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喜欢你。
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还是什么,钟朗只觉得血液腾的一下冲上了大脑,他差点就要被本能操控。
幸好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将她推到了一边。
程霜看着他的动作,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钟朗有些狼狈,程霜,你别这样,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我知道,可是她根本就不爱你啊,上次去参加你的订婚宴,我作为一个女人,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出来,她看着你的眼神,根本没有爱情!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地守在她身边呢?
钟朗的手一顿,我爱她,她不会离开我,这就够了。
他扭头就要走。
程霜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可是,你争得过别人吗?
你什么意思?
她扯开嘴角笑了笑,在昏暗的房间内,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铺着的深蓝色缎面床单上,她跪坐在上面,像是看透一切的海妖,发出惑乱人心的质问。
你是真的看不懂吗?
钟朗不敢再听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知道什么,怕听到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接受这些信息,于是拿起外套夺门而出。
心里有一种没来由的慌张,让他的心脏跳个不停。
他确信莺莺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可是他到底在怕什么?
触感细腻的方向盘似乎长了刺,扎的他的手心鲜血淋漓。
高档皮质的座椅也似乎布满了荆棘,让他坐卧不安。
腕上那块银色的手表,在车内灯的照耀下闪着阴沉的光,仿佛是一只毒蛇死死地缠住他,然后向他张开了獠牙。
*
梁晚莺和钟朗再见面的时候,他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了。
钟朗,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怎么每次都醉成这样。
谢总的面子不好驳嘛。他无所谓地说道。
梁晚莺不懂谢译桥到底在做什么,但是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心。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优待?出入都带着你?
钟朗脱外套的手停顿了两秒,然后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仿佛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啊,是为什么呢?
梁晚莺看着现在的钟朗,觉得好陌生。
他一身昂贵的西服,开着谢译桥借给他的豪车,还有手腕上奢侈的名表,举手投足间是一种成功人士的腔调。
可是这些东西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需要付出别的代价的。
她苦口婆心道:你还是好好工作要紧,你短暂地拥有这一切超出我们实际能力范围内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你是觉得我不配吗?
当然不是。梁晚莺有些愕然,我只是觉得不该去奢望这种虚幻难以得到的东西,我们只是普通人。
可是莺莺,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想当一个普通人。
他今天似乎心情似乎很差,算了,不说了。
梁晚莺叹了口气,往他身边挪了挪,抱住他的头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钟朗没有说话。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半晌后,他的情绪稳定下来,抬起头来说:对不起莺莺,我今天情绪有点不好,所以说话有点冲。
没事。她轻抚他的后背,我明白的。
钟朗又问道:你给我们公司做的策划结束了吗?
梁晚莺说:嗯,方案已经通过了,现在在筹备阶段了。
那后续还要你跟进吗?
要的,我要跟进制作公司,商议一些细节。梁晚莺解释说,本来我不参与后期制作的,但是总监说要我锻炼一下。
她把关于升职的事情跟钟朗大致讲了一下。
如果最后选择了你,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升总监了。
估计是的,因为现在太缺人了,公司也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好,准备扩大规模。
这样啊。钟朗看起来更加心事重重了,你这么快就能升总监了,而我还是个小主管。
我们公司跟你们哪里有的比,我这只是个私人的小企业。
这样晋升总归是快一点。钟朗的情绪更低沉了。
含金量不怎么高嘛。
不过这可以是个很好的工作经验,以后你如果不想在这里干了,也可以是个很好的跳板,很多工作都是这样越跳越好的。
嗯嗯。
两个人聊到工作的事,自然避不开谢译桥。
梁晚莺担忧地说道:阿朗,你把这些豪车、名表什么的快还给谢总吧,不是咱们的东西,用着总归是不安心。
钟朗没有反驳,也没有回答。
梁晚莺看他情绪不好,也没有再追着说了。
钟朗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听梁晚莺的话。
他找时间跟谢译桥通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谢译桥没有追问原因,只说让他把车开到憩公馆这里。
当钟朗到达的时候,管家带他上楼去找了谢译桥。
之前他参加玩乐的那栋别墅已经够豪华了,没想到他住的地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占地面积非常大,简直像是坐落在一个园林中。
他将戴了两个月的名表摘下来,莫名有一种被割去血肉的心痛感。
谢译桥接过来,笑着说道:怎么?玩腻了。
钟朗摇摇头,终归这些东西不是属于我的。
跟我来。谢译桥拿着那块表,走到自己的衣帽间。
钟朗跟在他的身后,看着陈列的华服与奢侈品,移不开眼。
昂贵的面料手工缝制的精良绅装,每一双拿出来都可以当收藏品的皮鞋。
精致的法式袖扣,高奢的领带等等等等。
谁说男人的衣饰单一?
仅仅是这一面的陈列,就已经让他目不暇接。
谢译桥随手将那只名表丢在了他放饰品的陈列柜上,转过身来。
你觉得怎么样?他的掌心向上,划了一个优雅的半弧。
钟朗低声赞叹道:所有男人的梦想。
如果这些东西你也可以拥有呢?
钟朗愣住了,什么意思?
谢译桥回到客厅,不再跟他兜圈子,现在我们在开拓国外市场,缺一个有能力的高管,我观察了你两个月,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个职位。
如果你愿意去,不必再从基层开始做,直接坐总经理的位置,年薪百万。
这样大的馅饼砸到他的头上。
他短暂地眩晕了一下。
抬眼看向他对面的男人。
他一直都是这么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仿佛已经成竹在胸,看着落入网中的猎物。
喉咙有些发涩,钟朗艰难地开口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他在明知故问。
但是还是抱有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待。
男人嘴角的笑弧更深,带着一种天然的捕猎者的姿态,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工作繁忙,我希望你可以专心工作,不要在别的地方分心。
所以,工作和爱情,你只能选一个。
心脏咚的一声沉入了海底,他艰难开口:如果我都想要呢?
我喜欢你的贪心,但是你要清楚,只有真正成功了的人才有资格贪心。
果然。
谢译桥不慌不忙地说道:以你现在的处境,要做一个成功人士,至少还要很多年,当然,还是在有贵人提拔你的情况下,不然,你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看到他纠结的样子,谢译桥说:我给你时间考虑,你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机会难得。
来的时候开的是豪车,走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好像摘掉那些闪亮的身外之物,他顿时变得灰头土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