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礼见追不着她,又回头看那架子上的灯,却无一能入眼了,他叹了口气。,又走到卖糖人的铺子,挑了个兔子插在非道头上,笑得前仰后合。
非道取下那糖人,塞进折礼嘴里,折礼咯嘣咯嘣吃了,又拉着他去试面具。
一路打打闹闹就到了河边。
河边有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树,据说有几百年了,树上挂满了红布和姻缘签,树下有个老道,每年这些日子,便会过来求姻缘签,听说很灵验。
喜儿看了老道好几眼,那几个人都往前去看那水上的纸宫殿。那宫殿做得精巧,惟妙惟肖,飘荡在水面,引得不少围观。
喜儿见他们看得沉浸,便又倒回去那古树,找老道求了一签。
上签,浮云遮望眼,归时眼前人。
老道摸着胡须说道:看来姑娘正缘已到啊,只是还有一番坎坷。
喜儿眨巴着大眼睛,掩下那笑意中的几分伤感,接过那薄薄的一方竹签,握在手心,仿佛如此,才能给她多一些勇气,去争取这浅薄的缘分。她取了红绸,付过钱,向老道道谢,便提上她的花灯跑了。
折礼正同非道讨论那宫殿中的人形,便觉有人在身后扯他,他回头,喜儿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折礼有些疑惑,同非道说了一声,便跟了过去。
第56章 心乱情难诉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那大树底下,折礼望着头顶的红绸,好奇地随意拈了一个来看:这是什么?
喜儿将那灯放在身旁,捏着那枚快要变形的玄青色竹签,抬起头看晃荡着无数心意与愿望的姻缘树:阿礼,听说这在这棵大树下求姻缘很灵验的。
是么?竹签从他的手中滑走,飘飘荡荡的,他的目光又投向了岸边。
喜儿跟随着折礼的目光,毫无疑问地看到了萧风的身影。
似乎每次看他,他的目光都在萧先生身上
明明他站在人群中,明明是相貌如此不起眼的人,可偏偏只要他站在那处,阿礼的目光就永远会追随而至。
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会在他们与外人之间隔入万水千山,像屏障一样,不容涉足。
不知何时,怀揣着签与红绸的少女将手慢慢从胸口放了下来,就像那份愿望与期待,也被她舍弃。
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你和萧先生,认识很久了吗?少女垂下失望的目光,轻声问道。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折礼出神的片刻,他收回目光,露出沉浸于回忆的笑容:这样想来,的确是很久了。
他人很好吧。少女无声地轻轻抹了抹眼角。
嗯!折礼毫不犹豫地答道,虽然时而又会有些严厉,脾气也不见得是那么温和,但罕见地很包容我。很强大,很有原则,很理智,很聪明,会照顾人
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从折礼口中而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折礼有些疑惑喜儿的问题:是在我去查落枬弟子的时候,他救下我认识的啊。
不太像。女人的第六感或许就是这么敏锐,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喜儿的话中,隐约有些暗暗的怨怼。
折礼有些心虚,又看向非道,他的身份,一时还不好同喜儿明说。
确实是认识很多年了折礼挠头瞧喜儿,这也不重要啊
喜儿垂眸,心里多少有些被折礼排斥在外的失落,半晌,她又抬头问:阿礼,你分清对那个人是不是心仪了吗?
少女真诚的发问惹得折礼又想起了笺云,他不由迷惑地蹙眉,思索了半晌:我想,应当不是吧
少女微微挑眉,有些意料之外的疑惑: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折礼回想着:是个很矛盾的人,也是个很坚强的人。他不由笑道,小心思很多,很聪明。
不是同一个人嘛
喜儿露出疑惑的神情,向非道看去。
折礼顺着她惆怅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喜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提起那盏灯笼:阿礼。
这盏灯笼送给你。
灯笼递到面前,折礼犹疑地看着她,这就是刚才铺子上那盏,折礼看完这盏灯笼上的题词,心头一跳,怔怔地看着喜儿。
我原本,是为自己买下这盏灯笼的。喜儿勉强扯了抹笑,原本也是打算送给你。
折礼不由得惊慌失措地退了半步,喜儿见状又羞又气,咬着牙跺脚:你干嘛退半步?!
她生气地把那灯笼推到折礼怀里:我如今不想送你了!你不是也想买下它吗?给你!
折礼还没反应过来,那盏灯笼便被喜儿丢到了他怀中,少女还在瞪他:我是挺喜欢你的,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
?
折礼怔怔地抱着那灯笼,目光游走着不敢看喜儿,更不知该说点什么。
少女不知是气还是羞还是难过,她又跺了脚:你真是个笨蛋,你到底有没有想好自己喜欢谁?这灯笼很适合你。
喜儿咬了咬唇,瞥了一眼折礼手中的灯笼:把它送给你心仪的人吧!
少女故作愤怒的神色还是有些勉强,她暗暗长吸口气以平息自己的情绪,话已说完,她退了一步,抬头爽朗一笑:就这样了,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
留下那抹艳丽的笑容之后,少女便提着裙子跑向了回家的路。
去把它送给你心仪的人吧。
那句话回荡在耳畔,震得折礼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又彷徨无措。
他喜欢谁?
折礼提起那盏灯笼,怔怔地看着上面的题词。
风过无痕,
雪落无声,
笑靥已入心,
眸中映万千风景,
万千风景不及君。
眸中映万千风景
万千风景不及君
烛光明灭之间,眼前恍惚浮现了非道的脸
折礼震惊地朝非道看去。
喂!热情洋溢的声音伴随着毫不客气的肘击,陆合辙在折礼身边四处张望,喜儿呢?你们说完话了吗?
他已经受不了单独待在萧先生身边了,不仅因为他此人甚是无趣,还因为他敏锐的直觉能感受到他不是个善茬,以至于他在萧风面前,总觉得有种束缚感。
折礼慌忙地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看向后头慢悠悠踱过来的非道。
找事之人已弯了腰去看那盏尤为扎眼的灯。
风过无痕,雪落无声毫无情绪的字眼从那人嘴里蹦出,慌的折礼连忙将那灯笼提到半空,随即一个法诀便将它收了。
眼前具体的物品消失在折礼手中,陆合辙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的鄙夷之色。
眼见萧风过来,折礼连忙说:逛的差不多了,我们快回去吧。借以结束这一日的行程。
当一份感情产生难以拨正的倾斜,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写,简单会变得繁复,纯粹会变得驳杂,喜怒哀乐由他人掌控,变得多思、忧虑、惊恐,安全感会破碎,距离不再容易把握。
尤其是这份感情还存在伦理、道德、认知上的对错时,自我否定与怀疑无疑会为他带去难以愈合的创伤,也会对原本的天平,造成不确定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