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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拿张湿巾吧。”
房间里再没有别人,这话是岑归年对杵在一旁的姜南说的。
“哦,好。”
姜南得到这句话就像是重新找回了手脚,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但他听话地从旁边抽了张湿巾给岑归年,拿完后姜南也没退回原位。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到了方寸之间。
岑归年似乎真的只是要姜南帮拿一下东西,到手后他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眼眶。
姜南才敢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岑归年突然出声:“你为什麽会出现在这儿?”
姜南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拍你。”
岑归年睁开了眼,这种自下而上的仰视角度让他只能将目光聚焦在姜南的两片唇瓣上。
姜南有个坏习惯,一纠结就喜欢咬自己的唇。
他坐起了身,继续问:“为什麽想拍我?”
岑归年一番动作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得更近了。
姜南沉默。他答应过宋珂女士不会把他们之间交易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面前的岑归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岑归年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等回答,他对这个答案感兴趣,自然而然向姜南展现出了他十足的耐心。
在他如炬的目光下,姜南只能尽量含糊地交代句“有人委托,我接了。”
姜南觉得自己也不算是说谎,顶多就是回答简略了些,但他还是下意识躲闪了岑归年的目光,视线落在了自己蜷起的手上。
岑归年一言不发。
“所以……”岑归年声音低低的,用自己的话翻译了一遍,“你是为了别人才来的?”
姜南低着头,就看不见岑归年他几经变化的表情,从欣喜到失落再到充满攻击。
他身体后撤,压不住的讥讽就这麽出口了,“那还真是为难你了,为了这点工作连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都能过来拍。”
姜南不说话了。
岑归年用阴阳怪气的话伤到了人,半分没觉得痛快,反而把自己搞到了满肚子怒火。
岑归年用气得发抖的手重新拿起卸妆巾,对着镜子使劲对着擦脸。
他说呢,为什麽突然就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
他粗鲁的动作换来的下场是卸妆水蹭进眼里,刺激得他眼睛发酸又涩痛。他脸上露出些恼意,烦躁地把卸妆巾扔进垃圾桶。
他盯着镜子里自己难看的表情,胸膛剧烈起伏,再也僞装不了半点平静。
“出去。”
姜南擡起头,“其实如果……”
“我说请出去!”
姜南的话被他更为激烈的话打断。
岑归年眼眶红肿,眼神淩冽。
他再说不出一句字来。
他原本想说:“其实如果你介意我拍你的话,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但到底没必要了。
姜南驱使着自己的身体离开,毫不停留。关门时还是洩出了里面气急了的砸物声。
真是奇怪,明明在里面觉得压抑极了,怎麽出来了还是透不过气?
姜南对上了小助理询问的眼神,一股难堪自脚底升起顷刻间吞噬了他,他勉强扯出抹笑,匆匆离去。
回去的路上,姜南一直在想其实怪不了岑归年会发这麽大的火。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前男友,第一件事就是利用他欠下的人情,堂而皇之地拿着他的名号赚钱。
换谁不气呢?
只是,他不懂——
在他滔天的怒火之外,他突然低迷下来的情绪又是为了什麽呢?
直到回到家他也没想明白。
剪不断,理还乱。
姜南把自己扔进懒人沙发里,这一刻他终于能与这句流传千年的话共通了。
宋女士的定金在他同意的第二天就到账了,明天还得去银行退回去。
今天的演出票价要折多少钱他没什麽底,不过可以问问圈内的票务。
最麻烦的是,于情于理他都要亲自去和宋女士说,赔礼道歉是他应该的,只是要是宋女士问起原因……
他脑子里有个小人跳出来打断了他的念头,指着他的鼻子骂:“姜南,你这个懦夫!这次你又要逃避是吗?”
可是他不逃避又能怎麽办?还去岑归年跟前讨嫌吗?
姜南猛吸了下鼻子,手碰到了相机包,他猛地坐起来。
算了,撞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至少今天拍的得发了吧,也算有个交代。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坐到了办公桌前。
岑归年那张脸即使生图本就不需要怎麽修,顶多顶多就是複原一下原片的质感。大多数都时间姜南都在边等视频导出边放空。
他的手也跟着无意识地乱动,等他反应过来时岑归年那张脸部轮廓在他一遍又一遍的描摹下形成了巨黑巨明显的线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