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内核壁像是一层蒙蒙的磨砂玻璃,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在心里道:萨萨卡你也好好休息吧,休息够了就快醒过来啊,我和比努努都在等你
这个白天,封琛一直没有醒,颜布布只要空下来,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轻声给他说着话。
我给你喂了肉羹和水,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尿尿呢?你是发烧时把身体里的水分给烧掉了吗?但是你嘴唇一点都不干燥,不像是缺水啊。
颜布布说着说着,就俯下身,在封琛的唇上亲了两口。
他怕封琛尿在身上,每过上两个小时,就会端着木碗来给他接尿。但哪怕他像哄小孩子似的不停嘘嘘,封琛也没有尿过。
颜布布盯着封琛看了会儿,又道:你是不习惯这样尿尿吗?可是你现在只能躺着。你身上有伤,我不敢动你,不然可以和比努努一起将你抬起来撑着,让你站着尿。要不你就将就下?
比努努也一整天都在弄它的那个石头,围着石头用小爪子细细打磨。那严谨珍视的态度,像是老匠人得了块天下难找的奇石,每雕刻一刀都要仔细揣摩,必须有了足够的把握才动手。
可颜布布一直没瞧出来它刻的是什么,直到洞口的火堆将石头影子投在洞壁上,他从不同的角度打量,终于发现那石头虽然变形严重,却依稀能瞧出来一只四肢动物的大致轮廓。
你在雕刻萨萨卡?颜布布问。
比努努这次点了下头。
颜布布沉默地看着那块大石,片刻后道:雕得真漂亮,就和萨萨卡一样漂亮。
比努努伸出爪子,落在那石狮子的背颈位置,很轻地抚摸着,就像它平常给萨萨卡捋鬃毛似的。
到了晚上,颜布布担心封琛夜里还会发烧,一直守到了半夜,不时伸手碰碰他额头。好在封琛今晚的体温很正常,呼吸也很平稳,没有要发烧的迹象。
因为夜里寒凉,颜布布在脚那头重新点了个火堆,只要半夜记得起来添柴火就行,这样整个晚上都不会冷。
弄好火堆后,他爬到草堆里面,面朝封琛侧躺着。如同以往两人睡觉前那般闲扯,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要是你一直不醒的话,我们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这山洞里住着好不好?或者我和比努努回去,把你丢在这儿,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颜布布盯着封琛,企图在他脸上找到半分表情,但封琛却没有丝毫反应。
吓你的,我怎么可能和比努努回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呢?颜布布自己笑了一声,伸手去按封琛胸口,故作惊讶地道:你快吓坏了吧?听这心跳,砰砰砰砰
颜布布又凑到封琛唇上亲了亲: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回营地一趟,叫上丁宏升他们来将你抬回去。本来我们在这儿住下来也行,但是这里条件太差,对你身体不好,还是要回去的。以后我天天给你熬肉汤,里面会放调料了,是真的调料,不是哄你的调料。
他伸手捏捏封琛的耳朵:不过你也要努力,你要快点醒过来
封琛情况平稳,颜布布也就放心地睡觉,比努努将那个石狮子抱到草堆旁,自己躺在了封琛的另一边,爪子就搁在石狮子身上。
洞口的火堆渐渐熄灭,脚那头的火堆燃着小火,给洞内撒上温暖的橘色光芒。整片谷底安静无声,只听到火堆偶尔响起一声噼啪声。
颜布布是被耳朵上的痒意弄醒的。
像是一只小虫子在耳廓上爬,他伸手去拍,也不知道拍死了没,但过上几秒后,耳洞附近又在开始痒。
他继续去掏耳朵,但睡意已消,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要去抓变异种了他迷糊地想着。
那只野狼变异种虽然才吃掉了一小块,洞内温度也不高。但已经过去了两天,他还是想去另外抓一只,给封琛做最新鲜的肉羹。
颜布布睁开眼,第一时间便伸手去探身旁封琛的额头,但视线刚落到身侧,他那伸出的右手便僵在空中,眼睛也慢慢瞪大。
封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躺在草堆上看着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里还捏着一根草,显然他就是让颜布布耳朵痒的始作俑者。
颜布布以前在早上睡醒时,经常会在睁眼的瞬间便撞上封琛的视线。他那时候只觉得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再正常不过,仿佛两人生来就该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彼此。
可他现在再对上封琛的视线,激动得整个人都在战栗。只觉得没有一个早晨如同此刻这般幸福,世上也没有任何宝石能比封琛幽深的双眸更动人。
封琛对着颜布布露出了个微笑。
颜布布也跟着笑了下,但那上翘的嘴角没有维持住,慢慢往下撇,两行眼泪涌了出来。
封琛轻轻翕动嘴唇,无声地说了句别哭。
他不说还好,说出这句后,颜布布立即就呜呜地哭出了声。
颜布布这几天也哭过好几次,但都是默默流泪,并让自己不准哭,尽快调整好情绪。他现在看着醒来的封琛,那绷紧的弦骤然放松,强行关在心里的恐慌和害怕,一股脑奔涌出来。
封琛抬起没受伤的手,像是想去擦颜布布的眼泪,但举高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颜布布一边哭,一边拿起他的手触到自己脸上,并紧紧按着他的手背。
封琛就那么躺着看他,目光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只轻轻动着手指,耐心地擦拭他眼里不断涌出的泪水。
比努努原本去了洞外,估计是听到颜布布的哭声便赶了回来,满脸紧张地从洞口冒出了个头。在看见封琛苏醒后,它猛地冲了过来,一头扎在封琛肩上,爪子搂住他的脖子。
封琛侧过头,在比努努脑袋上安抚地碰了碰。
颜布布终于慢慢收住了哭声,抽噎着哑声道:你你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醒的?
哭尽兴了没有?封琛的声音很轻很虚弱,但颜布布还是听清了。
哭哭尽兴了。
嗓子都哑了,别哭这么使劲。
我我知道。
颜布布拿了根布条,胡乱将脸上的泪擦去,迭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伤口疼吗?听说长肉的时候痒,现在痒不痒?要喝水还是先吃肉羹?要不你等等,我去杀一只新鲜的变异种回来再做早饭。
颜布布原本想的是,等到封琛醒来后,他要问很多问题。比如之前是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到了这儿,还有关于那只梭红蛛的事。但封琛真的醒过来,他便什么都忘记了,只关心着封琛的身体状况,想着他现在饿不饿。
封琛也没插言,只等他说完后才逐条回道:现在感觉挺好,伤口不疼也不痒,也没有觉得饿。
那要喝水吗?要不要喝水。
不喝吧,你去给我拿只碗过来。封琛像是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哦。颜布布翻身就去拿木碗。
封琛在他身后道:少装点水,我喝不了那么多。
颜布布用木勺给碗里舀水时,听到封琛在问:我们的碗够用吗?
够用,比努努做了五只。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三只盘子。
比努努做好的木碗木盘就摆在洞壁旁,大小不一,形状也有些奇怪,像是小孩儿完成的手工作业。
颜布布装了小半碗水过来,就要托起封琛的头喂他,封琛却指了指自己身旁:放这儿就好,我等会儿喝。
颜布布将水碗放好,又坐在旁边看着他。
封琛柔声道:现在不用管我了,你可以带着比努努去抓变异种。
颜布布舍不得离开,便道:我再坐一会儿,过上十分钟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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