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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着赵志琦走,赵志琦也不再来招惹他。
虽然有时候学习到十一二点会看见赵志琦一个人站在院里看月亮,但沈临清再也没有打扰过赵志琦。
他只是在父母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撩开窗帘的一角,看着月光下的人模糊的身影。
虽然他比赵志琦小,但有些东西还是会懂,比方说赵志琦很聪明,只是叛逆期上课睡觉一睡睡了一个学期成绩才倒数。他要考大学了,不会再放学等他,他们也不能换着写作业了,那个其实远比他知道的多的人不会再放慢脚步等他了。
劣质香烟的味道会在身上停留很久,但终究不能刻骨铭心。
小学时推荐日本名著读物中那个文豪有一句名言,今晚的月色真美。
可惜,那是文豪,而他只是个语文将将及格的平民。
沈临清喝醉了。
他一向是一杯倒的量。
白钰抱着沈临清会卧室休息。
衣袖不知不觉得湿了。白钰将人放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沈临清故事中的人大多没有说得太清楚,白钰没有刻意问他,只听他慢慢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对于他的发小。说到最后与其说是醉了,倒不如说是讲不下去了。
沈临清已经很清楚,也懂得明辨是非,甚至比赵志琦更加谨慎地迎合着时代的局限。
可他没能说服自己。他向所有人妥协了,唯独落下了自己。
第18章 18.委屈
白钰在市图书馆上班,去年市里图书馆搬迁换了新地,老地方虽然没有关门大吉,但里面也没剩下多少东西。
白钰给沈临清留了信息,让他醒了感兴趣就自己来旧图书馆找他。沈临清睡得日上三竿,感觉全身骨头都在疼,大脑虽然是清醒了,却在饥饿的苦闷中千肠百转,随着肠鸣声荡气回肠。
沈临清揉着肚子去厨房翻吃得,感谢白钰煮的茶叶蛋还有幸存者。
他剥了一颗吃,回忆着从白钰家往图书馆怎么走。白钰家住三楼,外面原本是个大广场,前两年也被推了盖了新楼。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新楼的后面好像就夹着图书馆。
以白钰的性子,显然会为了工作竭尽全力住近些。
盘算着白钰的下班时间,沈临清扣着帽子出门,感谢他的方向感还不错,花了五分钟时间就找到了挤在两栋楼中间,连图书馆牌子都已经不见踪影了的市图书馆。
以及几个坐在下面乘凉打扑克的老太太。
图书馆建在居民区里,被几栋老楼夹着,外面又是新起的高层,外人找过来应该很不容易。至于当地人,大概也没什么兴趣跑到这种地方看书。
从老太太堆里挤过去上了台阶,一楼黑糊糊的,有光的地方是走廊,沈临清顺着楼道上到二楼,挨着楼梯的是二号厅,另一侧是一号,在一号厅与厕所中间还加着一个小小的负责办理借阅图书证的房间,里面坐着两名中年妇女,不知道在聊什么。远远的,只能看见从窗口里面茶杯上升起的热气。
被茶杯折射过的阳光柔和的可怕,几乎遍寻不到其中的温度,沈临清觉得自己紧张的有些肠胃痉挛,又往里走了几步,听见她们说,“那个小白倒是今天来了,动不动就是请假旷工,有这种会卖屁股的妈就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能来这混吃等死。”
“你说那个白钰?啧啧啧,他妈是小姐啊?难怪看他还挺有钱的,没事干就去天上人间消费消费。不过这种人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闹不好自己最后也只能娶只鸡……”
“就是说嘛,人活着要本分,不要挣不清不白的钱。更何况小伙子年纪轻轻有手有脚,靠当妈的卖屁也挣不来几个子。当时我闺女和他一起应聘,211毕业,应届毕业生,不求别的就想要个安稳本分的工作,本来都谈妥了,最后没进来。”
“那你闺女后来去哪了?”
“我想让她进十三中当老师她不愿意,跑去开花店了。”
“开花店?也不错,现在孩子们主意多……”说话人声音越来越小,“我家亲戚的孩子快三十了,还没对象,说就想要个当老师的老婆。”
“哎现在年轻人啊,眼高手低,提点建议也不听,以后撞得头破血流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
沈临清在阳光下站了站,觉得自己不肚疼了,他在二楼没有看见白钰,又去三楼。
三楼有不少小孩的图书,不过因为没有放假也没什么人。沈临清在四号厅找到坐在门口拿电脑打扑克的白钰。
白钰听到脚步声没有转头,随口道,“来了?”
“你听得出来?”
“我觉得你会想要来看看。”白钰站起身打开身边的围子让沈临清进来,在电脑边上还有一把椅子。
“还有五分钟下班。”
沈临清坐下静了静,他没有问白钰为什么觉得他会来。
那个昨天晚上陪他喝酒的人一如既往的平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夹在鼻梁上眼镜很新。
沈临清想,他并不是真得紧张,只是这个地方十分阴冷,全部的温暖都要寄希望于那一点阳光。
而透着阳光的房间又总不是阅览室。
“你好像和同事的关系不怎么好?”沈临清看着白钰又开了一把牌。
“楼下高雪梅的闺女不想进图书馆,那年我和她一块过来应聘,我妈和馆长认识,最后我留下了她没有,高雪梅觉得是我妈卖屁股把她闺女挤走了。”白钰说着,见沈临清没有搭腔,挑眉道,“你信?”
沈临清呆了一下。至少在白钰反问他之前,他真得有在认真听。
白钰笑了一声,“是真得,我妈是花都的老板,一个小众首饰公司。我爸死得早,我妈后来给人做小三,比卖首饰挣钱。她觉得自己没养过我,问我想要拿什么营生。我说图书馆这种混吃等死的不错,然后就进来了。”
“……”沈临清没有说话,他仍然在思考白钰话中的真实性。白钰又笑了,披上衣服说着下班了,就带着沈临清往出走。
“高雪梅很喜欢在学校教书的小伙,如果她跟你混熟了一定想要你做她的女婿。”
“我并不觉得当老师有什么好。”
“那当鸡呢?”
“……”沈临清憋了半天。
外面的阳光很充裕,刚出去的时候眼睛甚至会有些不适应。
沈临清闭了下眼,借此多做缓和。
“我没见过。”
“但是你差一点就享受了和鸡一样的经历,沈临清。你知道我要有多好的脾气那天才没有直接打死你吗?”
沈临清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看着看着自己的白钰。白钰的目光平静却总附加太多他不敢揣测的东西。
沈临清能从中读出愤怒,可他看不真切,想不明白。
他无法理解毫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反倒是那些坐在阳光下冷讽别人的人总是万分真切。
明明处处是贪念,却又最真实。
“其实我很想试试那是什么样子的。”
“你认真的?”
“……算了。”
“我可以让你试试,想要吗?”
沈临清想要问白钰是不是生气了,可只是观察根本看不出。
他只得又补充道,“我只是想要感受那种心境,会不会真得活不下去。白钰,你……”
“我可以让你感受一次,但是兔子,你这次会记住自己的安全词吗?”
沈临清怔怔地看着露出明显怒色的白钰,心中恍惚中竟生出了一丝颤动。
因为一个为他愤怒的人。
他竟然有了委屈的冲动。
第19章 19.辨心
眼睛被绑住,耳朵被堵住,嘴上是一个口塞。
沈临清用力咬了咬口腔里的软球,努力吞咽的口水还是会因为紧张流出来。
他已经在笼子里跪了十分钟了。
白钰让他脱下衣服遮住眼睛和耳朵就出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