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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是岑归年,姜南总是会不自觉地拿出最大的耐心。
他搀扶着意识不清的岑归年回到卧室让他躺回了床上,他还挂心着竈台上那锅正在烧的姜汤。
姜南出去熄了火,等热气散得差不多了才盛出来一碗端回了卧室里。
姜南去而複返也不过几分钟,原本大字瘫倒的岑归年又换了个姿势躺好了,一手搭在了额头,另一只手放在了小腹。他听见了姜南进门的动静,眼睛在臂弯里眨了眨,润出了几滴眼泪在眼眶里,将坠未坠。
经过刚才激烈的呕吐后他有了几分清醒,足够让他觉醒自己身在何时何处,但不足以让他抑制下那股被酒意调动起来的沖动。
混乱複杂的画面让他分不清究竟是回忆还是梦境,但心髒上一抽一抽的痛感绝对真实。
眼前的灯晕开了一层一层的光圈,直到他再也看不清它的形状,也分不清它和天花板的区别,反正已经化为了一片刺眼的白。
有水滴滑进了发丝与手臂的间隙里。
“姜南。”
岑归年带着哽咽的呼唤反而让姜南停住了脚步。
姜南想问岑归年是不是不舒服,可他除了能动动手指扣紧托盘,再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的空气中,带着啜泣的呼吸声为心髒的每次搏击注入了疼痛的感觉,让心跳变得如此明显。
一下一下,像是猛兽在吼叫中撞破桎梏。
“姜南,你为什麽要这麽欺负我啊?”
岑归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对他的怨恼与控诉,化作了锋利的钉子倏地扎入了姜南的喉间。
心髒猛地一缩,无法承受的痛在姜南的胸膛中炸开。
来自少年人最存粹最炽热的爱会反複鞭笞姜南这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姜南啊,你倒底知不知道我很难过啊?”
从过去到现在,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被辜负被抛弃的爱意在分离的日子里化为蚀骨焚心的恨意,又在重逢的那一刻重新变回了热烈的爱慕和移不开眼的喜欢。
似乎岑归年爱上姜南只需要一瞬间,原谅也是。
他已经不在乎被抛弃了,但他想要知道倒底为什麽。
“姜南啊,你为什麽突然不等我了?”
岑归年在等姜南的回答。
“我……”
姜南还能说些什麽呢?该说些什麽才对呢?
为什麽他在岑归年面前总是会做错事?
他也不明白为什麽他这个朋友都说善良好脾气的好人,只要一碰上岑归年就会变得那麽恶劣不堪。
他不知道岑归年会难过吗?他怎麽会不知道。分手当晚的哭泣抽噎,不知背后藏了多少热泪的哀求信息,还有蹲在小楼下面的身影……他得多混蛋才能视而不见。
鹏城正是骤雨的时候。
岑归年能接受姜南再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出租屋里,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不就是蹲到腿麻了往后栽了下嘛,他又不疼。
可他不能接受姜南连自己住了多年的家也一同抛弃了,这次他学聪明了,蹲到累了的时候就靠着墙站起来,他又从白天站到了深夜。
路过的居民用看疯子的表情看他,把他当成了危险人物绕着他走,他逗留了太久,最后被保安请出了小区。
那两天的雨都好大啊,姜南所有的蹤迹都被沖刷得一干二净。
姜南太久没有说话了,岑归年在无声中感到了眼皮逐渐变重,陷进了虚幻与现实的交织梦中。
他昏昏欲睡,嘴皮动了动,发出了呓语。
“姜南,你别生气了,过段时间我们去看三角梅好不好?”
“姜南,我还有个惊喜没和你说……”
“姜南,雨下得好大啊,你什麽时候回家啊?”
姜南早在岑归年说出第一句话就被扼住了脖颈,他体会到了濒临窒息的感觉,鼻息渐渐急促。
一声悲泣从唇间溢出,刮得喉咙干疼。
像是打开了全身的机关,姜南终于能动了,只不过控制不了浑身的发抖。
放姜汤的托盘半掉半放到床边柜上,发出了声沉闷的撞击声。
这点动静又让岑归年半睁开了眼,不过他当成了梦。
“我……”姜南的话刚出口就哑了,艰涩地吞咽了一下才让声音好了些,“你先喝个姜汤,不然明天会头疼。”
岑归年这次很听话就起身捧着碗吞完了辛辣的姜汤,把碗还给姜南又倒了回去。
他离睡着就差临门一脚了,嘴巴也不再听他的话,即使张了张也没发出声音。
可他将姜南的手指紧攥在手中,不安到好似下一秒就要惊醒。
姜南懂了他的意思,他反握住了岑归年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