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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踏枝还想说什麽,就被江雀蛮不讲理地打断了:“我不许你这麽说,你是救我出来的人,是我的伴侣,和家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说到“家人”,江雀又有些低沉。
他才刚知道自己曾经是有家人的,这些人就全部消失了。
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沈踏枝在摸他的脑袋。
“好,不说了。”沈踏枝温声道。
“看来雀雀小时候确实很受天师们的喜欢,不然怎麽现在长大了还这麽蛮不讲理,总是撒娇。”
沈踏枝说着,又看了一眼墓园,在江雀恼羞成怒之前扯开了话题:
“雀雀,要不要跟我去见见我的父母,然后我们继续出门散散心?”
江雀这次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我要见,但怎麽又出门散心,你不高兴?”
沈踏枝捏他的脸:“是你在不高兴啊。”
江雀揉着自己的脸,继续纳闷,怎麽最近见到的所有人都觉得他好像很难过,难道他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表现出了什麽吗?
不管了,一会去问问杜露露。
江雀重新关注起了“见父母”的事情:“我去给他们扫墓的时候要带什麽?你提前和我说说你家的习俗,我不懂,我怕我不小心搞砸了……”
车辆渐渐驶远,何云站在墓碑前,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见蹤影的二人。
她就像是一百多年前小时候那样,她总喜欢靠着还年轻的长老的肩膀坐着,此时的她靠在墓碑旁。
“他们过得很幸福哦,你们也放心吧。”
第 77 章
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在难过的?
第二天, 在前往苏州的车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江雀难得主动发了条消息给杜露露。
【江雀:那天你能看出来我很难过吗?】
杜露露回的很快:
【杜露露:??什麽?】
【杜露露:哦哦哦,你说你来异能调查科那天啊,很明显的啊, 不然我怎麽会安慰你。】
连杜露露都能看出来, 那到底是有多明显?
江雀更疑惑了,他问:
【江雀:你到底是怎麽看出来的?】
【杜露露:……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
【杜露露:你……哎呀你, 你身边有镜子吗?你自己照照镜子。】
镜子?
车上没有镜子, 江雀平时在家里也没有照镜子的习惯——在深渊里总是黑的, 长成什麽样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在走出深渊后才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长了一张对于人类来说过分好看的脸。
沈踏枝尤其喜欢。
江雀到处找了找也没找到类似镜子的东西,最后只能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来看自己。
在前置摄像头转过来的那一刻,江雀也愣住了。
咦?这居然是他?
摄像头中的人一头黑发,肤色很白,眼尾是垂着的, 嘴唇也并非拉平而是有些下弯的。
看上去有点失魂落魄, 或者说有点无神。
虽然这对于其他人类来说可能不算什麽,但他平时在不和沈踏枝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没有表情的, 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就格外明显。
他居然就是顶着这样的表情过了这麽多天的吗?怪不得总是被人认为自己在难过。
江雀终于恍然大悟, 恰在这时杜露露的消息发来:
【杜露露:你看出来了没?就是你的表情啊表情, 以前你的眼神可兇了,我都不敢直视你,现在你跟那种忧郁的偶像剧男二一样,是个人见到都会担心一下的吧?话说你现在好点没?】
江雀回了个“知道了”, 然后去拉坐在自己身旁的沈踏枝的袖子:“哥哥, 你也看出来我的表情不对了吗?”
“嗯?”沈踏枝正在办公,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顿了一下才道,“看出来了,什麽叫‘也’,是谁跟你说了什麽吗?”
“是杜露露告诉我的。”
江雀直接盖住了沈踏枝正在打字的手,就像是一只恃宠而骄地霸占了电脑的猫,理直气壮地抱怨:
“你看出来了也不和我说,真是的,我还疑惑了好久为什麽你们都觉得我难过。”
沈踏枝被他抓着双手,动不了了,摸不了江雀的脑袋,只能温声道:“因为怕说出来让你更难过,雀雀,你在难过。”
“我在……难过。”江雀重複了一遍。
他问道:“可是人类的难过不都是尖叫或者哭嚎吗?我不想哭,我只是觉得有点闷。”
这种感觉很複杂,江雀皱着眉,努力地想要描述地更清楚一点:
“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感觉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少感觉到,就是偶尔会想起一下小时候的事情,又想起在西北荒漠的最后一面,觉得有些……有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