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忽儿又飘到三年前M国的机场,那里顾青山正捏着机票焦急地等着检票登机。他想让他快跑!千万别被顾泉和卓雅派去的人抓住。
一忽儿又飘到更多年前他刚呱呱坠地的时候,他想对婴儿房里的护士说,千万别把我和临床的小孩抱错!这样顾青山就不会遇见他,也不会有后来这麽多的磨难。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顾青山,温柔又俊雅的顾青山,沉稳又冷静的顾青山,他本该在将进楼30层的办公室里淡定俯瞰海城风云,本该在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间悠閑攫取每一寸美景,本该在充满烟火气的街头小巷、在音乐与香氛环绕的高级餐厅品尝每一口不同风味的应季美食。
都是因为他,全是为了他,这样一个谦谦君子,才会遭受那般的折辱,又经历这般的煎熬。
如果,他和顾一帆没有被抱错就好了!
如果,顾青山从来就不认识他就好了!
“小舟?小舟!”郭少阳焦急地呼唤。
很快脑袋上有刺痛传来,蒋轻舟呼出一口气,才发现是季杰用金针在他头上的穴位行针。
“蒋轻舟,阳哥告诉你那些,不是想让你痛苦,更不希望顾青山惧怕的真的成了真。”季杰见他醒神,一边拔针一边冷静地说话。
“你要是真的心疼他,你就必须坚强起来。像你小时候,你哥无数次做得那样,成为你哥的依靠,解他心头的困扰,救他出心病的泥潭。”
季杰的话,醍醐灌顶,把心碎意乱的蒋轻舟浇了个彻底。
“阳哥,那座精神疗养院被彻底拆了重建了吗?”蒋轻舟问郭少阳。
郭少阳看他一眼,不太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做什麽,但还是回他:“四楼的监禁区还是原样保留着。”
蒋轻舟没问为什麽,也不关心为什麽,“阳哥,能请你帮个忙吗?”
顾青山醒来的时候,只有床头一盏拧到最低档的台灯散发着不甚明亮却又柔和的光。
“舟舟!”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顾青山着急忙慌地从床上爬起来。
然而偌大的卧室里,除了沉默的家具,只有墙壁上他自己晃动的影子。
“舟舟!”顾青山掀开被子,甚至来不及拧亮床头灯,就一瘸一拐地沖出房间。
门一打开的瞬间,雪白的灯光倾洒进来,亮得顾青山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诱人的香味钻进鼻子,引得他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哥!你醒了?正好吃晚餐。”蒋轻舟戴着围裙,站在餐桌旁,放下手里一大盘冒着热气的蛋炒饭,笑盈盈地看着他。
一切美好得仿佛他们从没分离过那不堪回首的三年。
顾青山眨眨眼睛,走过去的每一步路都好像踩着棉花,轻软得不行。
餐桌上摆着四个瓷盘,一个汤盆。
黄瓜炒虾仁、清炒西兰花、葱油蒸鸡、蛋炒饭和西红柿蛋汤。
最普通的家常菜,却是只有在梦里才能重温的味道。
“舟舟。”顾青山欲言又止地看着蒋轻舟,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试探,还有不安。
“哥,先吃饭。今天的蛋炒饭,只放了鸡蛋,尝尝,是不是还和从前一个味。”蒋轻舟扶着他哥的肩膀,轻轻施力,把他哥按在椅子上,又用勺子挖了一碗黄灿灿的蛋炒饭递给他哥。
顾青山咽下嘴边的话,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饭,很快,第二口、第三口……眨眼间,一碗装得满满当当的蛋炒饭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好吃吗?”蒋轻舟微微歪着脑袋,期盼地看着他哥,一如从前,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仿佛黑夜的星星,璀璨得顾青山的心都快化了。
“好吃!”顾青山重重点头,把空碗递给他,“再来一碗。”
蒋轻舟又给他舀了一碗,“哥,以后我天天都能给你做饭。春天用荠菜包馄饨,夏天用蒜泥呛毛豆,秋天烤芝士南瓜,冬天冬笋炒蘑菇。好不好?”
顾青山手里的筷子一顿,低着头说了个“好”字。
“哥,这世上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也会长成沈重那样骄纵的性子;如果不是你,十五岁那年的我就只能流浪街头,更别说读高中考大学;如果不是你,我和羊羊还窝在冬凉夏热的阁楼上艰苦度日。”
“哥。”蒋轻舟又叫了一声哥,“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知道原来能在茫茫人海中遇见自己另外半个圆是多麽幸运的甜蜜。”
“哥,没有人可以万事幸运的,对不对?我们拥有了这世上最大的幸运,可以相遇、相知、相爱,还能相守。所以这三年的经历,只是我们要为这份幸运偿付的代价。”
“现在我们圆满了,那些代价也就是值得的,对不对,哥?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人生总会有些坎坷,因为你足够好,我也足够好,所以我们才能跨过那些坎坷,重新拥抱幸福。” ', ' ')