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腹部剧烈的疼痛起来,朝辞蜷缩成一团,胃里像是有几只发疯的猴儿,上蹦下跳,抓挠踩扭,他瘫趴在地上干呕,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才好。
天旋地转,此时似乎眼前的万事万物都有了一个终点,在这支离破碎残缺不堪的扭曲之中,在这濒临死亡的灰暗之中
一切都终归于无边无际的黑暗。
孟庭祎与卢佘从外院进来,便见着那新鲜的血脚印,不由得脸色大变,孟庭祎沿着脚印冲进房间,见了房梁上挂着的何夫人尚在摇晃,他吓得脸色苍白,低头便见朝辞昏倒在地,慌的手脚发颤,颤巍巍地将他抱了出去。
卢佘在门口便吓得够呛,连忙去找折礼。
待三人重回何夫人的房间,将她从梁上放下,人早已没了气息。
自那日以后,朝辞便病了,一连烧了七八日,才慢慢好转,而且也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只隐约认得孟庭祎。
卢佘出钱葬了何夫人,因着人已经死了,村民也只好作罢,但何家的宅子,也被收了回去。
孟庭祎索性带着朝辞,住在沁月谷不远的茅屋,住了两三日,险些被山精野怪抓走。
商议之下,看在何夫人曾照顾过晚香生意的份上,晚香将二人收留在沁月谷中,就住在非道和折礼先前的屋子。
安顿好二人后,折礼二人便向晚香、何孟二人辞别,向东南而去。
# 八、东南异变杀机现
第82章 东南异变
东南面的雨林无边无际,接落枬、凤霞、云堑三派,却鲜有势力踏足。仙门与魔界大战后,六派重整人界,将不愿入魔界的妖邪类驱逐于东南,而后三派各驻人马于边界防守,已安定了许久时间。
非道带着折礼踏足这片土地,便意味着他们将面临无尽的未知的危险。
起初的一段路程,二人还算轻松,一路也颇多交谈,飞了两天,左望是深山,右望是密林,除了头顶一片青天,哪里都是墨绿墨绿的,实在无趣又枯燥。
下到地面探了探,接近中部的地方,每走一段,便可见腐尸枯骨,或普通动物,或凶悍的妖类。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折礼捂着口鼻,拧紧了眉头,看来这片林中的厮杀,比外头的祸乱恐怖多了。
四周还弥漫着各类妖邪的气息,掺杂着血腥味,人在其中,就像身上到处爬满蛞蝓,粘腻得恶心。
林深处有吞吐的气息,带着特有的腥臭,不知多少妖物,正在黑暗中窥伺。
面前的树干慢慢挂起了霜,随即一股强大的寒流向外激荡而去,折礼知道,非道是特意放出气息,逼退那些正打着吃人算盘的异族。
果不其然,黑暗中的窥伺逐渐减少。
走吧。非道率先迈步,二人继续前行。
折礼跟着非道又走了一段,远远瞧见前边的林子敞亮了许多,二人穿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人合抱般粗壮的树干,向那开阔处而去。
这开阔处往前,巨树稀疏了些,有些正常林子的模样了,芳草萋萋,开遍了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形状如兰,花瓣边缘带着微小的倒刺,柔弱中带着些野性的剽悍。
折礼半弓着身子仔细瞧着那花,又起身往后看,有了前边的阳光明媚做对比,后边的密林简直是一个吃人的黑洞。
成片的紫蓝色花海,幽幽的花香叫折礼有一瞬间的恍神,他反应过来,捂住了口鼻:这花香有问题。
他掰了根树枝撩开那密密麻麻的花叶,瞧了个仔细。
紫红色的花茎裹在几片绿叶之中,根系底下微微潮湿,似乎是水源丰沛,才养出的这么鲜嫩的花儿,折礼翻开那层层叠叠的娇嫩叶子,白净的颅骨一隅露在他的眼前。
非道拽了折礼从那草地退了下来,折礼拎着那沾了水渍的树枝,这才回味过来为何方才觉得硌脚,一阵风吹过,那绿色的波浪中,隐隐约约的白色格外扎眼。
人骨折礼脸色变了,他回过头,非道正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从这里开始,往前的路,不要大意。非道低声道,这应该是阻挡一般妖兽所布的陷阱,往里之后,便是这片密林秘密的核心。
折礼收了心思,也沉静下来,跟随非道,循着一条花开得较少的路继续往里走。
走了没两步,耳畔传来呼救声,非道二人警觉地对视一眼,飞身便上了树。
二人腾空飞了不久,便见小树林里一个穿着破烂的七八岁男童正在狂奔,男孩儿身形娇小瘦弱,满脸惊惧,一路连滚带爬从花海中淌了过来。
折礼往男孩儿的身后看去,一群不知名的鹰类盘旋在他的头顶,约莫有六七只,并带着两只化形不久的妖类。那妖类尖牙利爪,双目赤红,速度也是极快,紧追着那男孩儿就想饱餐一顿。
眼看着男孩儿被树枝绊倒,面色惨白,哭的泪人一般,折礼当先出手,落在他与那妖兽之间,划出一道火痕。
前面的那只妖兽见有旁人,刹在原地,半身匍匐,龇牙咧嘴,后面那只抬起前腿,站了起来,身形健硕,满面凶狠地瞧着折礼。
折礼拔剑冲了上去,潋雪挥出的刹那,带着火星与火系法术的炽热,将那两只妖兽逼退了一步,林间刹那一片光亮,妖兽的利爪与潋雪相接的火星飞溅。
两只妖兽左突右冲,折礼游刃有余,天上的飞鹰也时不时下来掺和一脚,连着被斩下两只后,其他的几只倒是识趣,迅速散去。
两只妖兽很快便挂了彩,飞霜剑刃上微微的橙色与林间的热浪相接,终于在两声哀嚎之后,两只妖兽化为原形,迅速扑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折礼无意追击,落到那孩子身旁。
那孩子裹在草丛中瑟瑟发抖,身上血迹斑斑,非道伸手欲将他翻过来,方触到他的肩膀,那瘦弱的肩便剧烈地抽动起来,两三下那孩子便没了动静,活活吓晕了过去。
折礼过去将那孩子抱起,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他伸手将那孩子的脏衣服脱下丢到一旁,小孩儿的肋骨突兀而清晰,瘦的只皮包骨头,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连发间,都是干涸的血痂。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小孩?难道附近有村子吗?折礼一面为这孩子收拾,一面充满疑惑地看向非道。
非道放出神识探查四周,回道:若这深林之处真有村镇,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折礼看着那孩子身上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伤痕,联系到那花海之下的累累白骨,心头蒙上一层阴云。
收拾好了之后,天色已是不早,非道就近布下结界,准备在此歇息一晚。那孩子睡梦中仍是面容痛苦,冷汗淋漓,非道用了些法术,方见得他眉梢舒展,渐入梦乡。
次日那孩子悠悠转醒,折礼给他喂了些水和干粮,他才放下些戒心和恐惧,呆呆地坐在树干底下,目光呆滞。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何一个人在这危险的地方?
那孩子乏力地抬头看向折礼,小声回道:小石。他说罢看向远处,我家就住在前面。
前面?折礼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料,又温声问道:你爹娘呢?
小石摇头,怯怯地看着折礼:我没有爹娘。
折礼有些疑惑:那你家里还有谁呢?
小石瞬间红了眼,抬起袖子擦着眼泪:还有花花,一一,孟孟
非道不由得皱眉,同回转头来的折礼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你说的这些人,他们都是谁啊?折礼又温声问道。
小石啜泣着回道: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都被大怪物吃掉了
大怪物?什么大怪物?折礼伸手摸摸小石的头,小石,你都告诉哥哥好吗?说不定哥哥能帮你呢。
似乎是回想起十分恐怖的事情,小石忽然抱紧了自己的手,瑟缩成一团,浑身发抖,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