑:我不至于这点都扛不动。
她挥手告别,提着它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小电瓶旁。
比划了下位置,电扇要放上去有点勉强,她的电瓶是迷你个头,前面放置脚的地方塞下它,她的脚似乎就无处安放了。
要不打个车回去,然后再来拿车?早知道就不开电瓶过来了。
黎青梦皱眉盘算着,地上的风扇突然被人拿起。
康盂树单手拎过风扇,放到自己刚开过来的车上。他的电瓶和摩托差不多大,轻松地就塞下了。
你这样算了吧,还是我帮你拿过去。
他一锤定音,径直跨上电瓶,直接扛着她的电风扇跑了。
黎青梦只能赶紧跟上,给他带路。
康嘉年被打发自己回去,剩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筒子楼开,到楼下时,康盂树也没说话,很干脆地把车一扔,扛起风扇上楼。
喂
黎青梦没有想让他上去的意思,他人已经闪过三楼窗台,向下张望道:你家几楼?
她妥当地停好车,仰头回:五楼。
等她气喘吁吁爬上五楼时,康盂树已经抱臂靠着门快唱完一首歌了。
缺乏运动。
他点评道。
黎青梦撑着门平复呼吸:工作需要,我只能每天坐着。又不是我想的。
她以前倒是有跑健身房的习惯,但搬来南苔后就放弃了健身。一是没有那闲工夫,二是南苔这儿的健身房不提也罢。
康盂树低头刷刷刷点开手机,接着她感觉自己放在屁股兜后的手机跟着狂震。
一点开来,好几条他转发的链接,清一色都是
【久坐一族,你的锻炼方式对了吗?】
【每年久坐致病,该如何锻炼?】
【久坐的运动建议】
康盂树晃了晃手机:我开车也要久坐,这几个是我收藏的,很不错,你有需要可以参考。
好,谢谢。
她收起手机,动作缓慢地去掏钥匙。
康盂树见状说:里面我就不拿进去了,走了。
她还在纠结该不该让康盂树进去,他已经替她做了决断。
黎青梦掩住内心一闪即逝的失落,又莫名地松了口气。似乎知道这是最好的点到即止。
她点头又说了句:谢谢。
谢康嘉年去吧,他押着我非要过来送。
康盂树不以为意地耸肩,说着抽身下楼。黎青梦看着他的衣角消失在楼梯拐角,收回视线抱着电风扇进了家门。
她拆开箱子,按照说明书上的图片示例组装风扇叶,摊主卖的时候说非常简单,但其中有两个螺丝她愣是没明白怎么装,折腾大半天,在热得和蒸笼一般的房间里汗流浃背。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地拍下那两个螺丝,想来想去,发给了康嘉年。
你还记得那摊主有提到这两个螺丝是干嘛的吗?说明书上好像没写。
康嘉年没回,估计是没看见。
手机从掌心里脱离,她向下躺倒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任后背的肌肤和地面相贴,以此获得一丝凉意。
大脑短暂的空白,她突然间什么都不想做,什么见鬼的风扇,什么见鬼的夏天。
黎青梦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过去多久,门外的敲门声将她拉回人间。
她惊愕地爬起来,戒备心起:谁?
是我。康盂树无奈的声音,康嘉年跟我说你组装搞不定。我刚一半路上呢,就被他轰来帮你。不然他不让我进家门。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门被打开,汗湿的黎青梦站在门后,后脑勺的头发被压得扁扁的,前额的头发一撮一撮粘在额头和鬓边,确实相当狼狈。
她抿了抿唇,摊开手心里的两颗螺丝:我不知道这个该放哪里。
康盂树叹口气,拨开她往里走:我看看。
黎青梦连忙把说明书递给他。
他嗤笑说用不着这个,蹲下来对着组装到一半的电风扇敲敲打打,把她刚组装好的部分又拆卸下来,三下五除二地拿过那两颗螺丝,放在了它们归属的位置。
黎青梦无措地在一旁看着,眼见自己毫无用武之地,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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