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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归年上一秒还撑着身体盯住他的眼睛憋笑,下一秒就笑到撑不住身体往下一栽成了个颤抖的白色小鼓包,但这个姿势很快便让他呼吸不畅了,他又干脆往后躺,就这麽大咧咧地倒在床上。
姜南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就像喝下了一整杯甜石榴气泡水,而后全世界都漂浮在粉雾之中。
岑归年也在其中,他也是粉色的,那双眼睛更是熠熠生辉。
姜南淡淡地想,岑归年就是石榴中间,最红最甜最诱人的那部分。
那时他就躺在姜南的旁边,姜南听着他的笑,他胸膛每一秒剧烈的震颤他都感同身受。
他的心也在颤抖,两颗心髒安在各自的胸膛,却不约而同地以相同频率跳动着。
少年人的心意直白到只需对上一眼就能知晓。
岑归年笑到停不住的时候就会伸手挡住自己早已笑弯的一双眼睛,未出口的笑声都变成了模糊的呜咽。
他拿下手后不好意思伸手抱住姜南的腰把脸埋进去,嘟囔一句
“姜南,别再看我了,不然我又要笑。”
姜南望住他纳罕道:“……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嗯,这句话也好笑。”
“姜南,我笑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岑归年笑累了又要抱怨。
“那我不看你啦!总行吧”
“不行!”
这下他又赶忙制止姜南。
“不,不许不看我,我喜欢你看我——你看我的嘴巴,我的嘴巴也好看。”
他们再也没有说话,他就这麽静静地在他怀里等待着情绪平複,他的呼吸从急促再到平缓。
姜南最终还是没如他所愿。
他的目光有自己的“倔强”,心不在焉的在他起伏的胸膛、通红的脖颈还有脸蛋上逡巡了一回合,还是回到了那双岑归年的眼睛上,仿佛找到了灵魂的收容所。
那是一个在稀松平常不过的夏天,一样是风吹不熄的酷热,路上的叫卖女声也一如往常穿过了厚厚的玻璃窗进入这个小单间里:
“冰凉粉——冰豆腐花——”
王嬢嬢的语调几年如一日的一平再平,连语气都未曾有过变化,听得人昏昏欲睡。
姜南想,实在没什麽特别的。
但他就是将这幕牢牢记在了脑海里,在他每一场沉沦的清醒梦中不断循环。
若干年后,岑归年单薄青涩的身躯会变得无论动静都挺括有力的成熟,曾经苦思冥想精细打磨的作品更是没有辜负他的努力。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着——沧海桑田。
他的眼里有五光十色的霓虹,有历尽千帆仍不熄灭的野心,有为他奔赴而来的粉丝们……
唯独不会再有他。
姜南是如此清楚这点,但他也谈不上难过或是失望。
岑归年离场前习惯性地巡视了一圈面前的摄像,却是不经意地用眼神掠过,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他几步就离开了红毯,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进了内场。
姜南终于敢擡起头来,朝红毯侧方深深望了眼,那处早已人去楼空,下一批提前做準备的工作人员又重新站满过道,密不透风。
这下真是连门口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他要拍的人快到了。
无论想与不想,他都必须要从回忆里抽身。
没人需要靠回忆过活,他更不能。
姜南用纸巾擦拭自己汗涔涔的手心,指尖还有些控制不住地发颤,是神经高度紧绷过后的后遗症。
岑归年刚踏上红毯上时,这相机慌乱间被他按了几下快门,留了几张糊作一团的照片,但姜南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个属于岑归年的“花影”。
这几张照片还是没被姜南删去。
算了。
姜南将口罩拉下深吐口气,强压下涌上心头的那点妄图作祟的惆怅。
各人走各路,他也有自己自己的路要走。
姜南重新将相机举起,对準红毯之上。
按下快门——
“什麽人?”
走廊里响彻小助理急厉的呵斥声,偷拍者一瞬间就撒腿跑开。
岑归年原本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应声望去,只来得及瞥见漏开的门缝中飞速略过的灰影。
这条门缝是偷窥者扒开的,一想到他方才就这麽在这里窥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自己还毫无知觉,岑归年就感觉自己身下的椅子都像被臭虫爬过一般针刺。
小助理追到门口,下一秒面露严肃地推门而入,“岑哥。”
岑归年重新靠回椅背上,手指揉撚着眉心,“又是她?”
“是。”小助理语气不忿,嫌恶道,“不知道那个疯子又是从哪里搞到的信息,这次都直接开门了,再有下次谁能知道他会对你做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